“忒兰姆斯，西里瑞斯，你们怎么，如此大意？”
黑色的眼魔在林中不耐地发出微弱的嗡鸣，无数灰色线条从它身上涌出。
“让我来为你们，复仇吧……”
……
弗艾瑞斯匆匆赶至眼魔们与未知个体大战的区域，却只见到它们的尸骸无声地昭示着惨状。
作为侦察小队队长，弗艾瑞斯刚划分好各组的探查区域，就收到西里瑞斯的紧急报告。
得知忒兰姆斯冒失前出后被人击杀，它一边吩咐西里瑞斯注意周边情况，一边飞往对方所在位置。
只可惜它来晚一步，暗灰色眼魔已被分为两半。尽管尸体渗出血液后稍有变形，但切口之平整仍超出弗艾瑞斯的想象。
“这究竟是谁？”
黑色眼魔静静注视着西里瑞斯的尸体，巨大的“瞳孔”微颤，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看来这里，也必须得，追查一下……”
周围的魔素痕迹相当“新鲜”，足够它进行追溯性的魔力探查。
弗艾瑞斯触须尖端开始出现细密的灰色线条，紧接着连成一圈圈更复杂的嵌套图形，在空中扩散开去。
这是一种几乎从未被法师协会记录的法术，弗艾瑞斯喜欢称其为“回声”。正如眼魔借助魔力实现对声音的精密调制一般，“回声”同样依赖于施法者对魔力的精细操控，去感知周边魔素的回馈。
更具体一些讲，就如回声，释放均匀的魔力与环境中的魔素交互，得到极其细致的魔素本底图景。只不过由于每次释放都会扰乱上一次的魔素分布，若是第一次没能成功获取足够的信息，之后再怎么使用都得不到准确的回馈。
“消耗居然，如此惊人……”弗艾瑞斯看上去有点吃力。
这终归是一种复杂的魔力使用技巧，且不提控制大量魔力平稳输出的额外消耗，主世界的魔力分布可不像源海那样均匀，弗艾瑞斯首先需要根据这种环境特点随时微调魔力输出，然后还得避免扰动原先的魔力痕迹，同时确保整个过程不中断。
“还是太不均匀，很难做到细致……”弗艾瑞斯最终停下动作。
“回声”是最近才开发出来的，出于保密，甚至没在都灵前锋军内传开。
理论上来说，“回声”可以侦测相当多法术使用后的痕迹，且适应大部分环境。此外，得益于极高的探测精度，“回声”能在一定程度上排除对魔力痕迹的刻意干扰。
当然，这种精度会随时间流逝而大幅下降，且“回声”抗干扰能力有不少恶魔提出质疑。弗艾瑞斯猜测这或许是“回声”没能推广的缘由之一。
“某种涉及高速切割的空间法术，甚至只是一招？”黑色眼魔只从“回声”的反馈中得到这一个结果。
对方似乎在瞬间就释放出这道斩击，没见过任何仪式结构，这让弗艾瑞斯心惊不已。
这真是人类能做到的法术吗？
“再去看看，忒兰姆斯那边……”
害怕杀手返回，它连忙飞离此地。
……
“此处的干扰，甚是严重。”弗艾瑞斯发现从四处提取到的“回声”信息十分杂乱。
黑色眼魔周边的灰圈在不断涟漪，仿佛在呼吸。
“主世界差异明显，‘回声’消耗过大，精度不足，之后得反馈一下……”
研究中的预想，稍稍脱离实际啊……
意识到没办法再获取有效回馈后，弗艾瑞斯停止使用“回声”继续探查。
如果说之前的战场是有人优雅而自然地抹去大部分痕迹，多留心仍能从某些侧面间接回溯对方曾释放过什么法术，这一边倒像是被剧烈的法术爆发“震碎”了原本的魔素分布，除这显然是高位法术被使用的迹象外，几乎没留下其他线索。
聚爆术？
弗艾瑞斯检查完战场附近的战斗痕迹，心中浮现这样一种猜测：有人用类似聚爆术的高位法术将忒兰姆斯直接击杀。
“呵，这样的下场么？”
已经没其他线索，弗艾瑞斯决定撤离。
路途中，它向侦察小队其余成员发出命令，要求停下侦察，返回“门”附近。
眼魔的心灵链路容量有限，小队内分成几组进行链接，组间则是通过法术等方式互相通告。以弗艾瑞斯的目光来看，这些方式还是太低效。然而这次侦察行动过于仓促，它只得将就。
其他组的成员没办法立刻回应，但你们怎么也不回复？弗艾瑞斯暗暗恼火。
它所在的组同样无眼魔回应。
莫名的心悸忽然浮现。
“不对劲……”黑色眼魔四处张望。
回到集结点处的它没发现其余小队成员的踪影。
“该不会，被帝国方面的人，所发现？”
等一下，门怎么不见了？！
弗艾瑞斯顿时惊慌，连忙向四周探测，企图寻找那熟悉的空间波动。
“原来发生过偏离……这传送门，应该不够稳定。”
这时弗艾瑞斯心灵链路中传来组员姗姗来迟的回应。
“等一下，你们在与帝国军交战？赶紧往门的方向撤离！”
“不行吗？你说帝国精锐，在破坏传送门？”
黑色眼魔焦急地与组员交流，而与此同时，眼魔队长从未注意到的某个存在从它身边离开。
“哼哼，‘回声’？有趣的想法，我的收藏又能丰富一点。”神秘存在向远方飘去。
由于无法监听眼魔的心灵链路，她没再选择继续待下去。
刚才某残骸的样子倒是让她很感兴趣。
“深渊？”仔细观察忒兰姆斯尸体后，这位存在念出一个词。
“本来还想凑凑热闹，这次算了，我得去追一下深渊来的客人。”
她本想在旁看着帝国与混沌争斗，没想到其中突然出现新变数。
至于那个找同伴的眼魔，她很快就抛到脑后。
有一位帝国的传奇除魔使在赶来，对方是没有逃脱机会的。
……
通路很快被帝国关闭，弗艾瑞斯内心却平静下来。
再怎么糟糕也不可能更差吧。
侦察小队完全失散，大概率是被帝国精锐和除魔使们逐个击破，他们对恶魔相当熟悉，不会犯下多少失误。
“没事，‘圣殿’在附近应该还有临时据点，我得去找找。”
黑色眼魔向更北方飞去。
难道说是“议会”的某人对将军的行为有意见？
途中它一直在思考。
“呵，统领的任务得让我一个完成了……”它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堪忧。
想到自己先前誓言报复，如今却像人类口中的丧家之犬，拼命逃窜，这让它无地自容。
事实证明，事态还会更糟。
一道凌空斩击袭来，弗艾瑞斯躲不及被切下一半触须。
当它转向袭击的方向，发觉来人是一位执剑的灰发女子。
“呵，呵，呵……”眼魔发出奇异的笑声。
它没想到正好撞上返程的帝国除魔使。
索菲娅本来就对安河的逃离耿耿于怀，解决北地古神与混沌之门接连降临的事件后，就独自前往遭遇安河一行人的山谷，希望能找到新的线索。
她喜欢把这种行为叫作“回声”，预料之中但防不胜防。
实在不行，她打算布置一些固化的感应术式，若是对方再次经过此地，就能尽早得知。
“漏个恶魔没处理掉，那么勉强算是有收获吧。”索菲娅冷冷地盯着这只黑色的眼魔。
对方有角状的畸变部位，说不定是恶魔们的队长。
……
“那个女孩的确很有活力……”
神秘存在发觉她留在弗艾瑞斯身上的标记迅速消失，不由得感慨。
但下一秒她惊讶地出声：“等一下，目标怎么丢失了？”
这位存在完全没意识到附近的旅客听到了她的声音，奇怪地四处张望。
没多久，旅客摇摇头，显然认为刚才的声音是自己幻听。
……
“哼，想定位我和安河小姐吗？你们这些手段依然有点稚嫩啊。”
自离开白岭镇后，司渊便觉察到有存在试图定位她与安河的大致方向。
“有点意思，但也就仅此而已。”
司渊本想提醒安河，但略加思索后便继续沉睡。
让安河小姐去人类社会中吧，追查之人应该不会跟来。
希望她能快点找到另一残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