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安，芙兰大小姐，请问您需要我的服务吗？”安河拎起裙角行礼。
“只要让别人先尴尬，自己的尴尬就能减半。”这信条正支撑安河此刻的女仆扮演，试图掩盖先前自嗨过头的羞恼——
抱着“不过是给自己欣赏罢了，还能害羞？”的想法，她早将经典卖萌动作在镜前轮番试遍。
然而当最后一次眨眼定格在镜中之时，她迟到的理智终于开始审视自己的这些举动……
“你干嘛啦！又不是真让你当女仆，”金发少女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你刚刚不是说做个样子吗？”
你怎么代入了哇！芙兰心中有些吃惊。
“开个玩笑，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安河迅速恢复正常，并鞠躬致歉，“要是冒犯到你，那我甘愿认罚。”
她当然只会在认识的人面前如此表现。
“那好，你要不真试试？你我之间可是有契约关系的哦。”芙兰思索片刻后答复。
本想开个朋友间的玩笑，没想到对方似乎有点当真？
黑发少女连忙摆手：“今天就算了吧。”
“安河小姐，我原本还挺期待的，”芙兰露出玩味的笑容，“正好你可以替换掉米兰娜。”
“米兰娜做得不够好吗？还是别换掉她吧。”安河不愿让这位兢兢业业的少女失业。
她深知时代局限下，即便开明如芙兰，也很难平等看待所有人——
那位贵族千金愿以友相待，已是难得。
将来若是有机会再次与芙兰小姐见面，或许那时成长起来的对方会慢慢认可自己的观点吧。
眼下的芙兰无法理解也没关系。
“我也是开个玩笑，先让我进来吧，站着挺累的。”芙兰恢复往日的悠然。
走廊远处的红发女子见到这一幕，轻叹一口气，转身下楼。
“小姐能有位知心朋友，也挺好。”
……
“好了，你一直想告诉我的消息是什么啊？”黑发少女在门关上后立刻向芙兰询问。
“先坐下吧，这件事应该同样是最终促使他们绑架我的一个原因。”芙兰走到软垫卧榻旁坐下。
“我觉得，他们之所以敢于抓你作为祭品，除去计划接近完成，还有城里高阶力量来不及救援的因素，”安河坐到同一把雕花椅上，缓缓开口，“可被我们搅局，摧毁了那一处祭坛——”
“等等，那里是祭坛？”芙兰端正地坐在软榻上。
这间更衣室面积不小，放下数个衣柜后仍有足够的空间摆上一排软榻。
想来芙兰的“收藏”非常多。
“我抓住的教徒是这么交代的，”安河靠在椅背上说道，“我认为可信度很高。”
“我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的献祭场，用来满足异教徒的发泄欲望。”芙兰的坐姿慢慢变歪。
“祭坛，祭场，两者有什么区别？”
“祭坛应该是专门建造用以献祭的固化法阵吧，我记得书上是这么说的，”最终金发少女顺势躺在软榻上，“他们很可能是要拿我作为阵眼的祭品。”
“阵眼？”安河有些想挠头。
新的术语好多啊。
“其实法阵理论我也没看懂多少……”芙兰把头歪向另一边。“去年在家翻了不少书，不过都是粗略地看看。”
“话说回来，你那时是怎么毁掉异教的祭坛的？”金发少女重新坐起，随后追问安河。
“家传秘术，更准确地说，是家族给的护身符。”安河随意地说道。
当时前梅莎总是念叨“古法师世家”之类的词，安河通过旁敲侧击拼凑出了这名高级冒险者对自己的猜想——一位来自隐居法师家族的小姐。
这无意中透露的猜想给了安河灵感，她决定就这么对外暗示自己的身份。
“哦，这样嘛，安河小姐的秘密真多呢。”
你在隐藏实力吧？芙兰把这句话咽回喉咙中。
她察觉安河有所保留——摧毁祭坛虽是借助家族护身符，但地道中异教徒的实力不容小觑。既然安河能全身而退，说明其法术造诣至少二阶起步。
这般年纪有此实力，堪称天才啊。
“欸，我说的有点多，抱歉抱歉。”
安河发现她一不小心就对芙兰被抓一事分析起来，便敲敲扶手表示自己说完了。
“没事，这个情报说起来很简单，那就是异教徒有另外几处祭坛，”芙兰顿了一下，“不用怀疑，我这段时间暗中调查搜集的消息可以互相验证这一点，但没能弄到具体的地图。”
“拜血教的祭坛不止一处！”安河的瞳孔微微放大。
“拜血教？我倒是听说过这个邪教组织——行事风格非常极端，”芙兰的话语透出一丝担忧，“除去市政厅，伯爵府其实也派人调查过，他们估计都知道这是拜血教搞的。”
“可他们不清楚祭坛在哪里，甚至有可能根本不知道拜血教仍有数座祭坛。”安河起身在室内踱步，她的步点恰好与羊毛地毯的枫叶花纹一一对应。
“我和塔莉娅姐姐说过，她并没表示什么。”芙兰眉心微蹙，指节无意识地捻起头发。
“市政厅对绑架案的定性……”安河突然停下脚步，“你有问过吗？”
“之前那回仅仅是被当作寻常绑架案。我打听到执法队虽然搜了不少地方，可由于地道已经坍塌不少，没有寻获有价值的线索。”
是因为我把那里炸塌才导致这样的吗？
不对，市政厅的高层理应清楚拜血教的做派，绝对不会如此轻视这件事。
而且神圣教会那边肯定不会放任异教肆意妄为——这将打击教会在冬阳城的威信。
安河正在低头思考。
“市政厅和教会确实不会立马公布这件事的真相。毕竟现在只是被捣毁了一个据点，而拜血教很显然早已转移。”安河抬起头快速说道，她感觉自己理清了思路。
“嗯？”芙兰发出疑惑的声音。
“在摸清拜血教老巢前，贸然全城搜查很可能逼他们挟持平民，或者做出更极端的行为——比如屠杀街区示威。”
“因此市政厅会更倾向于先封锁消息，然后在暗中进行搜寻，以确定拜血教的行踪，”安河用手捏捏下巴后继续说道，“拜血教应该也考虑过这种情况发生，若是在这段时间内无法继续推进计划，那么他们就得准备撤离冬阳城。”
“安河小姐瞧上去年龄不大，怎么懂得这么多？”芙兰忽然插嘴。
你那里看出来我很懂啊？
我连自己能力的本质都不太理解，甚至不清楚自身真正的实力……
“啊哈，走动多了，自然见识比较广，”深渊少女拿出一个万能理由。
安河这时才意识到芙兰只是位涉猎相对较广的少女而已，在这个年纪能了解这么多实属难得。
让芙兰提供调查计划的思路，大概率超出了对方的能力。
“我们就什么都做不到吗？”芙兰显得有点消沉，“明明知道阴谋正在酝酿……”
“拜血教没有如期开始献祭，说明我们至少打乱了他们的原定计划。”安河坐回椅子上。“拜血教这帮人虽然疯，可并不傻。我想……他们会做好两手准备，换句话说，拜血教大概率还有备用计划。”
这次的献祭仪式要不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大抵是要成功举行的，安河暗想。
毕竟连官方都没能够提前察觉。
“哦，你的意思是……”芙兰眸光微亮。
“拜血教的问题在于他们布的局太万全，以至于不愿意及时抽身，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深渊少女认真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