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划越缜密的组织，越难承受计划外的变量，这正是我们的突破口。”
安河明白她自己就是一个变数，导致拜血教的献祭计划出现了漏洞。
“喂喂，我听不懂啦！”金发少女嘟起嘴。
安河意识到芙兰还没学过这些数学知识，沉思片刻后说道：“呃，意思就是说，拜血教这次准备充分到连事前风声都丝毫不漏，明显是在酝酿超出常规的献祭仪式。他们的行踪虽被发现，但核心细节仍未泄露，市政厅这才不得不暗中调查。”
芙兰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然而你和我知道他们计划的更多细节，同时成功逃了出来，这便是他们计划中没有料到的变数。”
“嗯，现在想来，拜血教应该不清楚我具体得知了什么，否则早该杀我。”金发少女低下头，手指捏住裙角。
安河用手按住搭扣，调节起发饰的松紧：“他们最多选择撤离而不是把你灭口，否则你父亲大概率会不顾一切和他们拼了。”
“唔……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我们还有机会，”安河最终决定取下喀秋莎发饰，这玩意一直戴着有些不适应，“拜血教没有完全撤离，说明他们的高层相信备用计划依旧是可行的。”
“你为什么知道他们没有撤离呢？”芙兰抬起头盯住安河，目光中充满好奇。
“嘿嘿，秘密。”
深渊少女这几天时不时会抽出司渊之书查找冬阳城残片的位置，发现它一直待在城里。
看来那位拜血教的高层选择留在城内。
芙兰忽兰忽然从软榻另一端支起身子，丝绒软垫随动作凹陷出一抹弧度。
金发少女将自己挪到靠近安河的一头：“安河小姐的秘密好多，真想好好扒开伪装仔细看看啊。”
“喂喂喂！”安河明白这是对方的玩笑话，可仍有点慌乱。
“先整理一下目前的情报吧。”安河做出一副严肃的神情，准备将话题转移，“芙兰小姐，你认为市政厅与神圣教会得知你提供的消息后会怎么做？”
“治安官们不太相信我这个小孩子吧？他们也许会认为拜血教虽然确实在城内活动，但实际人数并不多，”芙兰再一次揉捏起发丝，“至于教会嘛，我觉得还不如执法队有效率。”
“我相信你。”
安河肯定得重视这件事，毕竟司渊之书残片的下落就指望着从城内拜血教中获取。
“呜——”
“你好歹是伯爵的女儿，总不至于这点影响力都没有吧？”黑发少女迅速打断芙兰想要表达感谢的话语。
这家伙说不定又要乱说什么奇怪的话。
芙兰的性格安河已摸透七八分——这位大小姐对于任何人都燃着团火，而在朋友面前，那簇火苗会跳脱成漫天星屑。
“市政厅效率未必高过我们，即便想重视也精力不足，所以他们估计会采取分片区排查的方式。审判庭除魔使倒是更适合这种任务，可惜眼下人手吃紧。”
安河自然是看见过城里飘动的寻人启事。
冬阳城只能依赖人力来进行暗中搜查，她对这种方式的搜寻难度心知肚明。
芙兰露出无奈的笑：“反正我没指望他们有用过，到头来还是得看家族里的护卫啊。”
“拜血教绝对会利用这一点来躲避。要么不停转移他们躲藏的地点，要么加速推进备用计划的实施。”
“那我们如何进行调查呢？”芙兰起身走到房间中央，“假如我是拜血教，当然会想办法掩盖自己的行踪啊。”
拜血教的破绽究竟在哪呢？安河开始思索。
虽不知其献祭动机，但能确定他们仍未死心。
估计他们将会潜伏一段时间以躲过最初的几轮搜查，可仪式显然必须完成。
芙兰曾以假面少女身份行善，这段时间突然着手调查拜血教，大概率是由于近期浮现的血神像传闻。
那她们可以从传闻的人群入手以缩小需要调查的范围。
“芙兰，你怎么看血神像的传闻？”黑发少女看向芙兰。
金发少女耸耸肩：“拜血教教徒随身带着邪神的象征物品定期祈祷，不算稀奇吧？”
“也有可能是他们想吸引那些好奇心旺盛的小孩前去探寻，比方说你。”安河提出另一个看法。
芙兰略显不爽：“我是真想调查！”
“我们可以假装继续调查这个传闻，不过看似是借着这个方法寻找拜血教……”安河同样站起走至门口。
“……实则通过新旧传闻传播的关键人物去追溯源头。”黑发少女用手指向芙兰。
“哦。”
芙兰其实没听多明白，但不妨碍她礼貌性地点头应和。
“同步追查这几天消失的异常情况，应该能拼凑出线索网。”
“这种方法能行吗？”
“他们当然会丢出假情报误导，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没有彻底离开冬阳城，必然会露出破绽。”说完安河又走到一组衣柜前。
这个方法在当前着实费力，感觉不太好。
“其他祭坛周边必然存在被囚禁作为祭品的人，他们都得吃饭吧？再加上教众日常的用度，我们或许可以从食物的采购量波动中调查？”她又想到一个角度。
“我可以去向塔莉娅姐姐提议这个方案。”
“注意一下屠户行会的买卖记录，拜血教或许要消耗大量的新鲜血肉。”
“好的。”
安河继续分析：“或者，封锁城市，严查离城人群？”
'可这样会不会逼太急了？'芙兰面露担忧之色。
“那就调查从城里向外运货的人——拜血教既然挖了这么多地道，那些掘出的土石自然需要一个消纳的去向。”黑发少女走回椅前。
看了看芙兰疑惑的表情，安河意识到自己又说了对方不理解的东西，于是补了一句：“挖出来的泥土和石头要处理掉，城里堆起来太显眼。”
“我懂了，好像可行。他们聪明的话，会分批运出去。”
芙兰感觉安河的知识真丰富，总是能蹦出几个自己不理解的名词。
得多看点书了啊。
金发少女心中默默想道。
“所以去调查一下吧，我那边还有其他的方法。”黑发少女再次坐在那把雕花椅上。
实际上安河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绕城一周确定携带司渊之书残片之人的大致方位。
目前司渊之书对残片的指引有些许误差，不过定位到城市的某一处也足够了。
再通过对比其他途径获取的信息，就能从多个可疑地点中排查出他们真正的老巢。
“嗯，我这里会想办法派人去查查传闻的，”芙兰继续站在房间中央，手不自知地捏捏发梢，“安河小姐，你是干什么的啊？”
“我吗？接委托的哦。”
不知为啥，安河此时依旧有些心烦意乱。
冬阳城的拜血教比她想象的还要难缠——擅长绑架的幻术大师、不知名的挖掘方式与堪比军团的执行效率。
幸好外表严密的组织下，并不是所有人都铁板一块。
“那安河你要去亲自调查吗？”芙兰的发言将安河从烦扰的思绪中拉出。
“我们不需要亲自去做，至于人选嘛，也许我能找到几个帮手。”
除去莉斯卡，深渊少女还想到了那灰发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