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根据巡逻轻骑兵的回报，”塞拉斯停顿片刻，“城外异教徒领头人的行为很是奇怪，就像是在刻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莉斯卡抬眉：“他们似乎不太把冬阳城放在眼里啊，侦察兵那边还有新消息吗？”
“暂时没有，军队当下已开始搜索城外各个区域。我猜想那些异教徒也是拜血教的人，除去分散注意力之外，还有其他目的。”
“比如，掩盖他们正在修建祭坛的事实？”莉斯卡加重音调，“要知道，早前拜血教可是损失了一座。”
“我考虑了这种情况，城外这些异教徒自有人负责，至于城内嘛，”塞拉斯放慢语速，“还是需要各方协调一致。”
猫耳姑娘眯起眼睛，她当然听出伯爵话语之外的意思：眼下得赶紧把初步的突袭计划定下来。
给小家伙表现的机会吧，这样想着，她转头看向正襟危坐的安河。
“那我说一下我的意见吧。”安河见状，明白莉斯卡是准备让自己来总结行动方案。
“此前通过多方情报对比印证，城里四座祭坛的大致位置我们已经清楚，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探查完具体入口后，立即发起突袭，防止拜血教组织反扑。”黑发少女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我们应抽调精锐部队作为前锋，并让其他士兵跟进负责后续肃清。为避免引起拜血教察觉，最好选在凌晨发动突袭，必要时派法师直接炸开地道墙体突进……”
一旁的小雪球蜷成毛球般安稳睡着，浑然不知身旁几人正在低声商议要事。
……
“可以，剩下的两座祭坛将由市政厅和教会负责，军队和审判庭也会随时待命以增援各处。”塞拉斯颔首表示赞同，随后从软榻上站起，慢慢走向门口。
塔莉娅与柳德米拉默默起身跟上。
“该走了，晚上我会派塔莉娅进行最后一次讨论，确保突袭时序和齿轮咬合一样精确。”金发男子向坐着的芙兰挥手。
莉斯卡在对方跨出门前忽然出声：“啧，温特斯伯爵，我刚想起来，拜血教大概和某些异族有所合作。”
“嗯？”
“我不太确定那些异族究竟属于什么种族，但至少可以肯定一点——他们的力量来自【蚀相】。”
栗发姑娘不敢断言之前遇到男子的身份，毕竟对方没怎么展现独有的族群特征。
“莉斯卡女士，感谢您的提醒，我会小心地替您传达的。”塞拉斯向对方行脱帽礼后，带上芙兰一行人快步离去。
“塞拉斯先生，我这是无心之劳。”
黑发少女注视着两人的互动，暗中细细思索：
温特斯伯爵显然清楚莉斯卡不会公开露面，因此在市政厅的后续讨论中，他将以自己的身份宣布突袭计划——这意味着，莉斯卡主动将公开的功绩让渡给伯爵。
莉斯卡姐，你真是深藏不露啊，我一开始完全没想到你的来头竟能大到让伯爵都另眼相看。
安河这下终于理解，对他人身份感到好奇是何种滋味。
见伯爵等人走远，莉斯卡关上门，走到自己原先的位子上坐下：“好啦，轮到讨论我们自己的计划了。”
“等会先让墨小姐去把另外几处祭坛的入口探明吧，晚上再告诉塔莉娅女士？”安河率先说道。
她刚才提出的计划比较粗糙，仅仅是为城内各方分配了各自负责突袭的拜血教基地。
而且，现在她们还没摸清所有地道入口的位置，必须在各方做好突袭的准备工作前完成侦察。
温特斯伯爵并未对自己的判断提出怀疑，或许是出于对莉斯卡的尊重，但更有可能是因为——在目前争分夺秒的紧要关头，没有多少时间可供他反复斟酌，唯有即刻制定策略并迅速执行。
“我吗？我不确定能否成功定位。”墨枢瑶的话多了些，语气也显得轻松起来。
少女用手指轻轻夹起一缕灰色发丝，然后缓缓松开，任其在指节间如流水般滑落。
“没办法，只能碰碰运气，最后一两处应该要不了多久。”
安河注意到对方的小动作，重新打量起墨枢瑶的头发。
即使不仔细观察，凑近之后也能察觉到对方发色的异常——浅灰渐变到深灰的特征足够罕见，而发梢的墨绿则更显诡异。
原来先前在白影森林里见到的都是真的，安河心想。
她可不记得北地区域有什么先进的渐变染发技术，更何况，自己前世的知识告诉自己，相对低毒且持久的染发剂需通过现代工业的化学合成技术或绿色合成技术进行生产。另外，早期高质量染发剂的价格相当昂贵，只有少数人才买得起。
简而言之，对方的头发完全不像是染过的，反而像是天生自带的渐变色。
如此奇妙的现象，令人忍不住想弄明白其背后的成因。
若自己的猜想正确，那么上一次没认出对方的原因就彻底弄清楚了——墨枢瑶小姐平时会用进行一定程度的身份伪装。
当发现黑发少女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摆弄发丝的手指上，墨枢瑶陡然惊觉——伯爵离去那刻，她便无意识地撤除覆盖于头发之上的幻术。
“啊啊，没事！我先去调查了。”惊讶于不自知这一点的她连忙站起，下意识地短揖告别。
墨枢瑶没察觉到自己用起了景阳的礼仪。
“愿战神庇佑你，墨小姐！”安河学着北地的风格进行祝福。
相处日久后，她明白这位少女的真实性子与最初的冷淡气质完全不同。
与其说是刻意制造反差萌，不如说是在熟人面前松懈了，没能一直维持伪装从而显露出本性。
莉斯卡同样注意到墨枢瑶的异常，但她不以为意。
谁身上没有点秘密呢？
自己是，安河是，墨枢瑶小姐自然也是。
如果她没猜错，墨小姐身上有着某种禁锢，又或者是禁制。
总之这道禁制给莉斯卡的感觉更像是保护而非限制。
不知道是保护墨枢瑶还是保护别的东西。
“行了，安河，我们先讨论怎么对付拜血教吧。”
黑发少女压下笑意，说道：“那我们如何潜入基地呢？”
……
墨枢瑶来到需要探查的地点。
在隐蔽处，灰发少女掏出那面苍色罗盘。
此罗盘名为「迷途」，是师父留给她的法器之一。
对于探测术式而言，迷途具有相当不错的增幅效果——以她将要使用的「震颤感知」为例，其感应灵敏度可被提升至感知数百米处的细微动静。
通常的震颤感知仅能感知百余米的范围。
尽管灰发少女有这般强大的侦察手段，但一开始她在寻找拜血教这件事上并不顺利。
起初，墨枢瑶在搜寻时信心十足，认为依靠自身对魔力的独特感知——这种源于她族群的异常感知能力——足以让她快速锁定对方的踪迹，然后再利用探测术式进行进一步侦察。
然而事与愿违，前几天自己可以说是毫无收获。
由于魔力探知法术在岩石中的衰减严重，其有效探测距离会大幅缩短，因此墨枢瑶实际上的搜索效率很低。
冬阳城终究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城市，虽不及墨枢瑶曾去过的几座大城，但其街道也足够复杂，令她有些无从下手。
直到与安河在万事屋讨论并按其建议调整调查方向后，她才在后续几天中成功寻觅到地道入口。
这不禁让她对安河的印象改观——这家伙还是有点能耐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