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带安河去吧，我要在这等塔莉娅来。”莉斯卡走到被冰块砸晕的安河旁。
黑发少女的身子躺向一旁的长榻，冰块滚落至地面，碎成几块。
莉斯卡并不担心安河——这么多年过去，她在把人打晕这件事上已积累了丰富经验。
“欸，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同样来到黑发少女身边的墨枢瑶朝莉斯卡问道。
“没事的。”栗发姑娘蹲下身，伸手探向昏睡少女的鼻尖，确认呼吸平稳后，拾起散落的冰块，“这里我会收拾的。”
“好。”
墨枢瑶弯腰替安河理好凌乱衣襟，一把将人扛到肩上，悄声走出大门。
并非她不愿把对方抱在怀里，只是当街横抱昏迷少女行走实在太过惹眼。
所幸近日因天气严寒兼宵禁将至，街上行人寥寥。
“总觉得我现在的行为好奇怪……”褐发少女扛着安河，快步走向目的地。
万事屋那边，莉斯卡草草扫净地面，便落座静候塔莉娅到来。
先前魔力凝成的冰块早被她丢到后门巷子的水缸中。随着凝冰术式失效，寒冰因附近烟囱内的热量而渐显融痕。
莉斯卡虽对魔力最终的去向有过探究之念，但她终非学者，既不想进行复杂实验，也无意深究晦涩机理。
她所求甚简——此生若能见证那些法师学者们获得初步洞见，便已足够。
此外，她还很佩服墨枢瑶的空间系法术天赋。
尽管常规的分级方法不适用于空间法术，可依旧有人尝试制订新标准，以求将其分类纳入法术表。通常在这种情况下，空间法术都是中阶起步，而能带人传送的术式应该会被划至中高阶。
想不到墨小姐如此深藏不露……
“哦，那个护卫差不多要来了吧。”
猫耳姑娘从思索中回神，目光缓缓移向座钟——黄铜指针正停在四点三十分。
不久，塔莉娅标志性的敲门声响起，莉斯卡立刻上前迎接，并顺便向外扫视一眼。
恰见夕阳斜挂西山，暮色晕染云霭。
……
落日沉入西方北岭之下，天色愈发昏暗。
“走吧，该向市政厅和教会提供准确情报了。”温特斯伯爵淡淡说道。
莉斯卡的情报已由塔莉娅传达完毕，伯爵府现在可以开始行动了。整个突袭计划只差最后环节——向市政厅等待消息的执政官与教会神父告知具体的拜血教地道入口位置。
“至于消息来源嘛，你就说是府内提供的。”塞拉斯嘱咐正要前往市政厅的红发护卫。
塞拉斯无意探究墨枢瑶与安河的秘密。毕竟二人既是莉斯卡的座上宾，亦是他欲拉拢的盟友，没有深究的必要。
“塞拉斯阁下，属下明白。”
塔莉娅颔首，身影渐隐于远处零星的油灯光晕中。
……
几盏路灯被相继点亮，它们微弱的光芒无力刺穿稠滞的暮色。
褐发少女小心翼翼避开行色匆匆的路人，来到那条幽巷外。周围一片寂静，唯远处几点零落足音刺破沉寂。
冬阳城的宵禁在逐步提前，此时街上不复往日的繁闹。虽然墨枢瑶略微有些怀念前段时间的市井气氛，然而眼下城内清静些更有利于她的行动。
考虑到拜血教可能在据点周边设有眼线，墨枢瑶在此停留稍许便走向另一条无人小巷。
她打算在更远的区域进行传送。
过了一会，墨枢瑶从巷中走出，在附近转悠起来。
“小姑娘，该回家了。”几名负责点灯的守夜人走过褐发少女身旁，其中的领头者出声提醒。
“好，谢谢提醒。”墨枢瑶跑入巷子里。
很快褐发少女便寻获之前安顿的安河，后者正蜷缩在角落安静沉睡。
“唉，就在这传送吧。”墨枢瑶不由得叹气。
为保密，这次行动并未向宵禁期间巡逻的执法队发出通告。
墨枢瑶从怀中取出迷途——最近总得拿出这面罗盘进行侦察和定位，因此没收入她的“空间口袋”。
校准好罗盘后，少女微晃迷途，然后指尖燃起苍白色泽的魔法火苗。
借着这个被称为「小照明术」的法术，墨枢瑶仔细地观察起墨珠的形状，以解析她所前往位置相对自身的几何坐标。
空间罗盘迷途无需依靠磁石，而是通过这液珠指向特殊物件或定位某个坐标。此外，它还能当作空间道标。
“坐标确定完毕。”
在自身空间感知和罗盘迷途定位功能的共同配合下，墨枢瑶迅速计算好接下来需要传送的距离。
褐发少女灭掉手中的魔焰——四周不算太暗，同时她的族群具备尚可的暗视天赋，没必要维持照明术式。
更何况之后的行动得趁夜色进行。
刚才使用法术照明主要是为了避免解读失误。
墨枢瑶走到安河身边，皱眉思索片刻，随后抱起对方。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她和自己传送到同一处。
“我这算是……实现那时的想法了吗？”墨枢瑶调侃自己。
褐发少女的黑色双角逐渐露出，她墨绿眼睛中的竖瞳盯着怀中的娇小少女。
“这样太占便宜了。”墨枢瑶摇摇头，她的身子倏然抖动，一条尾巴从衣物下方蜿蜒探出。
少女的尾巴相当长，让人怀疑这是怎么缠在身上不被发现的，而墨枢瑶自是明白这全归功于幻术。
如今幻术解除，尾巴彻底显出真面目——带着灰色鬣毛的白尾。与少女发丝相仿，尾鬣从浅灰流淌至青绿，末端毛簇凝翠如墨。
墨枢瑶用白尾缠住黑发少女，将对方固定在自己背部。
“开始吧。”褐发少女神色凝重，伸出一只手划动空气。
伴随着银光光晕，两人的身形被揉捏的纸团般急剧坍缩，渐次扭曲成点，没入骤然出现的黑色裂隙之中。
裂隙倏忽即逝，如同突兀的幻影。
巷内仅余黯淡的月光。
……
弦月隐入云层，城内清辉渐藏。
从抽屉的暗格中取出一枚徽章藏入口袋后，莉斯卡慢慢走出万事屋。
此刻她不再伪装成紫发少女——多余的幻术只会妨碍即将爆发的战斗。
她摸了摸那枚徽章，上面刻着一行华丽的小字：
卡特琳娜·莉兹维娜·科什金娜。
这个完整的名字只有莉斯卡自己知晓。
“走吧，卡特琳娜。”莉斯卡的呢喃揉进冬阳城的夜风。
狼在攻击时会亮出利爪，她也该准备亮出暗藏的锋芒了。
莉斯卡拐进一条漆黑的小巷，实质般的阴影沿她背部攀升，先是栗色发梢被影子覆盖，继而整个轮廓融入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