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长城的幽绿色应急灯在墙体裂缝中流淌，像某种活物的血管。
夜烛被零拽着在迷宫般的通道中穿行，他能感觉到她的手心在微微发烫。
“能源系统被切断了三层防护，”零的声音在空旷的通道中回荡，“它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夜烛的心猛地揪紧。
虽然这处地下长城已经废弃，但那三层防护是他们前不久刚恢复的，不应该这么快就损坏才对。
突然零刹住脚步，她的银发无风自动。
紧接着零的身体表面的液态金属，毫无征兆地突然沸腾，纳米虫群不受控制地在空中拼出了一块模糊坐标。
她的瞳孔中泛起幽蓝的光芒，一个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
夜烛倒吸一口冷气——投影中，由坦克残骸与摩天楼钢筋组成的巨物正在隆起，无数使徒像蝗虫般在周围盘旋。
“使徒母巢...”零的声音夹杂电流杂音，“通天塔遗址......黑潮倒计时72小时。”
夜烛看着痛苦的零略有不解地询问道：“你...没事吧？”
零甩了甩头，勉强稳定下来。
“命主，这样一来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夜烛轻“嗯”一声。
这次他和零作为侦查先锋，他们的任务就是定位到使徒母巢的精确坐标。
但那些使徒太狡猾了，他们之前在这附近徘徊好久也没有找到母巢在哪。
可....为什么现在又能这么轻易地找到了，而且零的反应似乎也很不寻常...
“只有72小时，命主，留给我们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零没有说完，但夜烛明白后果。
上一次黑潮摧毁了半个魔都，甚至连他们脚下的地下长城也被一并摧毁。
如果这次黑潮继续爆发，那么整个魔都连带着剩下地长城内的所有人都无法幸免。
就在这时，夜烛手环突然震动，魏琳的全息影像投射在锈蚀的管道间。
她手中旋转的硬币泛着冷光：“夜烛，你们现在立刻放弃任务！不要犹豫马上撤退，这是命令。”
夜烛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可是魏长官...黑潮只剩72小时了，而且母巢就在...”
“你看到的只是诱饵！”硬币啪地拍在金属桌面，“三周前阵亡的第七小队，使徒是一定对他们做了什么！我们的情报现在一团糟，你们现在立刻返回总部，我们不能再失去更多战力了。”
夜烛的瞳孔收缩，他想起和零相遇的那天，总部门前确实陈列着七具裹尸袋。
“是...长官。”
魏琳深吸一口气，继续命令道：“我已联系其他小队，他们会去接应你。”
“是...”
“这个给你，一定要以最快速度回来！路上注意安全。”魏琳给夜烛发来了一份加密文件后便挂断了通讯。
夜烛打开手环，将魏琳发给他的文件展示了出来。
忽然手环发出一道光泽，紧接着那些光芒在空气中投射出了一幅立体结构图。
“这是......“零的声音突然顿住了。
夜烛认出了那些交错的光线勾勒出的轮廓——是地下长城的内部结构图。
每一层楼，每一条通道，甚至每一个能源节点都清晰可见。
零的手指轻轻触碰那些光影，她的指尖微微发抖：“命主...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零一直在期待您的指令。”
夜烛感觉一阵眩晕，每次听到“零一直在期待您的指令”他都会不有自主地想到，第一次见到零时的场景。
那时她刚从机械子宫中诞生，银白色的长发上还沾着营养液。
她说：“命主夜烛，我是你的天使X-00，我们将共同对抗使徒，零一直在期待您的指令。”
夜烛很明白黑潮来临将会发生什么，因为第一次黑潮来临时，他就在这份潮水里面。
使徒的母巢或许是陷阱，但其带来的黑潮绝对是真的。
距离黑潮倒计时72小时，但夜烛清楚黑潮到来的时间是无法具体估计的。
看似还有72个小时，其实可能只剩下10多个小时...
换句话说，如果10小时以内没有摧毁母巢，那所有人都会死。
他作为一个被黑光感染的人，本就是烂命一条，指不定在哪天就会突然死掉，所以他自然不害怕死亡。
但零不一样，她才刚出生3周，作为一个生命，即使是机械生命来说，她也才刚开始接触这个世界。
如果带着她去寻找真正的母巢，并且燃尽生命阻止黑潮，这对与她来说太残忍了。
可夜烛很明白，他们身后守护着的是无数条鲜活的生命，如果在这个时候放弃，很有可能会错过最佳的机会。
夜烛的犹豫被沉默又破败的气氛所包围，他实在无法做出抉择。
“命主，零一直在期待您的指令。”零拉起了夜烛的右手，她不应该有温度的掌心柔软地将夜烛握紧。
这一刻夜烛仿佛又明白了自己使命，零和他是一样的，他们都是为了守护身后无数的生命而战斗的人。
为了给身后的人们开辟出一条生路，他们可以燃尽一切。
“我们必须去找到真正的母巢。”
零猛地转头看他，她幽蓝色的瞳孔中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情感：“嗯。”
“时间不多了，”夜烛对零说道，“我们现在就出发。”
零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一直注释着夜烛。
突然，整个地下长城剧烈震动起来。
夜烛看见零的瞳孔猛地收缩，她的液态金属骨骼瞬间重组，一套银白色的合金武装眨眼间便披在了她的身上。
“它们来了。“零的声音变得机械化。
夜烛此时也感觉自己的结晶心脏跳动得更加剧烈，被黑光辐射过后，他变得能够和使徒相互感应。
“没必要跟它们浪费时间，跟我来。“他抓住零的手，朝着地下长城的深处跑去。
两人刚离开不久，三只类人形生物便徒手撕开了5毫米厚的合金门，从裂隙中钻了进来。
它们进来后第一时间扫视了整个空间，接着忽然转移到夜烛刚才待过的铁床上。
他们伸出诡异而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从铁床上捏取了一群死掉的纳米机器虫。
夜烛和零都没有注意到，那群纳米机器虫上沾染了一滴夜烛的血液。
“DNA逆向解码，生物样本复制完毕。”
接着两只使徒互相对视一眼，瞬间变成了夜烛和零的样子。
“走吧，我们回家。”“夜烛”如是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