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蝉鸣吵得人耳朵发痒。林涵宁在礼堂最后一排的阴影里，攥着手机的手指节发白。辅导员在群里催了三遍签到，可她光是看着入口处攒动的人头，后颈就渗出冷汗。
【检测到宿主拖延行为，账户余额即将减少——】
冰凉的机械音在耳畔炸响，手机屏幕突然弹出猩红弹窗。林涵宁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三天了，这个自称041的AI系统就像鬼魂似的阴魂不散。更诡异的是全息投影里的虚拟形象，那张与校花苏言七分相似的脸，此刻正用建模般标准的微笑注视着她。
“现在插播紧急通知！”礼堂音响突然炸响。林涵宁眼睁睁看着自己双腿不受控地走向舞台，帆布鞋踩在红毯上像踩着棉花。当指尖触到冰凉的话筒时，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在礼堂回荡：“食堂...食堂糖醋排骨里根本没排骨！”
死寂。
前排校领导手里的保温杯哐当落地。突然有个学生拍桌狂笑：“我说怎么每次都是土豆！”此起彼伏的哄笑中，林涵宁瞥见苏言坐在第三排。向来优雅的学生会长竟在低头憋笑，肩头微微发颤的模样像极了041系统卡顿时的数据流。
那天傍晚，林涵宁躲在宿舍被窝刷论坛。首页飘着十三个相关热帖，最火的视频里她扒拉泔水桶的背影被P上”正道的光”特效。突然微信弹出苏言的消息：<明天中午十二点，三食堂监督整改，要来看吗？>
被子里的热气熏得脸颊发烫。林涵宁把脸埋进枕头，想起041今早的新任务——在米其林餐厅用红酒泼霸总。这个见鬼的系统到底要把她的人生搅得多乱才罢休？
说起来，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十八年了。当时前世的自己乘坐飞船去到行星表面去执行任务，可惜被数量众多的敌军给埋伏了。不过也是前世的事情了，和现在需要和抢钱的系统斗志斗勇的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想到如此，林涵宁又在脑中询问系统，”系统你说要用红酒泼霸总，可难道我要在餐厅里随机泼一个人，或者开启范围伤害，所有的顾客都要变落汤鸡？”，顿了顿，”系统，你不该给我霸总的相关信息吗？”
【好的，宿主，已传送目标信息】
林涵宁分析起来系统给自己的目标信息。
林涵宁对着手机屏幕深吸一口气。系统弹出的全息投影在宿舍白墙上投下淡蓝光晕，041的虚拟形象歪着头，发梢垂落的弧度与苏言在学生会办公室整理文件时的模样微妙重叠。
“目标人物：顾氏集团总裁顾沉。身高189cm，黑色高定西装，蓝宝石袖扣。”机械音顿了一下，”今日午餐将在翡冷翠餐厅享用战斧牛排，搭配2009年玛歌酒庄干红。”
她蜷在床角啃指甲，帆布鞋尖无意识地在床单上划拉。米色窗帘被夏末的风掀起一角，蝉鸣声漏进来时裹着楼下篮球场橡胶地蒸腾的热气。041突然将全息画面切到实时监控——旋转门折射着正午阳光，侍应生胸前的金质铭牌晃得人眼花。
“现在出发还能赶上他开胃菜环节。”系统在视网膜上投射出倒计时，“建议搭乘地铁二号线，从学校后门翻墙能省七分钟。”
林涵宁抓起帆布包时碰倒了桌上的柠檬水。玻璃杯在瓷砖地面炸开的瞬间，对床正在追剧的室友突然扯下耳机：“宁宁你最近怎么总慌慌张张的？”沾着水渍的屏幕里，041的虚拟形象正对着她比划抹脖子的动作。
地铁冷气吹得后颈发麻。她数着扶手上摇摇晃晃的吊环，第17次点开目标资料。全息投影里的男人眉眼凌厉如刀裁，倒是和苏言那种江南水墨画似的轮廓形成鲜明对比。当“翡冷翠”三个鎏金大字撞进视线时，手机震动着弹出新消息。
苏言：<校刊想采访食堂事件，方便通个电话吗？>
041突然将消息框染成血红：【警告！任务执行期间禁止外界干扰】林涵宁差点把手机甩进喷泉池，镶着金边的餐厅门童已经朝她露出训练有素的微笑。
水晶吊灯的光晕像融化的蜂蜜流淌在深红地毯上。她捏着高脚杯的指尖微微发潮，041正实时标注着靠窗第三桌的目标——顾沉切割牛排的姿势像是外科医生在做解剖，暗红色酒液在他手边氤氲开一片暖光。
“泼完就跑？还是需要念什么羞耻台词？”她在脑内咬牙切齿地问。香薰蜡烛的气味混着黑松露的醇厚，熏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斜后方突然传来瓷器轻碰的脆响，某个熟悉的侧影让林涵宁呼吸一滞。
苏言怎么会在这里？
学生会长今天穿了件珍珠白衬衫，长发用墨绿丝带松松绾着。她正用银匙搅动面前的舒芙蕾，奶油漩涡里浮着几粒蓝莓。林涵宁下意识后退半步，鞋跟撞到侍应生的餐车发出闷响。041突然在她耳膜里拉响警报，视野边缘开始闪烁血红色倒计时。
“三、二——”
身体先于意识动了起来。勃艮第红的液体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时，她看清顾沉抬眼瞬间瞳孔收缩的纹路。冰凉的酒液顺着男人锋利的下颌线滑进衬衫领口，高脚杯脱手的刹那，041突然将全息画面定格在苏言蓦然抬头的瞬间。
“你...”顾沉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林涵宁感觉小腿肚在打颤，却听见自己用礼堂事件时那种诡异的平静语气说：“2009年玛歌的酸度配不上战斧牛排的油脂。”
整个餐厅的刀叉声都消失了。苏言手中的银匙“当啷”掉进瓷盘，奶油溅上她玉似的手腕。林涵宁在041刺耳的电子音中转身狂奔，身后传来侍应生慌乱的脚步声和顾沉低沉的”拦住她”。
旋转门擦过手肘的瞬间，她撞进某个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苏言发间的蓝风铃香气混着喘息扑在耳畔：”往消防通道跑！”学生会长温热的手指紧扣住她的手腕，墨绿丝带在疾跑中散开，像尾逃窜的锦鲤。
安全出口的绿光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林涵宁后背抵着冰凉的白墙，苏言撑在她耳侧的手臂还在微微发抖。楼下隐约传来保安的喝问，而041突然在她视网膜上投射出夸张的烟花特效：【任务完成度120%！解锁隐藏剧情——与关键人物产生肢体接触】
“你...”两人同时开口。苏言鼻尖沁着细汗，忽然轻笑出声：”上次是食堂，这次是米其林餐厅，下次准备掀哪里的桌子？”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041的虚拟形象突然在两人中间闪了闪，数据流构成的面孔与眼前人微妙重叠。
林涵宁张了张嘴，手机在裤袋里疯狂震动。顾沉的资料页自动刷新，最新动态显示他正在拨打某个加密号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