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彼岸的回音
“欸嘿，小鬼头。”
“你家大人不会没告诉你偷看别人洗澡是很不礼貌的吧！”
“唔，如果没记错的话，你的名字是叫梅林吧！”
少女看上去十分绞尽脑汁，随后豁然开朗般的说出这句话。
而一切的开端，都要追溯到眼前这位被少女叫做梅林的愣神少年。
......
“这次试炼的第一名，梅林！”
“上台分享一下心得吧！”
讲台上，老者的面色甚是欣慰，对这位学生很是满意。
在各色的目光中，梅林迈着稳重的步伐朝着台上走去。
爱凑热闹的阳光也扒拉开树丛，死死贴在玻璃窗上，饶有兴致打量着这位少年。
或许是不够过瘾，温暖的光辉径直溜到了那一袭深蓝色的校服之上。
最后停在了胸前的雄鹰徽章上，露出一丝无比犀利狡黠的目光。
“又是他......”
“哇，不愧是梅林，长的这么标致就算了，就连实力也那么可怖。”
“梅林大人......”
相比于这些于影中躁动的私语，梅林倒是淡然不少，就如那双平静如水的琥珀色眼瞳般。
“咚”，恢弘的铜钟声响彻整座学院，告示大地正渐渐沉入夕阳的怀抱中。
“那个，梅林同学，我能和你一起吗？”
“那个，没别的意思，只是......”
“抱歉，我还有些事，所以只能失陪啦。”
一抹淡然的微笑回应着少女，合乎又不失礼仪。
“梅林同学这么优秀，私下肯定要忙更多的事，抱歉打扰了。”
不愧是梅林大人，啊，心跳的好快，心里小鹿乱撞的少女红着脸跑开。
只有尴尬的微笑，还看着好戏的停在梅林的面颊上。
“唉。”
很快，空荡荡的教室只剩下了梅林一人，当然，还有一束突兀的夕阳光。
该去那里好呢，梅林瞥着脑袋，望向远方被无限拉长棉花糖似的火烧云。
无处安防的目光最后停在了学院外的树林中。
去那里逛逛吧，少年是这样想到。
即使是傍晚的夕阳，依旧为大地留下了足够的热情。
梅林只觉得身上这略显笨重的校服有些多余了，但幸好是在林荫下。
不然，可免不了脱衣的麻烦了。
幽明的林地上，几束橙红的光辉洞穿茂密的枝叶，带着几片落叶做为礼物看望着这位老朋友。
也该回去了，梅林萌生出这个想法。
也是这时，迷路的晚风与他撞了个满怀，直直将少年拉到了一旁。
纷飞的落叶混杂着灵动的旋律翩翩起舞，待到风散去梅林才能够张开双眸。
这是另处林地，中间是一座被夕阳烧得火红的池塘。
一位陌生的少女正静静浸泡在池水中，口中似乎还在哼唱着什么。
她也是这里的学生吗，没想到梅林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等再回过神时，少女俨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了几片飘零的落叶。
“我说，这就想走了吗？”
“簌簌”，少女突然从头顶的树丛中探出脑袋。
湿哒哒的长发垂落在地，勉强也能用一袭瀑布来形容了，那双灵动的眼眸好奇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正准备离开的梅林，一个踉跄差点倒下去。
接着，便是开头的一幕了。
“你说，我现在要是尖叫会发生什么事。”
少女一脸坏笑晃动着脑袋，就差把故意二字写脸上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该怎么说呢，榆木脑袋的梅林竟还有闲心关乎这个。
眼前的囧境，似乎与他毫无干系。
就连枝头看戏的鸟雀都没好气得叽喳抱怨了两句，真是无聊的热闹。
“嘁，真是没意思的木鱼脸。”
少女从树梢落下，就这么光溜溜的以一副完美线条勾勒的身姿站在梅林面前。
纵然是梅林，也难以直视这一幕，把头扭向了一旁。
“嘿嘿，总算是有反应了。”
“纳德雷斯学院的优等生，刚刚入学半年就霸占了每月魔法试炼的第一名。”
“可是连王国都看好的新生。”
“要是被人知道偷看别人洗澡会发生什么呢？”
“想想就觉得精彩，嘿嘿！”
湿漉漉的少女一丝不挂凑到梅林耳边，话语充满了恶趣味，顺带也算是回应了他先前的疑问。
“我，没有......”
梅林微微低下头，也不知该如何辩解。
夕阳下来到学院的树林散心，遇见了古怪的少女，谁又遇见过过这么离奇的事呢。
“对不起，但我发誓什么都没看见。”
百口难辨的梅林紧紧闭上眼道歉，语气十分的平淡，现在的他只想赶紧远离这个地方。
为什么自己总能在这个家伙身上找到挫败感，少女鼓了鼓脸颊。
每一句话丢到这家伙的身上，就像是小石子丢进了大海。
“让我猜猜，我们的优等生为什么会在夕阳下来到树林中呢？”
“是来与什么异性朋友幽会？”
“还是来做偷偷刻苦练习魔法的优等生？”
少女露出思考的样子，每一句话语都像是要揭开少年的内心。
“还是来散心呢？”
“就比如苦恼自己根本就不会魔法什么之类的。”
少女的话语犹如一根尖针刺穿梅林的思绪，后者径直愣在了原地。
这个秘密，明明，明明除了自己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
“哎，我说，木鱼脸，怎么不动了。”
这人还真是奇怪，明明刚刚那种场面都没反应，怎么一句话就在原地石化了。
“你，你怎么知道？”
梅林强压住心中的震惊，缓缓回头。
“这不一眼就能看出来吗？”
少女一脸无语的耸了耸肩，身上不知多久换上了一件长长的白裙，看上去无比单薄。
震惊之余，梅林这才注意到对方脸颊侧那对尖尖的双耳。
“你是，精灵？”
“你那表情什么意思，没见过精灵吗，还是被我刚刚的身姿给迷住了，嘿嘿！”
少女仍不忘开玩笑。
“不愧是优等生，靠着些小玩意儿能够撑到今天。”
“不过下次的魔法试炼可就不好说了，嘿嘿。”
少女的话并没有错，热爱魔法的自己却没有任何的天赋。
脑海中漂浮着无数知识的自己，不论如何努力，却连空气的【魔因】都无法捕捉。
靠着某些身外之物，才进入了这所顶尖的魔法学院。
可是，即便这样，刻苦了半年，自己却依旧连根小小的蜡烛都无法点燃。
“让我再猜猜，一个渴望权力的少年靠着作弊进入学院。”
“还是……”
“不是的！”
梅林罕见地失态，整个人都在紧张的喘气。
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滴在草地上。
“你不会是想说，我是热爱魔法才进入这里的。”
“一个不会魔法的人，又谈何热爱呢？”
“人类总是喜欢用一个谎言去编织另一个谎言。”
少女像是什么都看穿了那般，金黄的眼眸如同漩涡深深将梅林困在其中。
“随你怎么想吧！”
梅林微微低下头，很快调整好了状态。
但在昏暗的林荫下，仍然显得格外落寞。
少女再一次惊叹于眼前之人强悍的心灵，还真是有意思。
话语落下，梅林转过身去做出离开的样子。
“喂，你就不怕我告诉他们真相，然后把你开除了吗？”
就算是自己，在此刻也有些琢磨不透了。
“反正也藏不了多久了......”
就算没有今天的一切，梅林早就做好了收拾东西回家的准备了，自己什么情况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哎，哎，别走啊，不就开个玩笑吗！”
见梅林真的要走，少女反倒有些急了，她可不会放任这么有趣的人离开。
一个闪身到了梅林跟前，拦住后者的去路。
“你难道忘了我是谁吗？”
“魔法什么的还不是简简单单！”
一时间梅林反倒没明白对方的意思，这个精灵少女真的太奇怪了。
“真是个木鱼脸，我教你魔法不就行了吗？”
对于精灵来说，魔法什么的，只是诞生后的附赠品。
“当然，做为报答，你得每天来这里陪我。”
不等梅林答应，少女已然拉起了他的手臂朝着树林外的海岸线跑去了。
“就从今天开始吧！”
踩过层层而上的阶梯，梅林就这么莫名奇妙的来到了高耸的海岸线上，回头已能俯瞰整座学院。
“哗哗......”
潮水故意沾染上远方的残红——当做告白的花束，一遍遍穿越眼前的礁石，向着洁白的沙滩而去。
而它，也一次次尝试拥抱这位无比熟悉的故人，可除了那抹咸咸的气息，却是什么都没能留下。
天空慢慢阖上深红的眼瞳，对于二者深情的遗憾并不感兴趣。
“对了，你有名字吗？”
对于这莫名奇妙的遭遇，伫立在风中的梅林也不知现在该从何提起。
大脑只有一片空白。
“唔，你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名字什么的肯定有啊，我想想......”，少女闭上眼，这次是真的在思考。
“省去前面一百多字的前缀，剩的三个字应该是莉莉丝，应该是吧！”
“嘎”，海鸟归巢的鸣叫也在此时响起。
在渐行渐远的啼鸣中，一座塔慢慢出现在夕阳之下。
“哄好了吗？”
“老东西，为什么又是我来干这活，不应该是你来吗？”
幽怨的话语是多么令人熟悉，某人恨不得上去扯住梅林的胡子质问。
就在刚刚，曦蕊正因感受不到【魔因】而嚎啕大哭，自己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哄好。
这不现在，又在角落专心的钻研上了。
“唔，就不能体谅一下我这老骨头吗？”
梅林的胡须抖了抖，他可是为曦蕊讲授了一天的知识。
“哼╯^╰！”
“不过倒和你挺像的，让我想想，当时某个木鱼脸也近乎要哭鼻子了。”
“老东西，你也就这点比这小家伙好了。”
莉莉丝一脸坏笑，似乎还在品味着那天的场景。
“要是没有我的话，那个木鱼脸估计还在种地吧。”
“可是，想不到我这么好的人，某个老东西竟然连谢谢都懒的说一句。”
“真是太伤我心了。”
莉莉丝故作心痛的捂住胸口，是无比的可怜。
“唔，明明就是某人死缠烂打。”
梅林小声的嘟囔着，夕阳染红了他的胡须以及面庞，也不知是不是在脸红。
“老东西，真是没人情味，人家好不容易怀念一下往事。”
“不过，现在可真是木鱼脸了，嘿嘿！”
一个闪身来到梅林眼前，莉莉丝蹲下身子捏着那无论如何揉搓都没有任何波澜的脸颊。
梅林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掏出法杖，对着某人的脑袋就是一棍。
“往事吗？”
“嗯，硬要说的话，我想想，某人唯一的变化可能也就只有当时一马平川的原野了。”
“什么东西？”
痛死了，下手没点轻重，莉莉丝捂着脑袋还没反应过来。
可随即低头瞅了瞅，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啊，老东西，你当时不是侧过去了吗，是不是偷看了！”
“唔，明明就是你自己光着身子出现在那里的。”
梅林十分平静，阐述着这么一个事实。
“老家伙，我......”
“妈妈，你们在聊什么，小曦也想听。”
还是感悟不到【魔因】的曦蕊也在这时凑了过来，魔法这东西可不是几日就能学会的，更何况一个小孩子。
“咳咳......”
莉莉丝咳了两声，脸颊上倒映着不远只剩半轮的残阳。
“小家伙，这不是你能.......”
“等小曦第一次施展出魔法后爷爷就讲给小曦听。”
“真的吗？”
“老东西，你真讨厌，啊！”
已经顾不上一旁好奇的曦蕊了，莉莉丝抡起两只小拳头不断落在梅林肩头。
看来，在这次的夕阳下，是梅林大获全胜。
哗哗的潮水，是对此无声的认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