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下渗出的沙哑声音被石壁渗出的阴风裹挟送达来人的耳畔：“这是最后一批祭品。做的很不错，牧羊人。”
兰斯并不像一个宗教领袖的左膀右臂，他，更像一个农民，佝偻着脊梁，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麻布长衫，一眼望过去就知道制作它的裁缝笨手笨脚，定是某个乡村农妇在油灯下制作的。
地上散落带着血肉的骨头，带着手链脚镣的人群每走一步，脚镣就会刮蹭那些骨头，带起阴冷的回音，这些骨头令人不安，而偶尔出现糊满血肉的颅骨让这十多个祭品明白一件事——他们正淌着同类的尸骨前进着。
李昴停顿了一下，然后身后传来破空声，李昴被这一鞭子打得踉跄几步，教徒的呵斥声传来。
“磨磨蹭蹭什么，快走！”教徒粗暴地上前推搡着。
李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多半能猜出来，李昴紧咬牙关，忍着剧痛向前走，炽热的铁鞭将单薄的卫衣烧穿，留下焦糊的灰烬粘在伤口上，疼痛与灼伤感交替袭来，偶尔疼痛和灼热感同时来临会让李昴止不住地颤抖。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一件胸口印着闪电侠标志的卫衣，虽然李昴的衣服与奥瑞安的衣服不一样，但在异教徒眼中，都一样，毕竟人不会在乎牲畜身上长了什么样的毛。
对李昴来说，穿越很好，至少不用忍受那空荡荡的房子所带来的不安，终于不用天黑后把自己锁在卧室，终于不用惧怕卧室到厕所那一段路，终于不用在父母的坟前欲语泪先流，哽咽许久却一字未发，最终转身离去。
逃避可耻，但有用。
如果落地不是在疯子邪教徒的洞穴附近就更好了。
李昴跟着这群人在洞穴通道中前进，岩壁上的火把驱散了黑暗。
继续向前，来到了一个大的空间，穿的跟木乃伊一样紧实的异教徒拿起斧头在案板上切割着什么东西，李昴快速瞄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李昴还没活够，并不想这么快就去另一个世界。
他一步踏出，一个声音便从耳边响起。
「检测到威胁，正在紧急启动」
什么东西，李昴被脑海中的机械声音吓了一跳。
李昴是个资深小说读者，从小学开始看到参加工作，于是他试探着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系统」。
无事发生。
“系统？”李昴低声念道。
无事发生。
「大概是幻听了吧。」
在李昴和自己的空气系统斗智斗勇的时候，他们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只见领路的人毕恭毕敬地从仪式主持人手中接过一个怪模怪样的羊头拐杖。
然后走到队伍第一个人面前，示意左右的守卫，他们一左一右摁住第一个受害者，逼迫他跪下，看守首领左手的祭刀高高扬起，然后一刀斩首。
“上主命你们悔过。”柯俘恩低声说道。
血液没有喷溅，而是从那具无头尸首的断面流出，就像粘稠的果冻，被羊头法杖牵引着，最后只剩下一颗血液组成的红球漂浮在羊头拐杖上空和一具跪在地上扭曲不成人样的无头干尸。
噔！噔！噔！心肺骤停。
李昴由于身高的原因得以窥见仪式的全程！
他生长的环境让他对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事情作呕，而他经受的教育和现实存在的困境逼迫着他用理性的思维来分析眼前的一切。
很明显，这不是普通的中世纪，它更可能像是《上古卷轴》《博德之门》这种拥有超凡力量的世界。
面对未知的力量，要么逃，要么死，别无他选。
但是，李昴低头看着那青铜色的脚镣，有这玩意儿，想逃走，很难。
所以他才一直希望自己有系统，甭管是谁送来的，只要能帮他逃出去，就足够了。
“羔羊的血献给超主
羔羊的皮献给大地
羔羊的骨铸起祭坛
悲哉，凡世之奴
哀哉，伪神之仆”
祭祀示意左右，负责摁住受害者的两名教徒得到了准许，于是扑在地上大快朵颐——虔诚且贪婪。
干瘪的尸体遭受了第二次劫难，附着在骨头上的血肉被粗暴的扯下。
「不对，很明显不对。」
李昴焦虑地想到，来的时候地上明明有很多血和骨头，但是现在的仪式明显不一样。
如果说之前李昴还觉得邪教的仪式要把人费尽心思扒皮拆骨所以他还有时间想办法，那现在发生的仪式就打乱了他的计划。
没有时间踌躇不前了，必须跑。
李昴并没有发现，本该尖叫的人群此刻寂静无声，他们的双眼就像一个空洞，需要什么东西填满。
在两个野兽般的教徒大快朵颐的时候，另外两个教徒从黑暗中走出，加入这场充满密氛的仪式。
「系统启动成功」
李昴的面前，一道蓝色的光幕于虚空中浮现，他紧张地瞥了眼最近的教徒，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应该只有自己能够看到这个光幕。
李昴深吸一口气，自己的身家性命就依靠系统了。
「新手限定池」
一行绿色的字体挂在光幕最上方，光幕正中间是一个六芒星，一秒后闪烁成荷鲁斯之眼，然后闪烁成其他不明觉厉的图案。
「抽取1次 」
「抽取10次」
「当前奖券持有数量：1」
然后没了。
没了……
是的，李昴偷偷地探索系统功能，发现除了这个抽奖页面什么也没有。
李昴压制住狂跳的心脏，背部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抽取一次」
当李昴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想法，整个光幕上的画面陡然一黑。
繁杂的法阵在光幕中勾勒出玄妙的弧度，每根线条都遵循着特定规律演变着，当到达了预定的尺度时，白光乍现。
「赐福·仪式已获得」。
「姓名：李昴
持有技能：
赐福·仪式：唤起亡灵为你而战。警告：在部分群体面前释放此技能可能会招致敌对行为
持有物品：无」
阴冷的东西从脊髓深处喷薄而出，如墨入水一般在李昴的躯体中扩散，它们磨损了某些东西，然后用自身作替换。
李昴低头看着那个血红的骷髅头，一种感觉油然而生——只要自己想，它就能召回四散的残骸，为自己作战。
而前方，异教徒的仪式仍然在继续。
「我该救下这些人吗？」
李昴终于发现了周围人的异状，他平心静气，学着周围的人作出一副心神失守的样子。
「他们和我一样戴着脚镣和手铐，他们做不了什么，他们只会拖累我。
我想活下去，我想带着所有人的希冀活下去。」
李昴嘴巴有些干涩，他强忍着不咂嘴或者吞咽，最终他作出一个违背良知的决定——他要看着这群人被邪教徒屠戮殆尽。
「至少他们的尸体会带着我逃出生天。」
所以，要耐心，要耐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