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的……”
李昴的眼前，是一片可怖的景象。最新的一具无头尸体正跪伏在主祭面前，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再往前，主祭高举着羊头权杖，血球依旧悬浮在空中，却已不再是象征生命的鲜红，而是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暗黑与猩红交织的不祥气息。
啃食声音和祷词与荒诞猎奇的画面冲击着李昴的心神。
但，是时候行动了！
许多人或将陷入惶恐与混乱中，但绝非此人，绝非此刻。
赐福·仪式！！
李昴毫无保留，顺应身体的感觉，将赐福·仪式的力量最大化释放。
就在教徒们沉浸在血腥的盛宴中时，无头干尸猛然伸出枯槁的手，死死掐住了他们的喉咙。这仅仅是最近受害者的反击，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现象正在来时的道路上悄然上演。
散落在地的残骸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短短五秒内，骸骨便拼凑成了人形。它们缓缓拾起地上的头颅，稳稳安放在自己粗糙的脖子断裂口上。
吱呀——
那是骨骼摩擦的声音，冰冷而刺耳。
咔——
那是亡灵试图开口，牙齿碰撞的声响。
“谁！！！！”主祭几乎是瞬间将目光锁定在李昴面前的那个人身上，随即与李昴那充满憎恶的眼神交汇。
“是你！！！！”主祭怒吼着，将祭刀狠狠刺入自己的左腹，剧痛让他的声音变得嘶哑而破碎，但这也保证了自己暂时不会被仪式反噬。他颤抖着指向李昴，嘶吼道：“抓住那个亡灵法师！！！”
亡灵的手从李昴腋下穿过，带着他迅速退入黑暗之中。教徒们试图追击，却在松开无头尸体的瞬间被其死死抓住脚踝，摔倒在地。
那些未参与血肉盛宴的教徒们分出一部分人解救被困的同伴，其余人则继续追击李昴。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行动时，主祭身后的洞穴中传来了密集的“吱呀”声。
灵视让主祭看到了身后的洞穴中，被埋葬的古代战士的亡灵从漫长岁月中苏醒，然后握住了陪葬的长剑，他还能看到更多，比如黑暗中密密麻麻的幽蓝色的灵魂之火，每一对灵魂之火都代表着一只复苏的亡灵。
「那个亡灵法师……复活了所有的尸骸？」
主祭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这个洞穴究竟埋葬了多少人？他无从得知，因为这里曾是一个古代万人坑，万只是形容多，数量远远不止，如今被改造成了他们的据点。
「等等，万人坑？？？？」
想到这里，主祭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猛然推开呆立在一旁的祭品，亲自朝着李昴消失的方向追去。头顶那黑红的血球依旧紧紧跟随。
这种事情也需要他亲自动手吗？这是每一个教徒的疑惑。
答案很快揭晓——洞穴深处射出的箭矢瞬间贯穿了三名教徒的喉咙，这是这支被埋葬的古代军队最常用的战术，弓箭开道，然后步兵冲锋。
主祭不是追击，而是夺路而逃。
李昴呆滞地任由亡灵将他拖走。他最后的命令是让亡灵在保护他的安全下自由行动。
当第一个亡灵的意志涌入他的脑海时，他并未在意。直到他被那无尽的亡灵之海彻底淹没。
憎恨。
无穷无尽的憎恨。
逝者的真正意识早已消散，残留在腐朽躯壳中的，只有对生命终结那一刻的刻骨仇恨。
他们曾是父亲、儿子、丈夫、友人，但如今，他们什么都不是了。
亡灵的意志化作一座王座，而李昴则成了被臣民簇拥、被臣民裹挟的可怜虫。
亡灵们自发地开始了杀戮。那个失魂落魄、被主祭推倒在地的祭品，被高举古代战刃的亡灵战士一刀劈成两段，随后也化为亡灵，加入了这场死者的行军。
“该死！该死！该死！”牧首脸色阴沉，躲在盾卫身后，咬牙切齿地低吼：“到底是谁把一个死灵大法师引来的！”
此刻的“死灵大法师”李昴，正狼狈不堪地挣扎着。当亡灵们发现驾驭者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时，它们毫不犹豫地为他献上了唯一能提供的礼物——死亡。
李昴的头发从根部开始逐渐变得苍白，生命的色彩正被一点点抽离。
无数凄厉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荡，哭喊、尖叫、哀求……最终，这些声音汇聚成一句整齐划一的呐喊：
“魑魅魍魉，供汝驱使！！天命昭昭，已待多时！！！”
不知为何，李昴听懂了它们绕口的语言。
在脑海中，亡灵们齐刷刷地望向李昴，将他高举于骸骨王座之上。
李昴感到头顶一沉，仿佛有什么东西压了下来。
他试图挣扎，但骸骨王座却将他束缚得越来越紧。
一股明悟从心底升起——头顶那份重量是王冠——由死者加冕的王冠，赠予一位天赐的死灵君主。
「恭喜达成成就：必须要有一位……巫妖王」
跃动的蓝屏给李昴带来了希望。
“系统，救我！！！”李昴抓住了最后一道希望。
没有回答。
主祭亡命奔逃，他要在被逝者军势碾成碎片然后强制征兆之前找到那个该死的亡灵法师，这不是因为他对教派多忠诚，也不是因为他多珍惜自己同僚的生命。
而是因为他是主祭，是凡人同神明沟通的渠道，在整场仪式中，那些旁观的教徒只是局外人，入不得神明的眼，只有他和祭品们算是神明眼中的凡人。
还差最后一个人祭，要么那个该死的亡灵法师去死，要么自己被逐渐失控的献祭仪式当做最后的祭品献上。
他不能死，绝对。他还没有咒死那个该死的老东西，还没有坐上爵位，还没有获得长生的力量。
…………
咔，教徒专心于切割手里的肉，丝毫没有发现身后那几个被剖干净血肉后被乱扔的头颅眼眶中悄然燃起了幽蓝色的火焰。
教徒浑然不觉，他处理着手里的肉，把它们当成牲畜的肉一般摆弄，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第一个复生的亡灵拿起靠在墙壁的剔骨刀，然后对准这个屠宰同类的屠夫背心，随着一声闷响，一刀入肉。
教徒惊愕地看着破胸而出的刀刃，他想要尖叫，但一只白骨森森的手掌塞进了他的嘴巴，掐住了他的舌头，另一只白骨森森的手掌则扼住了他的脖子。
her……
教徒只能从喉咙的间隙发出细微尖锐的悲鸣。
然后逐渐在自己血液形成的血泊中死去。
这些亡灵有着自己生前的战斗记忆，这名骷髅将自己隐没在阴影中，非常细心的将沿途的火把熄灭。
它的躯体没有嘎吱作响，它也没有发出咔咔的牙齿交击声，只是沉默地在阴影中行动——循着生者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