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林子阳有金手指，是一份特殊的能力。
而眼下，面对程瑾月的追问，林子阳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保持着沉默，眼神四处躲闪。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种‘金手指’吧？”程瑾月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她明知故问的态度让气氛更加紧张。
林子阳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随意透露能力会有什么后果，只能试图用打马虎眼的方式遮掩过去。
“啊！‘金手指’，我知道……就是内存条上面的……”林子阳嘴角微微颤抖，露出不安和尴尬，结巴回应着。
“嗯？”程瑾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出手机，将手指放在了录像的“分享”按钮上。
“别别别！我说！”
林子阳深吸一口气，尽管心里有万般不愿，但现在也只得告知实情。
“我的金手指能力名为‘窥视’……”林子阳低着头，语气微弱。
“窥视，和你的人品一样呢，有点恶心。”
程瑾月像是打开了兴趣的话匣子，又坐回到原位，拿出笔记记录。
“窥视……”程瑾月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忍不住好奇，“这个名字是你自己命名的？还是金手指的设定？”
“是……是我自己取的。”
听到林子阳的回答，程瑾月突然愣了一下，然后在“对林子阳的评价”一栏中记下了“自我幻想”的字样，“请你继续坦白。”
林子阳看着程瑾月边听边记录分析，感觉自己像是身处在某种场景下，正望着墙上的大字坦白，一想到这里，脸上不由得羞愧了起来。
“能力启动后，我就可以进入记忆的空间，就像看视频一样，能随时选取不同时间段的记忆碎片，而这些记忆的对象，可以是我自己，也可以是‘连接之人’。”
“连接之人！”程瑾月挑了挑眉，很显然，她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概念很感兴趣。
“难不成是身体与灵魂完美契合，神经元同步率高达99%！那样吗？！”
“没……没那么夸张，只是与对方掌心接触，就能形成连接，而我就可以同步看到对方的记忆。当然，对方是不会知情的，这些事只发生在一瞬间，不会干扰到现实。”
“哦？”程瑾月的笔尖在“掌心贴贴”四个字上狠狠戳了个坑，“所以这就是你每次考试前都要和年级前十挨个握手的理由？”
林子阳心虚地低下头，并不想谈论太多，毕竟，他就是靠着这个能力赶超别人的努力，过上了懒散无忧的日子。
高中三年，他几乎没有认真上过课，只有在考试前，才临时抱佛脚。然后，用着恭维的模样和学霸们握手形成连接。这样，在考试时，就能同步学霸的记忆片段，作弊通过考试。最后再以悠闲的姿态，成为学生眼中“不可思议的考神”。
偶尔会有心仪的女生来向他询问学习秘方，他总是恬不知耻地以“学习”为借口，邀请对方约会，要不是靠着还算不错的皮囊，他早就被打上“下头男”的标签了。
“按照以往轻小说中的设定，能力一定有启动的条件吧。”程瑾月的笔尖悬在纸面上，冷静地分析着。
林子阳听到提问后停顿了很久，迟迟不肯继续回答，直到被程瑾月尖锐的眼神戳破。
“苦……苦瓜，只要吃苦瓜就能启动……”林子阳冷汗直流，吞吞吐吐，“不过这里没有苦瓜，可真是太可惜了，我帮不了你了……哈哈……”
听到这里，程瑾月突然放下笔记，像是失落一样，离开了房间。看着她离开，林子阳以为自己阴阳怪气的策略成功了，哪知程瑾月转眼间便带着一根苦瓜回到了房间。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开始吧！”
“开始什么？话说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苦瓜？”
“楼下厨房。”
“等等！这不是情侣酒店吗？”
“这是我舅舅开的，我住在这里。”
“哈？”
“我没说吗？我因为留级复读的关系，没法住校，只能寄宿在这里。”
听了程瑾月的解释，林子阳恍然大悟，之前对这家情侣酒店的种种疑虑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特别是大叔那声冷笑，原来他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这样一来，视频录像的事也就容易的多了。还能规避掉一些风险。”
“放心吧，舅舅的酒店符合规定，是正经人。毕竟要在城市中的夹缝中生存呢。”
“但是，根据现状来看，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倒闭的。”
“不会的，周末有很多人来。大多都是学生来一起写作业、做习题的。”
“啊？”林子阳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程瑾月。
来这里的绝对不是像她想象的做习题，这些都是借口！
“那……应该也有做那些事的吧……”林子阳小心翼翼试探。
“有。因为舅舅做了很多优惠活动，常来的顾客还可以办理月卡！”程瑾月一脸平静地讲着。
果然，正如林子阳推测的，她超懂的！
“聊天拖延的计策就到此为止吧！与我契约之人，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能力吧！”
程瑾月突然站起身，抬起手臂，伸出手，神情严肃地像是在准备什么仪式一样。
不知为何，这幅画面竟与轻小说中的某个经典名场面悄然重叠，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当然，要是不在这么寒酸的房间里就好了。
随后，林子阳接过苦瓜，艰难地咬了一口，苦涩的味道立刻充斥了口腔，不由得轻轻皱眉。
可当他的手颤巍巍贴上程瑾月掌心时，突然发现这她的手意外温暖，指关节处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诉说着岁月的力量感。
渐渐地，林子阳眼前的“视野”逐渐展现出来，他进入了记忆空间。
然而前方“连接之人”的记忆却是一片漆黑，像是笼罩着一层迷雾，无法看得真切。
林子阳刚想往前探，却突然感受到一阵强大的冲击力涌来，将他的“视野”弹回了现实。
“怎么样？”程瑾月难得露出期待的表情，眼睛亮得像发现了新题材的小说。
“嗯……”林子阳松开了程瑾月的手，苦涩地摇了摇头，“用你的话来讲，记忆像是被命运的迷雾覆盖，我什么都没看到。”
听到这个回答，程瑾月顿时愣了神，嘴角轻轻抽动，显然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原因？”
“我也不知道，以前都挺正常的。”林子阳稍作停顿，略有些无奈，“说真的，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该怎么正确使用，到目前为止，这些都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用来考试作弊的，这能力又不是游戏技能，又没有说明书……”
林子阳正说着，突然愣住。看着眼前的少女低着头，碎发遮住眼睛，单薄的肩膀微微发抖。原本强势的态度荡然无存，此刻脆弱得像是淋雨的小野猫。
“我需要它。”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只要能考上医科大，用什么手段我都不在乎……”后半句消散在空调的嗡鸣里。
原来是为了考大学吗？看来程瑾月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正直，居然会和自己一样，利用作弊的手段。
“……这最后的希望，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下！”
林子阳的思绪被程瑾月打断，她似乎没有要放弃的打算。
也就在这瞬间，林子阳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过去亲友、老师和同学们的身影。
那种将期盼和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眼神，顿时令他陷入了焦虑和恐惧当中。
“我才不要！”
林子阳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握紧颤抖的手臂，用尽力气反驳。
“你们凭什么觉得我能做到？我承认！我就是个靠作弊混日子的废物！”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也没有办法！”
“我从来……都没有那么优秀！”
吼声在房间里回荡。林子阳低着头，他的眼神有些迷茫，语气也带着自卑。
“是吗……那真是抱歉了……”
这是？道歉！程瑾月居然会向他道歉！而且还是在自己大发脾气之后。林子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是在为“聆听”之后而道歉吗？
几乎是下意识地，林子阳微微抬头，带着期待看向程瑾月，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应。
可程瑾月并没有理会他，只是低头专注地整理着桌上的习题。直到起身离开，程瑾月才冷冷地回应：“把你当做「特别」的存在，看来是个错误选择。”语气中尽是失望。
就是这种感觉，当自己不再特别，不再被需要，失望和沮丧就像泥潭，将他不断往下拉。
然而，这次却不一样，林子阳猛地抬头，瞥见她泛红的眼尾，心脏莫名揪了一下。比起自己的落寞，那泪光就像泥潭深渊中即将消失的一道光，让人觉得怜惜。
“等一下！”
身体比大脑先动，林子阳冲上前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那道光，激动的情绪让他忘却了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就在抓住程瑾月手腕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慢放键。少女失去平衡的瞬间，林子阳看到她的发丝在空气中划出金色弧线，薄荷香突然铺天盖地。
等反应过来时，他后脑勺磕在床垫上，唇间柔软的触感让他全身过电般战栗。程瑾月瞪大的眼睛里映着他呆若木鸡的脸，这个距离连她睫毛上的泪珠都看得一清二楚。
随即，黑暗的记忆空间骤然绽放出漫天星光，记忆碎片如棱镜般旋转。他恍若置身过往，看见医院走廊护士喷洒消毒水，深夜台灯下笔尖颤抖，考场里试卷有序分发……
“林子阳？喂！林子阳！你醒醒啊！”
随着程瑾月的呼唤越来越轻，林子阳的意识也在这片记忆之海中渐渐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