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该选谁呢？”
林子阳站在卫生间两个隔间之间，一边嚼着苦瓜，一边心里盘算着。对于要选哪个“连接之人”让他头疼得不行。
虽然苦瓜的味道苦得让他皱眉，但此刻他脑海中的选择焦虑倒让那股苦味显得不那么难忍了。
然而这幅景象，在要上卫生间的人看来，属实奇怪。怎么会有人纠结选哪个卫生隔间呢？
“阳哥，选妃都没您这么仔细吧？”后边排队等坑位的男生们集体哀嚎，“再犹豫我们就要‘水漫金山寺’了！”
林子阳猛一回头，五个憋得脸色发青的男生正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盯着他。
“要不……你们先？”
林子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往后退了退。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连接对象选择困难症”，哪还顾得上别人怎么看他。
这场突如其来的历史随堂测试打得他措手不及。往常考试前他都能像超市里挑鸡蛋的大妈对各个学霸精挑细选，可现在，却要在自己班里开盲盒，毕竟这场随堂测试只有他所在的班级进行考试。兜里的半截苦瓜倒是能启动能力，可该连谁呢？
走廊上，林子阳化身人形雷达，从教室后窗扫视着里面的情况。
教室前排，赵家豪正襟危坐，正擦拭着金丝边的眼镜。那模样让林子阳想起漫画里擦拭武士刀的日本武士。
作为班里的顶尖学霸，赵家豪是被林子阳列入“连接之人”的首选目标。从外表看，他热情稳重，但心里却是孤傲得很，他只与自己认可的人有交集。
比起为漂亮学妹讲功课，他更在意林子阳的作文选题是否再次与他一致。
要说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还得是因为林子阳用“窥视”的能力抄作文时，偷懒到连选题都不改，硬抄。而这种“心有灵犀”的神迹也被赵家豪误会，认为两人就是天生的宿敌。
也正因为这个人设，林子阳才没办法和赵家豪好好沟通，想要牵着他的掌心形成连接更是难上加难。
“惹不起惹不起……”林子阳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看到了坐在第三排的包文博，“考历史的话，选包文博也可以……”
这个缩在课本堡垒后的小个子，在班里并不显眼，不说话时，仿佛开了隐身的被动，为此他总喜欢待在高的地方，好让大家多注意到他。
然而，实际上也就只有在班级集体活动时，才会想起有他这么个人。或者，聊点历史相关的话题，他立马就能插进话来。
这也不怪他。毕竟其他话题他都不感兴趣，比起待在人群里不明所以地点头摇头哈哈尬笑，他还是更喜欢把时间放在啃历史课外书上。所以，平日里就历史考试能崭露头角，其他科目都还在及格线附近“挣扎”。
而眼下，包文博就是这场历史考试的最佳人选。
不过，林子阳还是有些犹豫。包文博是个非常敏锐的人，他常常能够察觉到别人内心的真实想法，要不是手上缺了把羽扇，还以为孔明在世呢。贸然“接触”他，很可能会被他察觉到是在别有用心。
顺着包文博的视线，林子阳看到了许馨。
许馨的成绩虽然不算出众，但她却是一心一意地努力着，抓住每一分空闲时间复习，完美诠释了“只要努力就会有进步”这句话。林子阳其实蛮欣赏她这种脚踏实地的努力方式，正因为如此，他并没有将许馨列入候选人选。
或许真的是彼此心意相通，许馨也突然看向窗外，两人的视线也在此刻对上。
“捕捉到偷窥狂一枚！”方琳琳突然从窗台里冒出来，打断了对视，然后，用纤细的手指狠狠地戳着林子阳鼻尖，“说！是不是在偷看我们家许馨的盛世美颜？”
方琳琳是许馨的好友，两人几乎无话不谈，经常一起上下课。比起许馨的努力，方琳琳显得更加自由随性，好成绩和找乐子之间，她更喜欢后者。而她对于许馨和林子阳之间的微妙关系非常感兴趣，现在显然是想要逗林子阳一下。
“我谁也没看。”
“啊~那就是被我的魅力吸引了吧！”
“少在这儿耍贫嘴。”林子阳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笑，心情稍微放松了些。
“啊？以咱的魅力居然连偷窥狂都瞧不上。真羡慕许馨啊~”
“行了，苦情戏就到此为止吧。”
“你倒是多情，明明选了别人，却还对我们家许馨念念不忘。怎么？想做时间管理大师？”
方琳琳的话语带有些许挑衅，作为许馨的好友，自然要为她撑腰。
“我当然不是了！我……只是仰慕许馨的优秀……”
“这不用你说，我们家许馨天生丽质，自然比程瑾月……”方琳琳说着突然话锋急转，“不过，和许馨比起来，当然还是程瑾月更好吧……”
“程瑾月？那是你没见过她的真面目……”
林子阳忍不住吐槽，脸上带着些许轻蔑的笑容，全然不在意方琳琳突然变化的脸色，仿佛在刻意提醒一般。
“我的真面目是什么？”程瑾月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目光平静，神色如常。
林子阳猛地转过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里一惊。程瑾月的出现让他措手不及。
她毫无预兆地抓住了林子阳的手，平静地说道：“我说过，你是我的所有物，还需要我提醒你合适的社交距离吗？”
程瑾月说话仿佛自带冰霜特效，方圆三米瞬间进入了速冻现场。
“林子阳！程瑾月！”班主任的狮吼功震得粉笔灰乱飞，“预备铃响半天了，你俩搁这儿演偶像剧呢？！”
两人匆匆回到座位上，可此时林子阳心里还正在犯嘀咕。
“怎么办？怎么办！还是选包文博吧。”
林子阳落座，终于确定好了目标和计划。
“先将橡皮故意丢到包文博脚下，然后假借他帮忙捡东西的理由，感谢他，握住他的掌心，这样就能形成连接了。”
随即，林子阳便故意将橡皮丢到了包文博的脚边。
“文博！麻烦帮忙捡一下！”
包文博听到了林子阳的声音，低头看到了脚边的橡皮，弯下腰，正要捡。
结果却被路过的杨杰正好看到，一个饿虎扑食捡起橡皮，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拍在林子阳掌心上，那力道大得像是在灌篮。
“不用谢，好兄弟。”
林子阳石化当场，仿佛听见命运齿轮"咔嚓"崩坏的声响。
考试开始了，教室的前后门紧闭，形成了闭合的空间，充斥着严肃，静悄悄地，只听到笔尖快速舞动的‘唰唰’声，唯有林子阳的卷子静静地摊在桌上。
林子阳坐在桌前，紧闭双眼，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动不动，如果是在往常，林子阳肯定是在借助窥视的能力作弊，但现在，他只是单纯地在纠结。
“到底要不要看杨杰的答案？那可是杨杰的答案……看他还不如我自己做题……”
最终，林子阳决定赌一把，进入了记忆空间。
杨杰的视角像是游戏直播一样，呈现在眼前。
林子阳带着一丝微妙的紧张，紧盯着那些选项：“让我看看你能写出多少题吧……”
「1.下列关于四大发明的表述，正确的是？
A.造纸术在西汉时期广泛使用。
B.指南针在南宋开始用于航海。
C.火药在唐朝初期被用于军事。
D.活字印刷术是由北宋的毕昇发明 。」
杨杰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勾选了D选项，毫不动摇。
“居然这么直接选D！完全没有考虑其他选项？”
林子阳心中一惊，但紧接着，他观察着杨杰的作答模式，发现了端倪。
「 商鞅变法中，以下哪项措施直接促进了秦国国力的增强？
A. 废井田，开阡陌
B. 推什伍，连坐法
C. 行县制，强集权
D. 倡法家，重教化 」
杨杰看着题目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没有一点思考，就选择了选项C。
“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四个一样就选C。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林子阳心中有些失望，显然杨杰并不是什么隐藏学霸，他只是靠着一些巧妙的口诀在胡乱选择。
看到杨杰没一点负担地继续往下写，林子阳倒是犯了难。
“这道题选A。废除井田制，开放土地自由买卖促进了经济发展，与秦国国力发展直接挂钩。”
一声正经又熟悉的声音传入林子阳的脑海中。这！居然是程瑾月的声音！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然而记忆空间里并没看到程瑾月的身影。
“程瑾月！？你怎么会在我的脑海中？和我连接之人应该是杨杰才对？”
“刚才拉你手腕时留的后门。”程瑾月淡定如初，“顺便说，你偷看杨杰的样子像极了菜市场挑烂白菜。”
林子阳回忆起刚才在门外，程瑾月拉了自己一把。
“没想到接触掌心并不是唯一的条件，连接也可以进行多人……”
“你这么惊讶，难道你之前都没有尝试过吗？”
程瑾月一句话戳中了林子阳的脊梁骨上。自从他获得这个能力后就安于现状，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尝试开发自己的能力，现在被程瑾月这么一教训，不免得有些羞愧。
“那你是不是能看到我的‘视野’？”
“看不到，只能听到声音，考试开始后我就听到你在自言自语了。”
看来眼下的连接并没有那么强，只是像无线电通讯那样。
“原来你就是这样维持‘考神’人设的，用这种拙劣手法坚持三年，也挺有毅力。”程瑾月阴阳怪气地说道。
“那……考试的事……”比起被程瑾月阴阳怪气，现在考试的事更让林子阳担心。
“时间紧张，我就只说答案了。下一题选C。”
听着程瑾月对答如流，林子阳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发问：“没想到你居然会帮我……”
“你忘了，我们可是签订「契约」之人，命中注定是要等价交换的。”
程瑾月的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一下子令林子阳安心不少。
不过，这也就让林子阳更加奇怪了，她这么优秀，还需要自己帮忙吗？
直到下课铃响，林子阳才算是熬过了这场测试。
出成绩还需要一些时间，林子阳也趁着这个空档，来到了程瑾月面前。
林子阳看着正在复习的程瑾月，嘴里叽里咕噜地憋着「感谢」两字。
“有什么话直接说，我听着呢。”程瑾月语气平静，静静地等着回应。
可就在林子阳要说出「感谢」两字时，门口突然传来了杨杰的呼喊声。
“林子阳、程瑾月！老班叫你们去她办公室一趟。”
两人对视一眼，程瑾月难得露出困惑表情。
“你该不会……连抄答案都能抄串行吧？”
“我按你说的写的啊！”林子阳声音都变调了，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心情愈发沉重。
“难不成作弊真的被发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