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响有一段时间了，校园里来往的身影也渐渐稀疏。宿舍楼下，许馨靠在梧桐树后，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校服裙边。她盯着鞋尖发呆，直到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猛地抬头看见杨芳慢悠悠地走来。
“杨芳！”她像弹簧似的蹦起来，声音都劈了叉，“能、能借一步说话吗？”
听到许馨的请求后，杨芳抬头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许馨会突然找她。她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到后，才放松了警惕。
“怎么了，许馨？你是不是又犯了什么错，准备找我帮忙？”杨芳跟着许馨来到小巷里，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
“我……想起来了。”许馨背对着杨芳，声音微微颤抖。
“什么？”
“在我做宿舍值日得那天，你是不是打扫过宿舍？”
听到这个消息，杨芳立马警觉了起来，之前温和轻松的神情也凝重了起来。
“是你在那个时候拿了钥匙扣，然后又放到赵雪晴背包里的吧。”
一瞬间，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冻住了。
杨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冽的气息。
“我还以为你要说啥呢。这件事我早就跟大家说过了，我就是个旁观者，那些话也不过是推测，跟我没半毛钱关系。”杨芳说着，突然用锐利的眼神盯着许馨，“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事儿和我有关。”
“那你为什么要把手套给我呢？”许馨可没被她唬住，直接把关键问题抛了出来。
杨芳眼神一紧，似乎意识到了许馨的话题已经触及了真相的红线。她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眼中满是挑衅：“什么手套？我可不记得。”
“那天，我们在垃圾站翻找钥匙扣的时候，你递给我的手套，不就是你用来拿走钥匙扣的手套吗？”
许馨努力控制着微微发抖的双手，眼神也锐利了起来。
——————————————
时间回到下午体育课上。许馨的目光落在林子阳身上，微微皱眉，眼神里透着困惑和怀疑。
“可是我们根本没有证据啊……要是真拿这件事去问杨芳，她肯定会找借口反驳的。”
“你说的没错，如果拿钥匙扣与她对峙，她肯定会以上面没有指纹来撇清自己，所以，她在拿钥匙扣时，一定是带着手套的。”林子阳分析道。
“手套……”许馨若有所思，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如果直接搜杨芳的个人物品，这副手套肯定会成为指证她的关键，为此，她需要在没有第三个人见证的情况下，将罪证推到你的头上。”林子阳看着许馨，认真地说道。
——————————————
有了这些合理的推测，许馨心里有了底，也更有勇气来面对杨芳了。
“所以，你才在那时，把那副手套给我。就算我和别人解释，别人也会觉得我是在给自己开脱。”许馨抬起头，眼神紧紧地盯着杨芳。
杨芳拍了拍手，笑容稍显僵硬，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语气有些挑衅：“许馨，你说得没错，可你依旧没有最直接的证据证明与我有关。”
“果然，这些都是你干的……”许馨的声音里透着失望。
杨芳没想到许馨会用这个话题反证自己的行为，被戳穿后，脸上明显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是啊~就是我做的。偷走钥匙扣，放到赵雪晴包里，全都是我做的，就是为了让你们吵起来，吵得越凶越好。毕竟，装模作样可是很累的。”
“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们在一个宿舍里，就算做不了好朋友，可我们还是同学啊。”
许馨实在想不明白，在她看来，大家相处了这么久，多少也该有点感情吧。
“同学？我可从来没把你们当同学。这三年跟你们在一起，我都快恶心死了。我之前表现出来的样子，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杨芳彻底撕破了伪装，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你们一个个矫揉造作，以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得围绕你们转？别自恋了。”杨芳冷冷地看着许馨，“不过是带着面具，站在戏台上的小丑罢了。”
杨芳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朝着许馨走过去，在她耳边低语：“就算我和你讲明了，你又能如何？事情已经发生，想要维系的友谊已经破裂，无论怎么样都无法再复原了。”说完，还冷笑了一声。
“太……太过分了。”
许馨的心“砰砰”直跳，难受得厉害，她微微低下头，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林子阳说得对，你根本就不值得我们尊重。”
许馨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缓缓掏出一个小巧的录音笔。
这是林子阳出的主意，放学后将录音笔交给了许馨，想着利用杨芳的情绪，把她的话录下来当作证据。
“刚才的话，我都录下来了，这下足够证明你了吧。”
“你！你录音了？”杨芳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了冷静。
“就凭这个小小的录音，你就觉得能威胁我？”
说完，杨芳伸出手，一把抢走许馨手里的录音笔，并用力推倒了她。
就在许馨快要撞到石头上时，林子阳及时出现，从后面扶住了她。
“林子阳？！”
看到林子阳的出现，两人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最后还是演变成了这样……这下你总算能看清她的真面目了吧。”林子阳对着许馨说道。
许馨微微低下头，脸上露出失落又无奈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
杨芳没明白林子阳的话，疑惑地问道。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发现手里的根本不是录音笔，而是一支普通的圆珠笔。
“你们是在诈我！”
“不然呢？就这么点时间，上哪儿去买真的录音笔啊？”
“哈哈哈……”杨芳突然放声大笑，“既然这样，那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毕竟你们根本没有证据。”
林子阳看着得意的杨芳，突然冷笑说道：“谁说我们没有证据？”
听到这话，许馨和杨芳同时看向林子阳，只见林子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破损后又粘贴好的网购快递单。
“这张网购手套的快递单上，可填了你的名字和地址，这就是对你最直接的证据！”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丢掉了！”杨芳瞪大了眼睛，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是怎么找到的？”
“当然是靠许馨了！”
“我？”许馨惊讶地看着林子阳。
“如果不是许馨真的在翻垃圾桶，我们又怎么会在那里面找到这破碎的证据呢？”
原来，林子阳之前通过许馨的记忆寻找丢失的钥匙扣时，在她的记忆里看到了那张破碎的快递单。之后，林子阳和方琳琳一起在垃圾堆里找了好久，才把这张快递单找齐并拼凑完整，上面的信息正好就是杨芳网购手套时填写的姓名和地址。
面对这个铁证，杨芳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站在原地。
“杨芳，看在咱们是同学的份上，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林子阳严肃地说道，“所以，我们希望你能为自己做的错事向许馨道歉，然后也给刘诗雅和赵雪晴一个交代，把真相告诉她们。”
林子阳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许馨身前，直直地看着杨芳。
“不然，我们将把这份证据交给老师，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你心里应该清楚。”
杨芳沉默片刻，终于，在一声苦笑后，说道：“好吧，我承认这次是我输了，我向许馨道歉，向你们人多势众道歉。不过……”
杨芳恶狠狠地盯着许馨，眼里满是愤恨，“你们别指望我会和刘诗雅她们和好。”
许馨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错了，杨芳。”林子阳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们不是赢在人多势众，我只是心和许馨在一起，而你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你拒绝和身边的人好好相处。”
“哼~少说漂亮话了，人与人之间是不可能心与心交流的。”
“其他人我不敢说，但我相信许馨是真心对待大家的。”林子阳向前迈出一步，继续说道，“许馨一直都很在意大家的感受，更是注意到你与大家的不合，才会想尽办法维护宿舍关系。不是我们不接受你，而是你自己封闭了内心，自己放弃了和大家好好交往的机会。”
“林子阳……”
林子阳的话就像一束光照进了许馨心里，和之前的鼓励不一样，这让她感受到了被理解。看着林子阳的背影，许馨心里对他多了几分信赖和依赖。
杨芳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随后低下了头。许馨也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杨芳，心里不是滋味。她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没办法回头的地步了。
“对不起。”杨芳突然说，声音轻得像叹息，“但有些事……补不好了。”
听到杨芳道歉，许馨刚想开口，却被杨芳拒绝：“你们不是我的朋友，我也不需要你们的同情。未来，希望我们再也不见。”说完，杨芳冷冷地转过身，带着决绝离开了。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歪歪扭扭的省略号。
许馨听了，也没再回应。虽然心里难免有些失望，但她也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
那天之后，杨芳的床铺空了。老姚在班会上轻描淡写地说她回家备考，但课间总有人对着那张空桌子窃窃私语。
而后，许馨所在的宿舍也因此重新进行了调整，幸运的是这次有方琳琳一直陪着她。
“给你带了奶茶。”方琳琳把温热的杯子塞进许馨手里，“三分糖加布丁，没错吧？”
许馨咬着吸管点头，余光瞥见林子阳在走廊和杨杰他们说笑。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侧脸镀了层金边，她突然想起那天他护住自己时，袖口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日历撕掉一页又一页。堆成山的卷子间，许馨偶尔会盯着杨芳的空座位发呆。
随着高三的日子越来越紧张，压力愈发沉重，那张空余的座位，现在也堆满了大家的复习资料，备战即将开始的第二次模拟考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