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化运动解放了思想，推动了社会进步……”
姚老师握着粉笔在黑板上奋笔疾书，粉灰簌簌落在讲台边沿。午前的阳光斜切进教室，在密密麻麻的板书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粉笔“哒哒哒”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和期待。
教室里气氛紧张，大家的笔尖在课本和笔记之间来回穿梭，仿佛在和时间赛跑，为即将到来的第二次模拟考试做最后的冲刺。然而，林子阳却是个例外，仗着“窥视”的能力，悠闲地用单手支着下巴，课本上《新青年》创刊号的配图在视线里糊成重影。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给周公打拍子的伴奏。
正当林子阳的意识“云游天外”时，讲台上“哒哒”的粉笔声突然变成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耳朵一痛，一股刺痛感直钻大脑，瞬间把他拉回了现实，人也清醒了不少。
“哎呦~”林子阳被揪着耳朵，一脸痛苦地看着姚老师。
“林子阳！请神请到了睡神是吧？我再给你搬个床过来呗！”
“我……我没睡，就是眼睛有点酸……”
“眼睛酸？”姚老师松开手，粉笔灰落在林子阳的校服领口，“行啊。来，给你开个药方——新文化运动的意义抄十遍，中午放学前给我。”
姚老师甩了甩手，回到了讲台上，继续讲课。台下的同学们忍不住偷笑，林子阳无奈地叹了口气，站在位置上开始抄书，这下这道题算是忘不了了。
不过，这一站，倒是让他的视野清晰了不少，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前排许馨身上。
许馨正全神贯注地听讲，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那侧脸看起来格外动人。林子阳默默地看着，心里涌起一股暖意，思绪也渐渐飘进了几天前的美好回忆里。
自从上次宿舍风波过后，许馨与林子阳的关系便悄悄拉近了，两人交流起来也没有那么拘谨了。不期的“偶遇”也变成了主动的“邀约”。
图书馆老旧的吊扇吱呀转着，许馨把冰镇柠檬水推到他面前。凝结的水珠顺着玻璃杯壁滑落，在习题集上洇开淡淡的水痕。
“这道题要用辅助线。”她的自动铅笔在几何图上轻轻一点，“你看，这样是不是就……”
笔尖沙沙划过纸面的声音突然被心跳声盖过。林子阳抬头时正撞上她扑闪的睫毛，惊得两人同时低头，带着慌乱和羞涩，将无言的爱意藏在心中。书页间浮动的尘埃在阳光里起舞，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星屑。
“啊……那个时候真是美好啊。”林子阳呆呆地站着，脸上满是幸福的神情。
突然，又是在记忆的角落中，程瑾月的身影再次出现。“不是吧，怎么她也在那里？”林子阳打了个寒颤，赶紧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林子阳转头瞥了一眼“同桌”程瑾月。虽然姚老师嘴上说让他们坐同桌，但实际上两人之间隔着一条过道。这样也好，保持距离既能促进学习，也能避免感情发展得太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距离”的原因，林子阳也发现，最近这段时间程瑾月与自己接触也少了许多，一直埋头复习。
她的专注与努力令林子阳感到有些陌生，甚至有些敬佩。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的信念，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前进的脚步。
“果然，我和程瑾月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林子阳心中不禁感慨道。
中午放学的铃声传来，打断了林子阳的思绪。然而好不容易有口喘息的机会，却又被姚老师拖堂了几分钟。
“下课前我再多说两句。”姚老师放下手中的教材，平静地看着学生们，“明天就是第二次模拟考试了，这场考试能够反映出大家复习中的漏洞，我希望大家都能够认真对待。”
教室里一片寂静，学生们都认真地听着姚老师的话。
“林子阳，特别是你！别忘了我们说过的！”姚老师特意看了林子阳一眼，语气中带着警告。
“我都记着呢，姚老师。”林子阳语气坚定，毕竟这次的考试他还把自己搭进了“休学”的赌约当中。
等人群散尽，他磨蹭到许馨课桌旁。少女正在整理笔记，各种颜色的记号笔标注着不同的重点。
“许馨，今天去图书馆吗？”
然而，许馨看着他，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又坚定：“抱歉，今天还有一些科目的笔记要整理，就不去图书馆了。”
林子阳的心中掠过一丝失落。虽然许馨的语气很温柔，但他却隐约感觉到一种不言而喻的疏远。她的话中没有责怪，也没有生气，只是平淡的拒绝——但这种拒绝，却像一块巨石沉重地压在了他的心头。
“好吧，那你要加油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告诉我。”
“嗯，谢谢你。”许馨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感激。
林子阳低下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心情有些复杂。许馨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底，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不安与焦虑。
这时，赵家豪突然从旁边经过，他的目光扫过林子阳，眼神锐利。
“林子阳，看你这么轻松，这次模拟考试十拿九稳了吧。”
赵家豪这话，林子阳一听就知道，里面满满的都是竞争的火药味。
“着急什么？你看杨杰着急了吗？”林子阳指了指一旁的杨杰，试图转移话题。
赵家豪嘴角一勾，笑了笑，看着林子阳说道：“你这人可真有意思，你们俩一个宿舍，你居然不知道杨杰的情况。多抬头看看周围吧……”说完，摇了摇头离开了。
“啥情况？”林子阳转过头，看着身旁的杨杰，一脸疑惑。
“我啊，我走体招。不跟你们抢了，嘿嘿。”杨杰自信地比了个大拇指，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听到杨杰这话，林子阳感觉头顶像炸了个响雷，整个人都懵了，没想到自己的好兄弟这么淡定，原来是有“秘密武器”。
“不跟你们说了，我得去训练了。”杨杰说完就背着书包离开了。
林子阳还在心里暗暗埋怨杨杰“抛弃”自己呢，程瑾月就走过来了。
“在这种时候还不着急，林子阳，你的心态还真是不错。”
“这有什么可着急的，不就是一场模拟考试嘛~”
“有时候无知也挺好的，不用去在乎背后的意义。”
程瑾月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听得林子阳一头雾水。
“你……什么意思？”林子阳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程瑾月。
“模拟考试可不止是模拟考试成绩，也是为了让考生对自己的未来有个期待。”程瑾月平静地说道，“大家都会为了心里的目标而去努力，可你的心里，却没有未来。”
林子阳愣了一下，随口回答道：“我……我不是没有未来，只是还没想过那么多，先考完试再说吧。”
程瑾月皱了皱眉，继续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的能力失效了，到那时你又该怎么办呢？”
程瑾月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子阳的心窝上。这些年他都是靠着“窥视”的能力走一步看一步，对于自己的未来，林子阳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心里猛地一紧，大脑瞬间“死机”，一片空白。
程瑾月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嘲讽，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怎……怎么会失效呢！”林子阳的声音有些哑，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程瑾月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淡淡地提出了建议：“今晚的晚自习，你不如留在教室里刷题，试试看在不使用能力的情况下，你能做到什么。”
“不使用能力？”林子阳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心里直发怵。
程瑾月的语气并没有任何恶意，但林子阳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林子阳从未在没有“窥视”能力的情况下真正面对过问题。每一次困难，他都能通过窥视解决。可是今晚，如果他不能依靠那种能力，又该怎么办？
看着程瑾月逐渐消失的背影，林子阳陷入了对未来的思考当中。
晚自习时，林子阳如约来到了教室。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的同学，正如程瑾月所说，大家都在为了自己的未来而努力着。
安静的气氛让林子阳感到一种微妙的孤独。看着周围人都在认真做题，唯有自己格格不入，而这种无形的压力也在渐渐包围他。
林子阳坐下，掏出《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尝试着解答上面的题目。然而，眼前的题目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扰。每一道题目就像一道看不见的墙，困住了林子阳的思绪。
“结合经济……全球化与对外开放……”
林子阳试图集中精神去解答，但思维却总是卡壳，无法顺利展开。细密的汗珠渐渐从林子阳的额头渗出，心跳也开始加速，焦虑感涌上心头。
“呼……呼……”
林子阳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看着眼前的题目，再次尝试，却依旧没有解答的突破。
“干嘛那么认真？这又不是考试。随便应付一下得了。”
林子阳抬起头，瞅瞅周围的同学，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可刚这么一想，另一个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越是逃避，不就越显得自己没出息吗？”
“诶！你看，那就是林子阳！”
“听说他小学三年考试，年年成绩第一。”
“有天赋，学习就是快！”
突然，儿时的思绪传来，周围都是老师与同学们的赞叹。同样是考场的氛围，那时的自己游刃有余，可就在一次期末考试后，自己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诶！你听说了吗？林子阳居然考了零分！”
“这么优秀的学生居然会交白卷，我要是他家长，肯定得气死了！”
“原来是个废物，装什么天才！”
……
记忆中，儿时同学们的嘲笑声逐渐与现在熟悉的声音重叠。
“林子阳，没想到这才是你真实实力，太让我失望了。”
脑海里，突然传来赵家豪的声音，尽是失望。
“啊！原来林子阳同学的成绩是这样的吗？抱歉，是我误会了……”
紧接着又是许馨，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样的林子阳，是无法帮助到我的。”
程瑾月的声音攻破了林子阳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
“不行，我不能这样……”林子阳猛地惊醒，手忍不住地颤抖，心中充满了恐惧。
就在此刻，他意识到自己对“能力”的依赖，正是源于深藏在内心的恐惧——失去能力后，他将不再拥有任何值得依靠的东西。
晚自习的下课铃声终于响了，林子阳坐在座位上，冷汗直冒，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看着即将离开的程瑾月，林子阳急切地站起来，快步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声音颤抖着说：“程瑾月，明天的模拟考试，我……我需要帮助。”
“你总算是意识到了未来的问题了。”程瑾月转过身，看着他。
林子阳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说：“能不能帮我准备五瓶苦瓜汁？”
程瑾月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
“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