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号楼3考场33号……语文上午9点到11点半。”
林子阳捏着准考证在走廊上碎碎念。今天是第二次模拟考试的日子，校园里弥漫着压抑的氛围。
教学楼的走廊上，考生们都在奔赴各自的考场，来回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急促。找到考场的考生三五成群地聚在角落里，讨论着即将开始的考试。
“《记承天寺夜游》的第一句是什么来着？”
“别扒拉我！我现在脑子比承天寺的夜还黑！啊~好困啊~”
“怀民！怀民！别睡啊，快想想！”
“2B铅笔带了吗？黑笔呢？”
“都带了！连橡皮都带了三块！”
“这么仔细？！诶？怎么没见你带准考证？”
“啊啊啊！！”
……
林子阳刚溜达到四号楼楼下，就见许馨抱着文具袋一路小跑过来，马尾辫在脑后晃得像要起飞。
“许馨！”林子阳摆了摆手向许馨打招呼。
“你这是去哪个考场？”
“我……我在第10考场，忘了看是几号楼了。”许馨喘了口气，拍着胸口说道。
“巧了不是！”林子阳一甩刘海，手指往三楼霸气一指，“就这里，右转第三间，本向导亲自认证！”
“谢谢……”许馨点头向林子阳道谢，跑上楼梯。
林子阳看着许馨的背影，痴痴地笑着，心中默默祝福着考试顺利。或许是感受到了林子阳的心愿，许馨也突然转过身，向他表达祝愿。
“林子阳，考试加油哦！”
少年立刻摆出耍帅姿势：“那必须……”话没说完就被身后凉飕飕的声音截断：“同学，请问第45考场在哪里？”
“啊，在1号楼……”林子阳下意识地应着，本想着用那浮夸又自恋的劲儿秀一把，结果转头一瞧，来询问的人居然是程瑾月，那表情瞬间就僵在了脸上。
“我看你是一点都不紧张啊。”程瑾月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下撇，一脸嫌弃。
林子阳一时语塞，不知道咋接话，只能干笑两声，化解这尴尬的气氛。
“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程瑾月打开背包，里面装着5瓶苦瓜汁。
昨晚恐慌的回忆还缠绕在林子阳的心头，为了确保“窥视”能力不出差错，并发挥出最大功效，与多人建立连接，林子阳这才向程瑾月要来了这5瓶苦瓜汁。可即便这样，面对即将开始的考试，他的心里依旧不安。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次必须得成功！”
犹豫片刻后，林子阳打开盖子“顿顿顿”，仰头就把苦瓜汁给灌了下去。得亏程瑾月贴心，在苦瓜汁里加了糖，没那么苦，不然怕不是当场就要变成“苦瓜人”。
林子阳大口喝下后，绿着个脸，整个身体都扭在了一起。
程瑾月默默掏出纸巾：“需要帮你叫救护车还是殡仪馆？”
“这叫破釜沉舟懂不懂！”林子阳抹了把呛出来的眼泪。
程瑾月看着，无奈地叹了口气：“唉~应该，不要紧吧。”
“没……没事……”林子阳擦了擦嘴巴，额头满是汗珠，“都走到这一步了，我必须得坚持！”
林子阳虽然强忍着不适挤出微笑证明自己，但程瑾月听得出来，这是逞强的话。
“你搞错了，我说的是能力。你知道这场考试对我们俩的重要性。”程瑾月换了角度调侃道。
“喂！能不能不要这么务实，你好歹关心一下我啊。”
“还有吐槽的力气，看来应该没事。”
当然程瑾月也并非完全不在意，看到林子阳有些虚脱，也是主动抓住了他的手心，两人的意识也在瞬间形成了互通的连接。
距离考试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与程瑾月分别后，林子阳拔腿就往考场赶去。最后一步就是与成绩顶尖的学霸形成“连接”，这样就能够在记忆中看到他们给出的考试答案了。
而在林子阳所在的3号考场，均是上次考试成绩排名前百的考生，赵家豪也在其中。
“豪哥，这次考试可别退步喽。”林子阳主动上前与赵家豪握手，形成了“连接”。
赵家豪虽然有些奇怪，但身为相互竞争的“宿敌”也以崇敬回应。
“哼~那你可别被我甩得太远！”
行了，有了赵家豪这句话，林子阳对这次“考试”就有“信心”了。
开考前15分钟，在一切准备就绪后，林子阳迈入了考场。走进考场的瞬间，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了，空气像是凝固了似的，周围的一切都透着一股庄严肃穆的劲儿，跟外面简直像两个世界。
教室门“哐当”一声关上，讲台上，陌生的监考老师稳稳站定，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全场，确认到场考生。墙上的时钟悄无声息地转动着，仿佛在为这场考试默默倒计时。紧接着，第二名监考老师捧着试卷袋，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考场，在一众考生的注视下，利落地拆开试卷袋。
这场模拟考，流程安排得和高考一模一样，从考场布置到监考流程，一点儿都不含糊，让在场的考生们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心里满是敬畏。
“铃～”
清脆的铃声骤然响起，考试正式拉开帷幕。
林子阳轻轻合上双眼，屏气敛息，全神贯注地进入自己的“窥视”状态。随着意识慢慢放空，视野由模糊渐渐清晰——
「下列各句中加点词的意义和用法，相同的一项是（ ）
A. 由是感激。 是可忍，孰不可忍
B. 遂许先帝以驱驰。 许君焦、瑕
C. 惟陛下命之 惟君图之
D. 以告先帝之灵 以勇气闻于诸侯」
是试卷的题目，而连接中的考生们正在思考这道题的答案，不一会儿便给出了合适的选项。
林子阳顺着视野左右挑选，像是在看直播一样，权衡着最合适的答案。
“五个人都选择了选项C，看来这就是答案没错了！”
他的视线在每一道题目中游走，看着学霸们的答案，不断地复制着他们的思路。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子阳突然感觉到胃里一阵翻腾，咕噜咕噜地冒泡。是刚才喝下的苦瓜汁导致的。
林子阳的肚子不断闹腾，像是有千军万马在翻腾一样，肠胃的动静让他一阵阵不安。
“怎么突然会在这个时候，不行我得再忍忍。”
林子阳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整个身体蜷缩在了一起，无力地趴在桌上。
“这位同学？你是不是不舒服？”监考老师狐疑地凑过来。
“没、没事！”林子阳把肚子压在桌沿上，“我就是……在酝酿作文灵感。”
与此同时，程瑾月的视角也发生了异样的变化。
考试开始后，程瑾月紧闭双眼，通过“连接”探寻记忆中的“视野”。然而，她看到的视野，竟然是模糊的，像是掉进了灰蒙蒙的浓雾中，什么也看不清楚。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看不清楚？”
程瑾月慢慢睁开眼，看向周围肃静的环境，没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没有一个可以给予安慰的眼神，一股恐惧如同暗流般从心中涌起。
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作响，焦虑开始蔓延，程瑾月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被放大，翻卷子的沙沙声、远处偶尔传来的咳嗽声，甚至自己不均匀的呼吸声，都在这寂静的考场里显得格外刺耳。
程瑾月努力深呼吸，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打算再次进入记忆内尝试一番。
记忆内，程瑾月挥动着双手，试图拨开眼前迷雾，轻声呼唤着林子阳的名字。
“林子阳……林子阳，你能听到吗？”
“呜呜……”
迷雾深处，传来了林子阳沉重的低鸣声，周围的环境就像切换画面一样，变成了学校内的场景。而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通向卫生间的位置排了很长的队伍。
“这是……什么情况？”程瑾月之前的紧张担忧神情转变成了疑惑。
“程瑾月？抱歉，我的身体有点不太舒服……”林子阳的声音有气无力地传来。
“难道……”程瑾月脑子飞速运转，突然回想起考试前林子阳那副模样，心里一琢磨，推测道：“……现实的身体影响到了记忆。”
这段时间，虽说程瑾月陪着林子阳做了不少关于“窥视”能力的实验，可唯独把这副作用对身体的影响给忽略了，这下可好，出乱子了。
“大概……是吧……”林子阳有气无力地应着。
“唉……撑不住就打报告吧。”程瑾月扶着头无奈说道。
而另一边，林子阳再也无法忍受肚子的剧烈反应，他突然站起身，低声对老师打了个报告，匆忙往卫生间跑去。
程瑾月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紧，只能无奈地放弃作弊，慢慢睁开眼睛，开始面对面前的试卷。
可每当程瑾月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题目上时，脑海里总会传来那边林子阳怪异的声音。
“怎么感觉在记忆的空间里也能闻到那股味道？”这下可算是轮到程瑾月忍不住吐槽了。
时间已经过半，再看程瑾月的答卷，一道完整的题都没有回答出来。
程瑾月低着头，大口喘息，可就是呼吸不到空气，身体也忍不住地发抖，再看试卷，密密麻麻的文字像是飞起来一样，记忆里，以往积累的知识和理解也在瞬间消失。
程瑾月感到一阵阵的绝望，她知道自己的考试恐惧症又犯了。
“瑾月……瑾月……”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柔得像一阵春风，令她颤抖的身体逐渐安定了下来。
当程瑾月再抬起头时，周围的环境也在瞬间变成了儿时熟悉的卧室。
破旧的砖瓦房里，透过卧室的门帘，客厅那边透过来一束光亮。
程瑾月被这光亮吸引住了，脚步不自觉地慢慢朝着客厅走去。
“这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