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程瑾月匆匆离开了教室。
阳光轻柔地洒在校园中央街亭，程瑾月独自坐在木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楚汉争霸》的剧本，缓缓闭上眼眸，感受着脸上阳光的温度。
“力拔山兮气盖世……”她轻声低语，语气中带着些许沉思。
项羽的豪情壮志，她并不陌生。可是，当她试图去感受角色时，脑海中却总有些东西隐隐约约浮现，却又怎么都抓不住。
“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一个充满朝气又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
程瑾月抬眸，看到李洋迈着大步走来，他身姿挺拔，休闲衬衫的衣角随风飘动，那模样活脱脱像是从历史画卷中走出的少年英雄。
“……李洋？”程瑾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了淡然。
“这不是项羽的《垓下歌》吗？”李洋走进亭子，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剧本上，嘴角微微一勾：“是《楚汉争霸》的话剧剧本？”
程瑾月没有回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肯定是女主角，虞姬，对吧！”
“不是，我演的是项羽。”程瑾月垂下眼帘，看着剧本。
“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挑战‘项羽’这个角色。难怪刚才吟唱《垓下歌》呢。”
程瑾月声音淡淡道：“只是一场表演。”
“你好像不是很喜欢……是有什么烦恼吗？”李洋顺势翻坐到长椅另一端，白衬衫的领口随风飘动，目光柔和，“可去年文化节，你不是争着抢着要演《花木兰》吗？”
“去年……”程瑾月愣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像是想要努力回忆，却又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来。她的记忆仿佛是一幅残缺不全的画卷，缺少了一块重要的拼图，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完整地拼凑起来。
“能和我多讲讲去年的我吗？”程瑾月的神情渐渐放松了下来。
“当然可以。”李洋见状，眼神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异样，接着便开始讲起了去年文化节的往事。
“那时候我们的配合挺默契的，大家都能感受到你的激情和热血。”
“我们？配合？”李洋的话勾起了程瑾月的好奇心，让她对这个过去的自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是花木兰的话，你……是演将军吗？”
“诶……”李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在‘小弟闻姊来’里演小弟呢。”
听到这样的回答，程瑾月轻笑了一声，情绪放松了不少，李洋也跟着笑了起来。
“果然，你还是笑起来好看。我很期待你的表演哦。”
“期待？”
“昨天也遇到了一些学弟学妹，听说他们负责审核节目，给了我张邀请券，让我来观赏。”
李洋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邀请券，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我现在的状态，可能不会让大家满意的。”程瑾月低下头，夕阳的余晖洒在眼镜框上，模糊了她的神情。
“这不是问题，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你。”李洋说着，身体不由得靠近了几分。
程瑾月抬起头，眼神中顿时有了光彩，仿佛从他那里感受到了可以依赖的感觉。
李洋缓缓伸出手，指了指剧本上的一行台词：“比如这里，‘虞兮虞兮奈若何’的情绪表达，其实不只是悲壮，更多的是……不甘。”
程瑾月下意识地点头，刚要开口，忽然感觉手背一暖。低头一看，李洋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轻轻触碰到了她的手背。
“！”
她的心猛地一颤抖，下意识地将手抽回，眼神里带上了一丝警惕。
李洋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笑了笑，语气依旧温和：“再看看别的吧。比如这里……”
程瑾月没有说话，只是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李洋察觉到她的微妙反应，没有再继续逼近，而是换了个话题：“对了，你排练的话剧，场地应该是在汇演厅的排练室吧？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程瑾月犹豫了一下，汇演厅确实是正式排练的场地，她原本也打算过去熟悉环境的。
“好吧。”她点头答应，合上剧本，起身朝汇演厅走去。
李洋笑着跟在她身旁，眼底却闪过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光。
来到汇演厅，热闹非凡的景象扑面而来。各个班级都在紧锣密鼓地排练节目，朗诵声、歌声、话剧和小品的对白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青春的活力。
程瑾月看着形形色色的同学从自己身边走过，思绪仿佛被拉回到了一年前的场景。
那时朝气蓬勃的自己从身后跑过，马尾辫欢快地跳跃着。
随着回忆的思绪，程瑾月看到自己和李洋，还有班里的其他同学正在一起准备服装道具。
视线再移到排练剧场中央的大舞台上，自己饰演的花木兰正和其他人默契地互动着，动作十分熟练，台下也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到了最后的评比环节，程瑾月的《花木兰》赢得了文艺表演的金奖，全班同学都为她们的获奖而欢呼雀跃。这个幸福的瞬间也被学校的宣传部捕捉到，挂到了校园青春墙上，成为永恒的纪念。
程瑾月望着舞台，看到了那个时候开心的自己，那些记忆如同久违的阳光，穿过云层，洒在她的心田。
“要去二楼的导播室看看吗？”李洋的话把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那里能看到剧场舞台的全貌。”
“导播室？”程瑾月抬头，那个房间似乎从未去过，去年好像就对那里充满了好奇。
“能去吗？”
“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洋带着程瑾月来到了导播室，里面恰好没有其他同学。
程瑾月对里面的布置感到很惊讶，这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电子设备，即便有少量的器材，也看起来十分陈旧。
透过导播室的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舞台的全貌，台下的同学们正在依次上台确认自己的站位。
然而，突然之间，剧场的灯光全部熄灭，四周陷入了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