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单贴出来了！”
“这次考得怎么样？”
时光的车轮悄然倒转，少年少女的议论声将思绪拉回到去年的今天。
班里的大家都围在成绩单前，讨论着彼此的成绩。
此时，作为高三学生的李洋，正低头盯着手中的试卷，眉头紧锁。
以往稳坐班级前三的他，这次竟意外跌出了前十，这种落差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李洋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连吞咽都变得困难。
“李洋？你脸色好差，要不要去医务室？”
程瑾月的声音像一缕清风拂过。
李洋猛地回神，对上她担忧的目光。阳光从她身后洒下来，给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啊……没事，就是没睡好。”
程瑾月瞥了眼成绩单，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加油就好啦！”
她的微笑就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柔和而温暖。令李洋感到一阵轻松，心头的阴霾仿佛被一点点驱散。
“嗯，谢谢……”李洋微微低头，强迫自己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等到程瑾月和其他同学离开后，他再也控制不住，手指紧紧攥住成绩单，指节发白，纸张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唦唦声。
回家的路上，李洋的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推开家门的瞬间，一只玻璃杯猛地朝他飞来，碎片溅落，划破了他的裤脚。
“我为你铺的路，你就用这种垃圾成绩回报我？！”母亲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无法掩饰的愤怒。
她站在客厅中央，脸色铁青，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和怨恨。
李洋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看到了母亲那张因劳累与期待而苍老的面容。
她是单亲家庭的支柱，但正因为如此，她对整个家有着极强的控制欲，尤其是在李洋的成绩上，她不允许任何一丝懈怠。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匹配她“成功人士”的身份。
李洋只能默默低下头，任由她的情绪像暴风雨般席卷而来。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拿着这种成绩你让我出去怎么说？你知不知道我坐到现在这个位置有多不容易？！”
“我……不是故意的……”
绝对不被允许的反驳，只要一个眼神，李洋想要表达的观点瞬间被击溃。
“别找借口！卷子上的错题，每道抄五十遍！”母亲的声音冰冷无情，像是决绝的审判。
李洋低下头，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身体像失去支撑的木偶般滑到地板上。
他闭上眼睛，耳边回荡着母亲的声音，心底的不甘与愤怒像火焰般燃烧起来。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刺激着大脑，是对母亲偏执要求的恨，更是对自己懦弱无能的恨。
第二天，课堂上老师讲着数学题，李洋还在为昨天母亲的教训心烦意乱，根本听不进去。虽然在笔记上整理着错题，但动作麻木得像一台机器，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不知不觉，一节课就这样度过。
李洋看着错题集发呆，突然，一阵清新的花香飘到了他的鼻尖，程瑾月出现在了他的桌前。
“李洋，能帮我看看这道题吗？”她的声音如同清风拂过，带着一丝羞涩和请求。
李洋抬起头，迎上她清澈的目光，心中的烦躁顿时消散了几分。
他点点头，接过她的笔记本，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她的手，心跳猛然加快。
他偷偷瞥了一眼她的侧脸，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发丝上，泛起一层金色的光晕。
“最后一题，换个解题思路，就能得到结果了。”
“嗯，我记住了，谢谢。”
她整理好笔记，转身离去，一缕发丝从她的肩上滑落。李洋下意识地伸手接住，随后小心翼翼地藏进了口袋。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隐秘的喜欢渐渐发酵成偏执。每当有男生接近程瑾月，李洋的眼神就冷得像淬了毒。
同学们也察觉到李洋的异常，纷纷与他保持距离，教室里仿佛多了一层看不到的壁垒，气氛也跟着变得压抑而紧张。
四月，文化节的筹备工作拉开了帷幕。程瑾月突发奇想，决定以花木兰为题，创作话剧《替父从军》。全班同学都对这个创意充满了热情，然而在挑选演员时，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问题。
由于程瑾月担任女主角，男生们因为李洋的存在纷纷退出了演出。班级的气氛也跟着变得有些紧张，唯独程瑾月还对一切浑然不觉。
最终，大家决定采取抓阄的方式选定演员。
不幸的是，当时语文组长刘浩抽到花木兰弟弟的角色时，嫉妒的火焰便在李洋心底燃烧起来。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退出演出，要么把角色让出来。”
放学后，李洋拦住了刘浩。
刘浩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为难：“这是抓阄决定的，我凭什么让出来？”
李洋看着刘浩反抗的眼神，那是他永远都不会做出的神情。也就在这一瞬，李洋仿佛看到了自己被母亲逼在墙角发抖的模样。
怒火像是点燃了情绪的炸药桶，挥出一拳，砸在了刘浩的脸上，这一拳，也砸在了自己脸上。
刘浩踉跄后退，撞在墙上，被李洋这一拳打蒙了。
李洋逼近他，声音低沉而冰冷：“好，好啊……我看你让不让！”说完，又是一拳。
刘浩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只能被动挨打。
“我让……我让，都让给你……”
刘浩颤抖的声音让他莫名兴奋。
第二天，刘浩因为“身体不适”将角色让给了李洋。
文化节的表演如期进行，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程瑾月班级的节目获得了不错的评价。
程瑾月天真地认为这是一场集体努力的成果。可实际上，李洋的自私与霸道让同学们不得不忍受着不满与无奈。
最后的合影中，同学们的脸上挂着虚假的微笑，仿佛在掩饰内心的不满和无奈。
刘浩几次向老师反映此事，但老师的不作为让他彻底失去了希望。网上也流传出关于此事的一些消息，但都被李洋的母亲通过关系压了下来。最终，刘浩选择了“被”转学，离开了这个让他感到窒息的地方。
因为这件事，李洋被母亲狠狠训斥了一顿，但他对母亲所谓的“保护”更加厌恶。每当听到别人谈论自己与母亲的关系时，他总觉得自己像是个被控制的木偶。而这种感觉在高考前一个月达到了顶峰。
那段时间，程瑾月的母亲病重，程瑾月的精神状态变得愈发萎靡，班里的同学们都在尽力安慰她，唯独李洋对此漠不关心。
他依旧以复习为借口，试图接近程瑾月。但每当注意到她对自己态度的冷淡，心底的怨恨便愈发强烈，仿佛有某种力量驱使着他走向绝望的边缘。
高考前一天晚上，李洋将程瑾月约了出来。
月光洒在校园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夏夜凉意。李洋站在路灯下，心脏剧烈跳动，手心微微出汗。看着程瑾月从远处走来，他的思绪变得越来越急躁。
在他眼中，程瑾月的宽容与倾听，仿佛就是他救赎的天使，他相信程瑾月对他的感觉也是一样。
他鼓起勇气，迈出步伐，迎上了她的目光。
“程瑾月，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中带着期待。
程瑾月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声音轻柔：“对不起，李洋，我……现在不能……接受这份感情。”
听到意料外的回答，李洋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愤怒和不甘：“为什么？我对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就是这样回报我？”
这句话似曾相识。在脱离了对情感的掌控后，怨恨和愤怒早已取代了曾经的爱意。
程瑾月抬起头，那双温柔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无奈：“感情不是回报，李洋。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
李洋的怒火彻底爆发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竟然这样对我？！”
他的话语愈加激烈，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引来了路人的侧目。
程瑾月被他突如其来的情绪吓得退后了一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李洋，你冷静一点。”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就因为你家里那点破事儿？有什么好在意的？”
“到底那边更重要你不清楚吗？”
程瑾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声音中带着颤抖：“李洋，你怎么能这样说？那可是我的母亲！”
就在这一瞬，李洋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的形象，那份积怨已久的恨意涌现出来。
李洋语气平静，说出了最恶毒的话。
“要是你母亲早点死掉，是不是就轻松了？”
这话如同一把尖刀，深深地刺入了程瑾月的心。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转身跑开，消失在夜色中。
李洋站在原地，拳头紧紧握起，心底的愤怒与痛苦像火焰般燃烧。那一刻，他所渴望的，不再是她的爱，而是她的屈服，是她的认可。
第二天的高考，程瑾月因为情绪崩溃，精神恍惚，最终交了白卷。
李洋没有再去关心她，反而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轻松感。他没有再看到她的笑容，也不再聆听她的声音，心里空空如也。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洋进入了大学。没有了家庭的管控后，他的生活越来越浑浑噩噩。他不再对学习有任何兴趣，经常旷课，迷失在无尽的时间流中，似乎对未来毫无所求。
某天，李洋收到了一份来自凌城中学的分享会邀请。
这份邀请函让他想起了过去的种种，想起了程瑾月、想起了曾经那个自己满怀期待的女孩。
他决定翘课，返回凌城中学，重新寻找那段被扭曲的记忆。
回到学校后，李洋注意到了程瑾月，她依旧安静、美丽，只是她的眼神变得更加空洞，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李洋悄悄跟在她身后，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当他确认程瑾月的记忆出现问题时，内心涌起了某种奇怪的冲动。
一个邪恶的苗头悄悄滋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