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窗帘被风吹得轻轻摇摆，夕阳的余晖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林子阳熟练地拆开一盒口服液，递给病床上的程瑾月。
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拿着一个咬了一口的苹果，看着两人的举动。
“姐姐，你和子阳哥哥——是不是要结婚啦？”
“啊——？”林子阳红着脸，慌得手里的药瓶差点掉地上。
“咳咳！”程瑾月也被口服液呛到，脸色瞬间从白变红，“涵涵！这些你是从哪学来的？”
“在书里看到的。”
“怎么能让小孩子看这些！”
“可是那本书，就是你放在房间里的小说啊！”
涵涵一脸无辜，歪着脑袋回忆。
“就是那本《爱恋，就是要打直球！》”涵涵天真地撅起了嘴巴，“我还偷偷翻到最后一页看了结局呢！原来那种喜欢，是可以一直到老的呀。”
“那本书——”程瑾月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抢过话题，“那种书……你现在年纪还太小，等你再长大一点才能看，明白了吗？”
“哎呀，我同学都知道什么是‘灵魂伴侣’啦。”涵涵哼哼一声，“昨天子阳哥哥递水你刚好拿杯子，今天你咳嗽他直接抽纸巾递过来，这种默契，就像以前的爸爸妈妈一样！”
林子阳也有点绷不住，耳朵红了个彻底，身子也紧绷地坐直了。
“涵涵，去那边画画去。”程瑾月拍拍小家伙的脑袋，“你这张嘴，比我妈还会说。”
“好吧。”涵涵蹦跶着离开，但走前还不忘回头吐舌头，“你们两个可要好好在一起呀～”
房间里恢复安静，林子阳动作紧绷地收拾着刚才的残局，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程瑾月，她也下意识地转过头，却藏不住那点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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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林子阳一放学就直奔医院，陪着程瑾月，顺便也帮她照顾家人。
原本气氛有点紧张的舅舅和舅妈，在涵涵和程瑾月的“联合攻势”下，关系也渐渐缓和。
病房外，舅舅和舅妈终于找到了空档，气氛像刚谈恋爱的小情侣一样有点腼腆。
“巧萱……你看，咱能不能复婚？”舅舅低声问，眼神闪烁着点点期待。
舅妈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
“小月说，还是你做的饭香，还是希望有个完整的家……”舅舅努力尝试。
“那可说好了，以后涵涵的作业，你来检查……”舅妈似乎在开玩笑，但语气里又有些认真。
“好好！没问题！”舅舅立刻点头，拉住她的手。
一家人之间的寒冰，仿佛也在这个春天慢慢融化。
林子阳透过门缝，为舅舅勇敢地尝试感到欣慰。一切都在向好前进，除了自己正在渐渐麻木的右手。
自从林子阳在记忆里拯救了程瑾月，他就失去了“窥视”的能力。无法再看到他人的记忆和心思，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这份“平凡”的副作用，他也早已接受，只是他的身体似乎还不太适应这种状态。
每当夜深人静，他的右手总会突然麻木、发抖。曾经存在于灵魂深处的能力，被强行抽离后，只剩下空壳慢慢腐朽。那种无力感，如同神明跌落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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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傍晚，杨杰和包文博一前一后来到病房。
“喔！天哪！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不然我怎么会看到如此美丽的天使？”杨杰打趣道，林子阳差点拿矿泉水泼他。
“这里是医院，注意用词。”包文博捶了他一拳，正色道：“我们代表班里的大家来看你，顺便还有个消息。”
程瑾月坐直了身子，“什么消息？”
“第三次模拟考试的时间确定了，就在下周24号，姚老师问你赶不赶得上参加考试。”
“……原来是这样。”程瑾月微微一怔，但随即点点头，“没问题，我本来还担心会错过呢。”
“我们都知道你一定能追上进度。”杨杰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毕竟身边可是有‘考神’大人帮忙呢~”
三人笑成一团，只有林子阳站在一边，脸上的笑仿佛是贴纸贴上去的。
他明白——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考神”了。
而考试的日子，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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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慢慢落下，程瑾月坐在病床上，轻轻翻动着手里的模拟试卷，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正式出院。
林子阳正蹲在行李箱前，把她的东西一点点地整理好。平时不太细心的他，现在却意外地专注。
“最近你一放学就来医院照顾我……复习的事，应该没问题吧？”程瑾月轻声问道，眼神却直直地看着他。
“……当然没问题啦。”林子阳咧嘴一笑，但那笑容看起来有点僵硬。
她看着他的脸，忽然放下书本。
“林子阳。”
“嗯？”
“你……怕考试吗？”
“啊？”林子阳一愣，装作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我……怎么会怕呢？哈哈……”
“可是你的笑，全是破绽。”她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仿佛在抚摸他深处无法展露的伤痕。
林子阳被看得一阵心虚，低头故作镇定地拉好行李箱的拉链，“你多心了啦，我是真的没事。”
“那好吧。”程瑾月合上练习册，嘴角扬起一个古灵精怪的笑，“既然你没事——”
她从床头柜下拿出一件藏了好几天的外套，一边穿一边说：“走吧，我们偷偷出去一趟。”
“哈？！”林子阳差点把行李箱撞倒，“你不是明天才出院吗？”
“别担心，不是跑路啦。”
她狡黠一笑，指了指窗外。
“今晚是我在医院住着的最后一晚了。我可不想留下‘明天考试、今晚躺尸’这种回忆。”她调皮地朝他眨眼，“而且，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子阳望着她眼中那抹明亮的光，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好吧，但不能走太远啊，你刚恢复。”
“知道啦。”她轻笑着，轻轻拉起他那只时不时会发麻的手臂。
林子阳一惊，本能地想抽回，但她却用力握住，没多说什么。
夜色落下，他们悄悄溜出医院，在城市灯光的掩护下，穿过几条熟悉的小巷，来到一间挂着“旧日书屋”的老书店。
门口挂着的风铃随风摇晃，叮铃作响。程瑾月推开门，那种夹杂着纸墨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
“哟，月下小姐。有一年多不见啦，你还记得我这把老骨头啊~”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从柜台后抬起头，露出笑容。
“抱歉，吉桑先生，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来这里就少了。”
“月下小姐？吉桑先生？是什么意思？”林子阳听着摸不着头脑。
“月下，是我的书友圈内的名字，而吉桑是这位店长的名字。”
程瑾月对着林子阳解释，随后转向店长。
“吉桑先生，今天是比较特别。”程瑾月笑着拉过林子阳，“带朋友来见识一下。”
“喔——你就是那位‘命定之人’吧？”老店长眯起眼，“月下以前总是念叨着——命中注定拯救之人！就和轻小说里的主角一样。呵呵呵……”
“……这评价真微妙。”林子阳干笑两声，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等等，店长也看轻小说吗？”
“怎么？我就不能尝试尝试年轻的事物？”店长突然一本正经地念着中二台词，“‘如果不愿意接受真实的世界，固步自封，只会被时代抛弃。’”
“吉桑先生，还记得这段话呢~”程瑾月笑了笑。
“是啊，当初就是月下激励我，引进了年轻人喜欢的图书，改变这间小书店，让我的未来充满了光呢！哎呦~我这老腰。”
店长伸开臂膀，展示出了夸张的动作，果不其然伤到了腰。
“吉桑先生身体可能跟不上了，但心里可是对未来充满活力~”
“这就是——青春啊！”两人像是搭上了线，异口同声。
“还是注意身体的好……”林子阳忍不住吐槽道。
“所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他悄悄靠近程瑾月耳边询问。
程瑾月笑了笑：“来书店，当然是来看书咯~”
她带着林子阳来到书架前，有一排提供试读的轻小说读物。
程瑾月从角落里找出一本封面早已磨损的轻小说——《梦与命运的牵绊》，小心地翻到某一页，递给林子阳。
“这是我初中最喜欢的一本轻小说。你看看这里——”她指着一段台词。
「命运或许不公，平凡之人无法拯救世人，但我想试试看，哪怕一次。就算会输，也想用自己的力量努力一次。」
林子阳看着她，仿佛时间静止。他终于明白，程瑾月今晚带他来这的意义——不是逃避考试，而是让他理解“真实的自己，也可以被接受”。
“你知道吗，我以前也很害怕。”程瑾月轻轻靠在他肩上，“怕妈妈生病，怕考试失败，怕被人看到不完美的我。直到遇到了你，我才想明白，那些担忧和恐惧也会有消失的一天。”
窗外月光洒进来，店长识趣地去了后厅，只留下屋内一盏泛黄的吊灯。书香与夜风交织，林子阳右手的微颤也仿佛渐渐停息。
“我不是‘考神’。”他低声道。
“我知道。”程瑾月闭着眼，轻轻一笑，“但你是林子阳，是那个拯救过我、陪我度过最艰难时刻的人。”
林子阳没再说什么，只是伸手轻轻搭住她的手指，两人的影子在窗边缓缓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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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号，第三次模拟考试拉开帷幕。不同于过去的焦躁气氛，这次的考场安静中透着一丝期待。
程瑾月坐在座位上，心跳虽然依旧有些紧张，却不再恐惧。
林子阳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笔尖落下的瞬间，心中只有一句话：
「——哪怕只是个普通人，我也想试一次。」
几天后，成绩公布，教室里炸开了锅。
程瑾月的成绩有所恢复，证明了自己曾经的优秀，而林子阳这边，成绩虽然不拔尖，但也并非一落千丈，甚至有几科保持了稳定。
“哎呀，考神变普通人了！”杨杰打趣。
林子阳耸耸肩，笑着回应：“考神下凡了而已。”
而就在大家欢呼讨论着未来志愿填报的时候，一条突如其来的推送打破了欢笑。
——【某高三女生记录笔记疑似揭露“考神”拥有超能力，是否作弊？】
图片赫然是程瑾月的手写笔记——那本曾记录林子阳“窥视”能力的日记。
整个班级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齐齐落向林子阳和程瑾月。
他们并不清楚这条信息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但从能接触到程瑾月的笔记来说，最有可能的就是李洋。
“是李洋！没想到他居然还留了一手！”林子阳愤怒地捶在桌上。
“抱歉，让这件事连累到你了。”程瑾月低着头，心中带着愧疚。“我没想到在我记忆出问题的那段时间，笔记会被李洋注意到……”
“这不是你的错，如果李洋没有后手，那就不像他的作风了。”包文博在一旁开导，“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这件事的影响有多大，要怎么平息。”
林子阳看着大家，陷入了沉默。
自从匿名的消息揭开后，网上的舆论影响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人开始搜集林子阳的相关成绩，这种规模的网络取证，惊动了校方。
两人被叫到教导处，教导主任只能顶着压力调查。
“林子阳，虽然我本人并不相信网络上的那些东西。但基于局里的施压，以及各大投资人最看重的名誉问题。当然了，包括你第二次、第三次模拟考试的成绩，这里面有太多的疑点。”
教导主任将这几次的考试试卷摊在桌上。
“我们需要撤销你和程瑾月的成绩，并且，在找到实质性的证据前，暂时限制你们参加高考的资格。”
“这不公平！”林子阳猛地站起，愤怒涌上心头，“我愿意接受惩罚，但不要连累程瑾月！”
“你不要着急，我们所做的一切都需要保持公平公正公开。我们也不希望一个学生这么多年的努力突然被叫停，所以……”
教导主任掌心向下摆摆手，示意林子阳坐下。
“经过教导组的讨论觉得，开启一场直播考试！”
“直播考试？”林子阳咽了咽口水，冷汗缓缓落下。
“如果你能在千万观众面前完成一场全新的模拟考试，并取得优异成绩，作弊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怎么样林子阳？你能够接受这份挑战吗？”
这一刻，全场寂静。
程瑾月想要站起，却被林子阳按住了肩膀。
他低头看着她，眼中闪过坚定。
“我接受这份挑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