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阳光正好。
六月的暖风轻拂过教室，透过微微荡起的窗帘，吹得书页沙沙作响。
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后黑板上那句用彩色粉笔写成的“毕业快乐”格外显眼。右下角的高考倒计时也悄然进入了个位数。
高考前最后五天，教学安排暂时放缓，各班都停下了紧张的备考节奏。轻松的气氛夹杂着些许离愁。
“看！这百年老楼梯！看！这百年老护栏！看！这百年老……同学！”
杨杰举着手机，拍下“毕业vlog”，对着教学楼一边录像一边解说，最后镜头落在了包文博身上。“哪有一百年……建校不过49年，还有，我们在一起只有三年！”
“嗯……这是夸张手法啦。再说了，这‘三年’难道还不够一辈子吗？嘿嘿~”
“唉~”包文博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指向宿舍的方向，“要说起这百年，宿舍楼旁的那棵老槐树倒是有话语权！”
“真的吗！我这就去瞧瞧！”杨杰正要走，却突然被包文博拽住。
“老槐树固然有分量，但是现在，最难得的当然是记录教导主任的地中海咯~以后很难再看到了。”
“我的天！三年了，我第一次听你这么说话。包文博，你该不会是‘白切黑’吧？！”杨杰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没想到包文博还有这样的一面。
“再不去，机会就要错过咯~”
包文博瞥了瞥眼示意，杨杰举着手机，赶紧偷溜过去，跟在教导主任屁股后面。
操场上传来阵阵喧闹，空气里都是栀子花的味道。各个班级集结在这里。女生们互相整理着蝴蝶结领结，男生们把校服扣子解开又系上。大家排队站好，准备拍毕业照。
“终于毕业了！这下可以放手去追逐我的梦想了！”
“是啊！高中三年过得好快，希望我们分开后还记得彼此。”
“分开……我不想和大家分开，我舍不得大家……”一名女生的眼眶渐红，一想到毕业后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伤感不自主地涌了上来。
“没事没事，我们肯定还会再见面的！”身边的女生轻声安慰着她。
“那不如这样！我们约定十年之后，来场高中聚会，如何？”一旁的男生挥着手提议。
一声声“好主意”缓解了大家心中的离愁，脸上也露出了微笑和对未来的期待。
“毕业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开始。”
杨杰举着手机回来，“大家来说说看，未来有什么打算？”
赵家豪推了推眼镜：“我可能……会出国吧。家里已经在安排了，具体方向还没定。”
镜头一转，包文博正一边看《影视剧本解析》一边念念有词。
“这……导演是怎么把《楚门的世界》拍出来的？太不可思议了！”
“喂喂喂，采访呢！”杨杰凑近。
“你回来啦，别打扰我啊~我正在从心理学和符号学角度剖析电影结构……”包文博摆摆手。
“好家伙。”杨杰转头离开，“又沉进去了，和刚才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许馨站在不远处，对上镜头后略有些紧张，她轻声道：
“我……大概会成为一名老师吧。”
她轻轻停顿，视线不自觉地飘向人群中的林子阳，眼中透出一抹温柔的光。
“成为……我所期待的那个人。”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有人说公务员、有人说程序员、有人说自由画家，还有人想环游世界、开猫咖、写书、做音乐……
镜头最后对准了林子阳。
林子阳看着镜头，微微一愣，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任何话。
“你干嘛？卡壳啦？”杨杰扮了个鬼脸，“等你想好了我再来找你，浪费我电。”
“……”
林子阳站在那里，神情一时有些恍惚，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程瑾月身上，只见她对着镜头轻轻一笑，明媚如阳光。
林子阳心中有些发痒，想听听她会怎么说。但没等靠近，姚老师的声音就从人群中穿透过来。
“高三八班！准备拍毕业照啦！”
同学们一步步地站上台阶。
林子阳感觉到有人轻轻拉了他的衣角——是程瑾月，她示意自己站到她身边。阳光在她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撒下点点金色。
“同学们！来，把你们最好的笑容给我！”摄影师站在台下，拿着相机，卖力喊道。
程瑾月站在林子阳旁边，微微仰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笑一笑，你可是我们班上的传奇人物呢。”
“我已经尽力了。”林子阳轻咳一声，调整了一下微笑的弧度，“万一笑得太丑怎么办？”
“放心吧。”她眼神柔和，嘴角带着调皮的弧度，在他肩膀上轻拍了一下，“不管怎么笑，今天的你都是最耀眼的。”
“3——2——1——茄子！”快门声响，光影定格。
那一刻，没有高考压力，没有未来焦虑，没有成绩的重量，没有前路的彷徨，只有青春的回音和未来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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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0 天】
高考当天。
考场外，家长聚集在道路两旁，校门口，老师们身穿红色T恤，祝愿每位考生旗开得胜。
杨杰打着哈欠走来，母亲拉住他：“诶诶诶！？高考呢！快醒醒！都说了昨晚让你早点睡你偏不听！”
“妈，这我也没办法，谁高考前不兴奋啊……”
他一边被拉耳朵，一边露出无奈的笑。
赵家豪从黑色轿车中下来，父亲拍了拍他的背：“加油，稳住。”接着，妹妹赵家宁也从车上下来。
“没想到哥哥也会笑啊。”
“我笑了吗？”“嘴角弧度上升了35%。”赵家豪笑了笑，赵家宁也跟着笑了笑，随后递上一个写着“必胜”的手环：“就当平常一样。”
赵家豪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
包文博站在角落，一边翻着历史书，一边偷偷看着藏在书下的《电影语言》。
许馨牵着爷爷的手走来，爷爷看着她，语气温和：“我当年没能参加高考，现在你替我圆梦，感谢你。”
许馨郑重地点点头：“交给我吧爷爷，我不会让家里人失望的！”
林子阳在人群中张望，眉头紧蹙。
“找人？”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是程瑾月的舅舅。
他拍了拍林子阳的肩膀，咧开嘴笑了笑说：“你小子，真的了不起，让小月恢复了当初的笑容……”
林子阳想要回应什么，舅舅却摆了摆手。
“是我要谢谢你。那些心里话，去和她讲吧，她就在那儿。”
舅舅指向了一侧的花坛边。
程瑾月正站在树下，看着手中的准考证，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的发梢。
“你还紧张吗？”林子阳问。
程瑾月抬头，深呼吸：“这是第二次站在这里了。明明出发前我的心情还很平静，可到了这里，这庄重的场景……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紧张。不过……”
她伸出手，握住林子阳的掌心，脸上浮现微微的红晕。
“这样，就好多了。”
林子阳静静地看着她，眼中一片清明。
“对了。”程瑾月忽然说，“我决定了。”
“嗯？”
“我不会再去报医科大了。”她微笑，“那是妈妈的未来，不是我的。”
“那你打算……？”
“我想创造自己的未来。就像你一样。”
他们对视，眼里倒映出彼此的模样。没有多余的话语。
铃声响起。
考生们陆续进入考场。
程瑾月轻轻松开他的手，对他笑了笑。
“加油。”
林子阳深吸一口气，笑着回她一句。
“你也是。”
阳光在他们背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未来，就在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