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莎快步走在【风滚草之都】的小巷中,她低着头,眼角含泪。
如果说自己的调查在她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沁心的话让其发芽的话,那么和拉夫先生的对话就使其滋长。
为什么要让自己去找那些没有实质性作用的证据?为什么将自己从内部事务上剥离?为什么拉夫先生开始执着于那些程序正义?
“明明他之前不是这样的...”佩莎低语。
这样想着,佩莎正疾步前往一个地方,一个或许能找到“证据”的地方。
恶臭开始摧残佩莎的嗅觉,她知道自己快到了,与此同时,她掏出了自己的棱镜探测器。
如预料般的反应,宣告着一个事实:这里的节点,被破坏了。
佩莎感到自己的心脏一阵绞痛,她似乎认清了什么事实,但她还是在祈祷这种预感不是真的。
但当她将调查重点放在“证明拉夫不是内鬼”这件事上,她却突然发现了什么。
无人区的房屋都没有锁,佩莎按照之前调查的无人区的规律找到了那个本应有棱镜的地方,而正当她准备进入那间屋子的时候,她突然看见门槛处好像有半个脚印。
这里本来人来人往的就很少,而且这半个脚印还是踏进门里的前脚掌,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犯人的脚印,是成年男人才会有的宽大脚印,而且,很深,很重,就像是其主人抱着一块重物一般。
佩莎试图说服自己这可能是【沙之牙】的杰作,但黎夜星对于【沙之牙】的评价犹在耳边。
而且为什么别的无人区的现场都毫无痕迹,只有这里,只有这里...
“因为那一天的时间不够了吗...”
佩莎又想起来那一天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拉夫,从那一天开始,自己就真正开始不再与拉夫一同行事了,而从更早的时候,大概几个月以前,拉夫就不再带着自己处理内部事务了。
可笑的是自己之前还以为是自己成长了呢。
攥紧拳头,不解与愤怒几乎冲昏佩莎的头脑,她想要立刻提枪到拉夫面前问个明白,想要发泄,想要...
但当这种劲头过去以后,更多的,是迷茫。
自己应该做什么?
阿奎丝·阿沙奎要做的事无疑是对【风滚草之都】的伤害,但如果拉夫真的是内鬼的话,他为什么要支持那个亲王的事呢?
拉夫明明是对统一与秩序无比渴望的人,他怎么可以做出危害【风滚草之都】的行径,怎么可能?
佩莎想起黎夜星对拉夫的评价,但她突然又想到,如果连拉夫都不能信任的话,自己又凭什么信任这个自己刚认识几天的女孩呢?
恍惚间,佩莎好像回到了那条小巷,成为了那个还没有被拉夫先生捡到,在地上哭泣着的无力的自己。
“我应该怎么做?”
最后,佩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她好像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迷迷糊糊间回到了自己的家,但却不敢进去,不敢进去这间拉夫先生送给自己的房屋...
然后,她又向医馆走去,她感觉自己好像也病了...
“佩莎!你怎么这样了,脸色好差,发生什么了?”
佩莎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臂被拉住了,再抬头,看见的是玛丽担忧的神色。
“玛丽,我,拉夫先生,不,拉夫他,我,他...”
“咕——”
“啊,啊,啊——”
佩莎突然崩溃一般钻入玛丽的怀里,面对这个自己接触并不多的医生,她的情绪不知为何的承受不住,痛哭出来。
玛丽一时有点错愕,但还是立刻把佩莎搂入怀中,她是一名医生,她知道怎么对待情绪失控的病人,更何况是自己的朋友呢?
玛丽把佩莎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佩莎的后背,她尽量像一位母亲一样表露出自己的关心,让怀里的佩莎感到安全感。
佩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但却竭力压抑着不再出声,她不能,也不想再让自己表现的更加脆弱了。
“哈,哈——”
当决堤的情绪终于归于平静,佩莎也挣扎着站起,抹掉眼泪,说道。
“抱歉...”
见此情景,玛丽大概猜到了七七八八,于是她直接拉住了佩莎的手,将她带回了医馆。
到了医馆,佩莎紧张的看了一眼已经熄灯的病房,又松了口气。
让佩莎坐在沙发上,玛丽坐在了她的旁边,握住了她的手。
“玛丽,我...”
“我不太喜欢这么说,总感觉显得我很老,但实际上比起你,我和拉夫先生的年纪更近呢。”无视了佩莎的话,玛丽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还记得拉夫先生第一次带你到我医馆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呢!”
“那个时候你很瘦弱,拉夫先生抱着发烧的你几乎是在求着我把你救活,那个时候他刚从战场上下来,用仅存的一只手臂抱着你,我还记得那时候他哭的和你刚才好像啊。”
“再后来,你康复了,但拉夫先生还是不时地往医馆跑,他就像是一个不知道怎么表达关爱的笨拙父亲一样向我描述着你的可爱,还想要参考我这个医生的意见去和你处理好关系。”
“大概是他带你来这里两年以后,他接上了那条铁做的手臂,开始借助战时的关系和手段创立【芽】组织,我还记得他邀请我加入时描绘的蓝图。”
“他说要做到拉麦尔没能做到的事,他说想让【风滚草之都】统一,想让它充满秩序,想让它成为你这样的嫩芽可以生长开花的地方...”
说着说着,佩莎紧绷的神经开始松弛,她就像是听着故事的孩子一样,从平静到抽泣,从坐着到趴在玛丽的腿上,从清醒到昏昏欲睡。
而在她们身后的病房里,黎夜星正紧贴着门缝,津津有味的听着玛丽的故事,听着拉夫的故事,她好像看到一位理想主义者的诞生,又好像在经历他的死去,明明他的理想如此高尚,明明...
思绪未尽,玛丽已经停下了正在讲述的故事,她轻轻地抱起佩莎,将她抱进了一间病房。
而在黎夜星身后,沁心摸了摸她的头。
“放下心来了吗?”
“嗯,但是...”
“别但是了,一切都等明天睡醒再说。”
说着,沁心便把黎夜星抱到了床上。
“等等,心姐,别!”
“怎么了?难道我狠心的妹妹忍心让我睡地板吗?”
“不是,就是,那个,男女授受不亲...”
“可你现在是个小丫头,别废话了,乖乖当我的小抱枕吧!”
“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