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路撒特帝国、桑格罗斯圣教堂。
这里是全大陆规格最大的教堂,由至高无上的帝国皇帝一手安排建成,纯白大理石是它的基本建材、黄金与白玉是内部最不起眼的装饰、“主”的神像上被披上了由皇家最高裁缝亲自使用来自帝国死敌陇墟所产丝绸织成的薄纱。
在这里,奢华成为了最不值钱的东西,人间所有可以见到的最稀有珍贵之物被皇帝让艺术家们以他们最高的才华堆砌,造就了这座世俗教众心中的圣地。
但它却从未被教会承认,其中的管理者都是由皇帝亲自指定的世俗教士,而那些真正教会的原处成员从未向这里瞥视一眼。
不过,今天这里却来了一名“原初成员”。
在那些衣着华丽,恰与教堂相衬的贵族老爷、小姐之间,被他们自发的让出了一片空地。
而那片空地内部,是衣衫褴褛的平民们,不,应该说是刚刚从奴隶身份解脱的“贱民”,按照帝国律法,这种人即便脱离了奴隶身份也最多只能在国都外围与垃圾们一同生活,不要说踏入这座“神圣”的教堂,即便他们想要接近中心区域一步,卫兵们也有权力直接将他们击毙当场。
在高贵的信众们看来,别说和他们共处一室了,只是想到自己曾经呼吸过他们吐出的空气都要恶心地吐出来了。
但在那位大人面前,身负高贵血脉的他们可不能做出这种失态的举动——在那位安德森神父面前。
“故,尔等当尽心于生活,如主之启示般秉持节制、谦逊、勤勉之美德,如此,主定会自棱镜塔上洒下恩惠。”
合上手中的圣经,安德森神父站得笔直,他在周围这些刚刚被自己买下自由的人们感激的眼神中抬起双眼,转身直视教堂中间那座被万人礼拜的神像,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唉...”叹了口气,安德森神父又回身以慈悲的眼神看向人们说:“时机已至,我已没有时间为诸位讲述更多主的意志,接下来,我会送诸位一程。”
“不!神父大人,我们尚没有报答您的恩情!请告知我们您何时才会再次于我们相会?”人群中一人突然如此喊道,若是没有神父的帮助的话,恐怕他不日便会在那些贵族的压榨下失去生命。
“无消报答,只需如主之教导般存在着,在‘星落之日’我们的心灵便将如一...”
最后传颂着主最初的预言,眨眼之间,他身边的人们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身形高大的神父伫立在原地等待着。
...
“呦!神父大人,我听手下报告您好像将一群贱民带进了我们圣洁的大教堂啊?”声音响起,安德森神父面前的人群自发的散开,为声音的主人让出一条道路。
“我看看,我看看,这哪有啊?那些不靠谱的东西净拿一些不存在的东西来耽误我的时间,我们尊贵的神父大人总不会蔑视王法吧?总不会需要我帮你普一下法吧?”
嘴上说着这样充满挑衅意味的话,但其主人的穿着却是一套庄严肃穆的骑士铠甲,白色的基底上以金色与黑色作为点缀,胸口处刻有雄狮标志,背后两侧分别雕刻雄鹰与飞龙,搭配上那专门梳向左侧的黄色齐肩发,如果忽略他刚才的话和抱胸的双手,就是一副标准的骑士装扮。
“‘不落日冕’皇家骑士团末席——斯格勒·樊·古拉尔夫,说明你的来意。”没有感情,安德森只是平静地说出他的名号。
但这样的态度显然让斯格勒相当不满,他的眉头紧紧皱起,随即“嘁”了一声。
他平生最看不起这些什么“神职人员”,明明什么事也不做就能得到皇帝陛下如此待遇以至于甚至要求自己这样的骑士团成员都要称呼这种东西为“大人”。
虽然想要现在就把拳头糊到他的脸上,但皇帝陛下的命令不可违背,更何况,他来到这里是有旨意在身,皇帝陛下要确定安德森神父以及教会的态度,要是真的耽误了什么他可担待不起,再不爽斯格勒也只能在心里憋着。
“我来确定你们的态度。”但赶紧说完赶紧完事还是可以的。
“关于什么?”
“废话!当然是你们整天叨叨的那什么‘主’的预言,那场‘圣战’。”对于安德森装傻充愣的行为,斯格勒更是火大。
“当轮转的千年结束,自零迈向一之时,世间‘纷争’的权能再次点燃。人之子遍历尘世,万国归于一处,群星将为之熄灭。背负‘救主’之名,人子将与主为世间降下审判。而后一国将迈入永恒...”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斯格勒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安德森不要再说下去了,自己又说出来了下半句:“我就是来问这个的,现在结果已经显而易见,而我马上将要为这场‘圣战’点燃最初的‘纷争’之火。我现在来就是为了问你一句,你们的态度如何?”
事实上,斯格勒自己对于教会的态度究竟如何其实相当无所谓,凭借现在帝国的体量,想要彻底将教会从大陆上抹除说不上是手拿把掐但也只是费点时间和精力就能完成的事,他们如果无意与帝国为敌到还好,如果执意要以卵击石,那,呵呵...
“我等态度,始终如一。我等皆为主行走人间的信使,代替神使转述主的意志,引领人子走向那‘星落之日’,世俗种种与我等无关。”这是教会一直以来的宗旨,此前如此,此后亦当如此。
话至于此,安德森神父已经完整地转述了他们的态度,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随即迈步向着大门处走去。
“呵,明智的选择。”背对着安德森神父,斯格勒对于这个回答相当满意,像那群高高在上的东西就别掺和帝国的伟业了,不过...
“神父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啊?”最后最后,他还想调侃调侃这个所谓的“神父大人”。
“去那冰雪之国,那里有待指引的羔羊。”
“哈,忒鲁撒啊,我正好也去那里,要不要一会儿顺路带上你?”双手抱在后脑勺上,斯格勒随口打趣到。
“不必。”
话音落下,在斯格勒调戏般的眼神没有变化的情况下,安德森神父的身影便已经消失不见。
...
“嘁,装什么啊?无聊。”斯格勒如此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