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讲述的故事,来自那遥远的时代...
彼时,群星刚刚归位,棱镜塔的辉光第一次照耀这片蒙昧的大地,于一切的终结与起始之处,“主”带领着神使们超越时与空而来,在凡人不可触及的辉光之顶建立了永恒之国。
最初的十二名圣徒们行于大地,他们在神使的引荐下与“主”缔约,知晓“星落之日”的存在,明晰世界的命运与自身的使命,作为“主”在人间的手足存在于世。
而在旅途开始之前,他们于棱镜塔之下集结,将要踏遍万国传颂“主”的道义。
于辉光之下,圣徒们四向而望。
其一望向西方...
“看呐!那水草丰盈之所,风也为之献上眷顾!那里的人们一定会创造出璀璨而辉煌的文明引领世间前进的方向!他们需要我们启明无知,愿意行此事之人,且随我来!”
圣徒向西方动身,他身后又跟上了四位圣徒。
其一望向东方...
“看呐!那荒芜无际之所,世间严酷在此显现!那里的人们一定饱受无边之苦!他们需要我们指引,脱离那片痛苦之所,愿意行此事之人,且随我来!”
圣徒向东方动身,他身后又跟上了三位圣徒。
至此,棱镜塔下只留三名圣徒。
最为幼小的圣徒揣揣不安,她看向剩下的两位无言地询问他们的决定。
其一望向南方...他的眼神露出不安。
“看呐!那潮水与海浪之地,‘主’的恩惠难以波及!那里的人们必将背负无边责任!他们需要帮助与引导,我必须前往那里!”
圣徒向南方行去,那最小的圣徒想要跟上就被她身后的另一名圣徒按住了肩膀。
那是圣徒们中最为年长,沐浴过最多“主”的辉光之人。
他看向北方...
“看呐!那冰雪之巅,世间的顶峰!一切的命运将在那里迎来转折,一切的‘生’将于此死去;一切的‘死’将于此诞生!一切的‘光’将于此埋葬;一切的‘暗’将于此滋养!我将前往那里了。”
最小的圣徒想要跟上,但那位圣徒长者向她说出了话语。
“若你仍然迷茫,便不要选择!去看吧!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用自己的意志去感受,理解这个世界然后再选择你要前进的方向!”
圣徒向北方行进...
此地空余一人,而后,她也踏上了自己的旅途——遍历整个世界的旅途。
幼小的圣徒前往了西方。
她看见一名首领崛起,看见他征战四方,讨伐不臣,顺应着自己的意志在几十年间建立了一个宏伟而庞大的帝国。
她看到井然的秩序,看到人们对王者的崇拜,宫殿的奢华,无数贵族的分封,他们共同歌颂着一个皇帝。
她也看见腐朽,看见在街道上乞讨求生的人们,看见脖颈上被套上锁链的奴隶们,看见在征伐的战火中流离失所的难民们。
她还看见,教会...
那秉承着圣徒们教导人们自发建立的教会成为了工具,他们欺世盗名,口中称颂着“主”的名讳却行着最为恶劣的勾当,期满无知的世人,将愚蠢与短视灌进他们的脑海。
她找到那些来到此处的圣徒们,诘问着他们为何坐视不管。
“这是人的时代,我们不可横加干涉,当由他们创建出文明之后,我们便应当引于阴影。”
“即便他们行恶之事?”
“即便他们行恶之事。”
“即便他们盗用我们之名?”
“即便他们盗用我们之名。”
幼小的圣徒得到了这样的答案,但她心存不满...
她在世人面前展示神迹,令那腐败的死亡,将那如烂泥般丑陋之物彻底削去。
随后,她被冠以“魔女”之名,被喊打着驱赶,被王、被教会、被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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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小的圣徒前往东方...”多莉丝闭着眼睛,还想要继续讲这个故事,但黎夜星已经听得不耐烦了。
“停停停,”连忙叫停多莉丝的讲述,黎夜星一脸无奈地对她说话:“我讨厌什么神学与宗教,虽然我喜欢故事,但这种全是什么概括性谜语的故事我还是敬谢不敏了,我不懂解经。”
听到黎夜星这么说,多莉丝也不自讨没趣了,但她还是嘟起了嘴不满道:“嘁,什么嘛!我才讲到精彩的地方来着...”
但黎夜星对她说的什么精彩的地方不感兴趣,更准确来说是...
“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遇到一点挫折与不理解就会停下脚步的人吗?成为‘英雄’的路上坎坷总是难免的,即便会落寞一时,但我决不放弃这个梦想!”
“啊,对对对...”对于黎夜星说的话,多莉丝也早有预料。
这种敷衍的态度黎夜星也早就习惯了,她本想就这么离开,但是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这种可能性让她迟迟放不下心来,最后还是向多莉丝问了一件事。
“那个‘幼小的圣徒’,不是你吧?”
听到这个问题,多莉丝用一种极其无语的眼神看向了黎夜星。
“这个白毛丫头也不像是脑子有洞的样子啊!不对,就是脑子有洞!”——她的眼神中传递出了这种信息...
但这种东西当然不能明说,所以多莉丝抽出了一本圣经,随手翻了翻然后就将其中内容贴到了黎夜星脸上。
被书页糊脸,黎夜星下意识地开始看起了其中的内容,但...
完全看不懂,根本不像是这个世界的文字,即便黎夜星同样看不懂荒原和忒鲁撒的文字,但它们和自己眼前摆的带给黎夜星的感受是不同的,之前的最多是不认识,现在眼前的东西带给她的感觉就是——人类怎么可能创造出这种文字呢?
看到黎夜星的反应,多莉丝也明白了,她淡定地把圣经收了回来,接着说:“看不懂吧?看不懂就对了!这可是只有教会真正的内部人员才能看懂的文字!”
“那你拿给我看什么?”
“哎呀,就是说啊,哝。”说着,多莉丝用手指向了其中一张纸的标题。
“《圣徒行迹——其十二——终结的“D”》,这上面这么写着。”
“合着你刚才真的在跟我讲经是吧?”黎夜星无语,她感觉自己的脑内故事库内被塞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要不然为什么叫‘禁忌事项’呢?将常人看不懂的内容讲给他们听当然会被列为‘禁忌’啦!”
...
“我走了!”实在是无言以对,黎夜星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哎哎,别走啊,再谈谈你的看法呗,我收集点反馈!”
“哈——”转过身去,黎夜星实在不想多说些什么了,她干脆搬出来了心姐用来给她驳斥宗教迷信最强大的武器。
“心姐说了,人是猴子变的,猴子是鱼变的,圣徒什么的存在根本就不科学。”
...
啊——说出来了!
黎夜星这个家伙真的在自己面前,在自己这个不管怎么不称职都好歹称的上一句神职人员的人面前,说出了这种完全否定宗教的话!
“但就这个故事本身而言...”
啊?好像还有转机?
“我不喜欢那些圣徒,就是那些去了西边的圣徒的做法,难道只是看着吗?看着苦难发生而不管不顾?我不喜欢。”
“不过,那个幼小的圣徒做的事我很欣赏啊,至少她真的在做些什么,比那些人强多了。”
“但是...”黎夜星突然话锋一转,
“啊——但是,所谓‘宗教’啊、‘主’啊、‘圣徒’啊,都是假的,你是想这么说对吧?”没等黎夜星说完,多莉丝就接上了黎夜星的话。
黎夜星没开口,因为确实如多莉丝所说,她刚刚就是想说这些来着。
对此,多莉丝只是摇摇头说到:“你忘了我们第一次碰见的时候说了什么了吗?你问我怎么看待‘宗教’与‘命运’,而我的回答是...”
“‘所谓‘宗教’不过是人们在面临现实苦难时选择的一种应对以及认识方式罢了,至于‘命运’更是人们对于现实不幸随便胡诌的一个甩锅对象罢了!’你是这么说的。”对于多莉丝的那一番话,黎夜星记忆颇深。
“嘛,就是这样来着。”多莉丝点头表示认同。
但黎夜星却叹了口气说:“还说什么‘就是这样’如果真的像这样的话,你为什么又说你对这场战争没有立场啊?”
被多莉丝一个故事拐偏,聊到现在,黎夜星才想起来她们为什么要讲起这个故事,便将那时候自己的不满说了出来。
“因为‘圣徒’是真的啊!”多莉丝理所当然地说出来了怎么看都是与之前的话语相悖的话。
黎夜星一拍脑门,刚想再说些什么,多莉丝就又接着开口。
“你先别急着否定,哝,看那边。”说着,多莉丝用大拇指指了指一旁安抚群众的安德森神父:“他就是那最为年长的圣徒,起始的‘A’来着。”
“啊?”黎夜星一脸不信,她想起来那个雪夜里的神棍,身体一阵恶寒,接着说:“你不会被骗了吧?”
“去去!怎么说话呢?嘛,我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说明一件事,我确实对这场战争没有立场,如果我真的有立场的话,可就没饭吃了!”
话说到这里,黎夜星也不能多说什么了,她最多也只能摇着头叹气。
“不过,你到底会怎么做呢?”多莉丝自己没有立场,但她期待着黎夜星的选择....
“事在人为!”说着,黎夜星回头,背对多莉丝而立:“有些事情,如果你什么都不做的话,什么也都不会开始。我会去阻止这场战争的爆发,用我的方式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