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败涂地。
任务本身没有完成，自己也失去了力量，甚至因为自己的一席话...
那算什么？临阵突破？太犯规了吧？
为什么偏偏她就有这种潜力？“心境的改变可以促进棱镜使的成长”又算什么？
不甘、懊悔、愤怒、痛恨，无数的负面情绪撕毁了斯格勒的意志，他现在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只能拼死地拒绝这个铁一般的事实——他已经败了。
但，拒绝不了。即便刚刚亲眼目睹了黎夜星依靠心灵摆脱困境，现在没有棱镜的斯格勒最多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没有了心灵链接现实的接口，在怎么悔恨也好，情感再怎么奔涌也好，他改变不了这个现实，就连做到什么的能力也没有...
无力感...身体每一处肌肉都前所未有的虚弱，刚刚被黎夜星扔出来摔到地面的痛苦也久违的折磨着他，就这样变成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
！
惊恐，在意识到这一点时瞬间爬上了他的脊柱，原本像条死狗一样躺倒在地的斯格勒猛地跪起，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干呕不止。
普通人，普通人！普通人意味着自己的价值的减少，意味着自己已经不能成为皇帝陛下的“骑士”，意味着自己已经不能为皇帝陛下的宏愿助力！
“世界将归于一统，万民将在王座之下被永恒统御，战乱不再，繁华永驻。”
那个承诺，斯格勒已经不能再为之奋斗半分。
就这样爬回帝国吗？或许宽宏大量的皇帝陛下会原谅自己这次失败，或许自己还可以享受荣华富贵，或许....
“开什么玩笑！”猛地将拳头砸向地面，斯格勒的脸色已经黑了起来。
“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苟活下去？！！”
脑内将自己还拥有的东西全部过了一边，斯格勒拼尽全力地寻找自己还可以为皇帝陛下献上的事情，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有的东西皇帝陛下早已堆积成山，自己没有的事物，皇帝陛下也随手可取。
如此无用...除了这条烂命，斯格勒已经一无所有。
但...
“这不是还有一条命吗？”
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直到最后，直到失去一切，斯格勒终于可以做出这种觉悟。
皇帝陛下想要一个正当的理由，那这不是正好有一个吗？
“喂，桑瓦格，你在的吧？”
“...”
“你失败了啊。”回答的声音稀疏平常，没有什么语调上的变化。
“对，我失败了，力量、荣耀、意志我已经全部被击溃了，所以，最后我要献上我还拥有的一切。”平静也回到了斯格勒身上。
“...这样啊...”
“告诉我西方在哪？”
“你背后。”
“嘁！”意识到自己正在向着东方下跪以后，斯格勒不满地咋了一声舌，他转身面向西方，向着帝国的方向鞠躬、行礼，然后又转身，面向“大熔炉”阴影留在身后，随后，他将自己的铠甲脱下，扔进了“大熔炉”之中，张开双臂，接着说：“动手吧。”
“啊，如你所愿。”
“砰！砰！砰！”枪声连续响起，自阴影之中接连贯穿斯格勒的躯体，鲜血流出，然后他倒在了地上，就这样死去了。
...
在阴影的另一端，桑瓦格长出一口气，他本来还打算直接动手的，毕竟这条烂命就是斯格勒所拥有的最有价值的东西，自然也应该物尽其用。
但他也没有想到，这个被傲慢填满的灵魂在最后竟然还有那么一丝“气度”，虽然令他嗤笑，但他也不介意留给这家伙最后的一丝体面。
而在确认斯格勒最后一丝意识也消逝之后，桑瓦格便开始操控斯格勒身后的阴影扭曲蠕动，然后覆盖到了斯格勒身上。
...
“咔，咔。”活动活动脖颈，桑瓦格稍微适应了一下斯格勒的躯体便想要站起来，但稍微考虑了两下，就还是趴着了。
还留有意识的人是无法占据操作的，即便意识的主人同意也不行，桑瓦格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从自己的能力还有科学角度看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才对，但就是不行。
还有，即便占据了棱镜使的身体也无法动用他的能力，这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这些东西涉及了那些更深层次的，与现实不同的另一个维度的“灵魂”层面上的东西。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毕竟桑瓦格现在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才能将斯格勒留下的躯体物尽其用的问题了。
稍微想了想，桑瓦格便敲定了一个主意。
假如帝国派遣向忒鲁撒的领头官员背后身中六枪，但凭借着超人的意志力硬生生在“凶手”离开之后醒了过来，一路爬到外面想要求助，但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咽气会怎么样？
不知道，但只是想想，桑瓦格便觉得国民会暴怒不止了，而这不就是最好的理由了吗？
不过...
桑瓦格看了一眼通向外面的楼梯，那长度实在是让人望而生畏，他又不能通过阴影移动到别的地方再爬过去，毕竟还是要留下爬行的痕迹的嘛！
而且，“为了调查‘大熔炉’工人中毒事件，独自一人前往却被凶手杀害”这种故事不是更令人愤怒吗？虽然有些漏洞和外交层面上的不合理之处，但无所谓，等到一切结束以后，只要稍微操纵一下舆论，“正义”便始终站在帝国这边，毕竟，这就是众人所目睹的“事实”啊！
虽然会费点功夫，丢点脸，但无所谓，这副身体就是用来干这个的。
打定主意，剩下的只要向前爬行就好了，就这样，一步、一步爬出去吧！
血迹留在身后，通过对阴影的操作，桑瓦格规划出一条不会有忒鲁撒士兵巡逻的路线，慢慢地蠕动向前。
但...
“不许动！”
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啊！
沁心将【终端】指向“斯格勒”，面色严肃，而她身后，多莉丝则紧紧抓住她的衣角好像很害怕这副场景。
沁心认识这副躯体，准确来说是通过多莉丝为她讲的事情再加上一点推断得出的结论——这就是那一天袭击自己的人。
但，又有点不对，这家伙背后有足足六个弹孔，甚至有两发正中要害，怎么看都不是能活下去的样子，即便他是棱镜使也一样。
但这就更奇怪了，明明“斯格勒”的能力是转移伤势才对，那他又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严重的伤势？怎么可能会血流不止呢？
将一切可能性考虑进去，沁心想到了多莉丝向她描述的那个具有操作别人身体能力的强大棱镜使...
“桑瓦格，没错吧？”说出对方的名字，身后的多莉丝明显更加慌张了，已经不仅仅满足于抓住自己的衣角，甚至开始摇晃起自己的肩膀。
...
“哈——”长叹一口气，桑瓦格说：“我该说和聪明人对话是麻烦还是容易呢？但，没错哦，你打算怎么办？把这副身体挫骨扬灰？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实力，连这副身体的原主都打不过的你，又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有和我一战的实力呢？”
桑瓦格这样说着，多莉丝已经慌张地不行，开始拉着沁心的衣服往后退了。
“我当然知道自己打不过你，但给这副身体造成一点损害还是可以做到的，你应该也明白这点，不然你早就动手了。”挣开多莉丝死死往后拽的手，沁心这样与桑瓦格开始对话。
“嗯，没错，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任务，这副身体也是现在的状态最好，再多受伤也对我不利，你说的不错，我们现在都没有交战的理由，所以，就当这场碰面不存在？”桑瓦格如此说着，这次碰面对他来说实属麻烦。
“不，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啊？”桑瓦格疑惑。
“啊？！！”多莉丝几乎要疯了，这种家伙不管怎么看都是危险到都不能仅仅用“危险”这个词来形容的家伙，不想着赶紧跑，还做什么交易，是嫌弃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噗，有意思，来说说你想要交易什么？”被沁心逗笑，桑瓦格决定耽误个一两分钟，听听沁心的想法。
“黎夜星，她没给我个回复就急匆匆地离开了，我猜，她一定是着急和什么人战斗。而能引得她如此焦急的事情，只能是会引致大量人们受伤乃至死亡的事件，而这边刚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我猜，那个叫斯格勒的，应该是被她打败了吧？”说出自己的推理过程，沁心想要的东西已经昭然若揭。
“对，没错哦，斯格勒被她杀掉了。”没有丝毫情感动摇地撒谎，不为什么，就想恶心别人一手。
“别说这种拙劣的谎言，黎夜星她不会杀人，更何况她可不会用枪。”一语戳破桑瓦格的谎话，沁心接着说：“你也别想着恶心我了，我想要的事情很简单，你应该知道她的动向吧？”
“吼，是，我的确是知道，但你的筹码呢？这是一场交易，不是吗？”桑瓦格想看看沁心能为黎夜星付出多少。
“我的筹码是当这次碰面不存在。”
这样说着，一旁的多莉丝几乎要跳脚了，这完全就是空手套白狼啊！
“哈，小丫头，这可不是‘交易’，这可是‘威胁’啊！”说着，桑瓦格的目光冷了下来。
“别吓唬我，我知道你现在非去不可，主动权可是在我这里！”
“你就不怕我把你杀了，然后那个黎夜星伤心？我看你们关系挺不错啊。”
沁心摇摇头，她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说：“我有预感，如果我再不去阻止她，她会做出一些我绝对不会愿意看到的事情，而假如我得不到她的情报，晚了一步的话，那我不介意用最后的生命去阻碍她曾经的敌人！”
...
沉默，桑瓦格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经视死如归，完全处于一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的状态，既然如此，那么最好的手段就应该是...
“她恐怕是去找普斯卿他们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