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归来之时,已至下午。
刚进王府,玄清的第一件事便是径直朝着苏明玉的住处匆匆走去。
一进入内院,苏明玉的贴身丫鬟依翠眼尖,立刻快步奔到玄清面前,“扑通”一声跪地,焦急万分地说道:“王爷,您可算回来了,快些去看看夫人吧!夫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有半天,连午饭都未曾进食。”
“究竟是怎么回事?”听闻苏明玉将自己关在房内,玄清不禁眉头紧蹙,神色间满是担忧。
“奴婢也不清楚,自上午王妃从花园回来后,便一直如此。”依翠惶恐地回应道。
玄清心急如焚,脚下步子加快,迅速走向苏明玉的房间。
抬手推开房门,屋内光线昏暗,显得格外压抑。
苏明玉正呆呆地凝视着房梁,眼神空洞,仿佛失了神,听到开门声,她缓缓转过头,在看见玄清的刹那,积压在心底许久的情绪瞬间如决堤的洪水,泪水夺眶而出。
玄清见状心疼不已,几步上前,在床边坐下,动作轻柔地将苏明玉搂进怀里,轻声细语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你这般难过?”
苏明玉没有作答,只是一味地靠在玄清怀里,低声啜泣,泪水打湿了玄清的衣襟。
玄清轻轻拍着苏明玉的背,耐心且温柔地安抚着。
良久,苏明玉的啜泣声才渐渐变小。她抬起那张满是泪痕的脸,望向玄清,嘴唇微微张开,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欲言又止。
玄清抬手,动作极为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目光中满是疼惜,再次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说与我听。”
“没什么,只是有些胸闷罢了……”苏明玉试图敷衍过去。
玄清怎会轻易相信她这番说辞,目光紧紧锁住苏明玉,神色关切地说道:“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事不能坦诚相告?”
苏明玉望着玄清那真挚且关切的眼眸,本想一股脑将事情全盘托出,但脑海中又想起姜知许,话到嘴边,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沉默许久,苏明玉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决定将事情隐瞒下来。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故作轻松地说道:“真的没事,兴许是今日在花园久坐,受了些凉风,所以才觉得不适。”
玄清虽满心疑惑,可看到苏明玉不愿再多说,也不好继续追问,只得无奈道:“既如此,那便唤郎中来仔细瞧瞧,可千万别落下病根。”说罢,便要起身去安排。
“今晚陪陪我,好吗?”苏明玉见状,急忙伸手抓住玄清的胳膊,眼中满是祈求,不想让他离开。
玄清看着苏明玉眼中的无助与依赖,心中怜惜更甚,温柔地点点头,轻声说道:“好,我不走,就在这儿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苏明玉把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抓住这片刻的温暖与安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内愈发昏暗,好似也笼罩上了一层悲伤的氛围。
依翠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点上烛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王妃,这晚膳……该如何安排?”
玄清看了看怀中依旧情绪低落的苏明玉,对依翠说道:“送到这里来吧,就在房中用膳。”
晚膳过后,依翠等人收拾好碗筷,悄然退下。玄清扶着苏明玉坐到床上,自己则在床边缓缓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
苏明玉闭着眼睛,眉头却依旧微微皱着,似是陷入了痛苦的思绪之中,难以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苏明玉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玄清,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
玄清立刻敏锐地凑近,轻声说道:“你说,我在听,不管什么事,都可与我讲。”
苏明玉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说道:“玄清,若是……若是有一天,我做了什么让你失望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玄清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随即紧紧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地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有自己的苦衷,我怎会不原谅你。在我心中,你始终是最重要的。”
苏明玉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感动,亦有愧疚,她将头埋进玄清的怀里,声音带着些许哽咽:“玄清,能遇到你真好……”
玄清轻轻拍着她的背,没有再追问,只是静静地陪着她,给予她无声的支持与陪伴。
深夜,玄清以为身旁苏明玉已经睡着,正准备起身去吹灭蜡烛,却突然感觉到苏明玉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
“别走……”苏明玉梦呓般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与不安。
玄清心中一紧,仿佛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重新躺回她身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轻声呢喃:“我不走,一直在你身边,别怕。”
第二日清晨,苏明玉悠悠转醒,昨晚还在身旁陪伴的玄清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苏明玉起身下床,缓缓推开了房门,柔和的晨光洒了进来,却有些让她觉得刺眼。院子里的依翠看到王妃起身,赶忙快步走了过来。
“主子,您今日看着脸色不太好,可要请郎中来瞧瞧?”依翠关切地问道,眼神中满是担忧。
“不必了,我没什么事。”苏明玉轻轻摇头,随后问道:“王爷呢?他去了何处?”
依翠微微欠身,恭敬回道:“王爷去上朝了,临走前特意嘱咐奴婢今日不要叫醒主子,让主子好好休息。”
苏明玉听后,心中泛起一阵暖意,可她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出了声,昨天的晚饭她确实没吃多少。
听到苏明玉肚子的叫声,依翠心领神会,笑着说:“主子您先回房间待会,奴婢这就去厨房给您拿些吃的。”
苏明玉回到房间,没一会的功夫,依翠便端来了几盘热气腾腾的菜,香气四溢。
腹中饥饿的苏明玉配着那些菜吃了两碗米饭,才觉得心满意足。
民以食为天,吃完饭后的苏明玉这才觉得心情舒畅不少,脸上相比起昨日也好看了不少。
一旁的依翠看出苏明玉现在的心情相比昨天好了很多,便上前说道:“主子,要不今日出府,奴婢陪着您去街上散散心?整日闷在王府里,也怪无聊的。”
苏明玉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自己确实整天在王府里转悠也着实无趣,便点头应了下来。
不多时,苏明玉在依翠和另一个丫鬟的陪同下出了王府。
街道上人头攒动,叫卖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呈现出一片繁华的市井景象。
苏明玉在热闹的街市中慢慢踱步,眼睛随意扫过街边琳琅满目的摊位,神色间带着几分闲适。
其中街边摆摊的男人正卖力吆喝着:“各位看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套圈了!一个铜板一个圈儿!奖品丰厚,快来试试手气!”
虽然男人喊得声嘶力竭,但路过的行人大多只是看了几眼便转身离开,因为老板摊位上摆着的都是一些看上去不太值钱的布娃娃,实在难以勾起大家的兴趣。
不过这倒是成功吸引了苏明玉的注意,她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快步走上前对老板说道:“老板!给我来二十个圈儿!我可要大展身手了。”
“好嘞!姑娘你是我今天第一单生意,二十个圈儿就收您十八个铜板吧!祝您好运,多套几个宝贝!”老板热情地回应道。
苏明玉付了钱,接过老板递来的二十个竹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依翠在一旁小声提醒:“主子,这套圈可不容易,您悠着点儿,别太较真。”
苏明玉自信一笑:“放心,我心里有数,看我的。”
她站定位置,眯起眼睛,瞄准摊位上的其中一个娃娃,手腕轻轻一抖,竹圈飞了出去。
可惜,竹圈在布娃娃旁擦过,最终落在了地上,苏明玉不服输,接连抛出几个圈,依旧一无所获,一个娃娃都没套中。
周围路过的一些小孩儿,看到她的“战绩”,忍不住对她指指点点,发出阵阵笑声。
听着小孩儿们的嘲笑声,苏明玉有些上头,好胜心被彻底激起,她向老板大喊道:“老板!再来二十个!我就不信套不中。”
就在苏明玉要继续套的时候,一只大手温柔却有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随即苏明玉耳边传来了玄清那熟悉又温和的声音:“夫人今日的心情好了许多呢。”
苏明玉微微侧脸便看到了玄清,顿时脸颊微微泛红,带着一丝羞涩问道:“你怎么在这?”
“我刚回府便从管家那里得知你和丫鬟出来了。想着你兴许会来这街市,所以便寻了过来。”说着,玄清握住苏明玉的手微微用力,那竹圈便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套中了一只小熊模样的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