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庄二楼雅间外,檐角铜铃随微风轻晃。
一个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饭庄的门口,他肩上扛着把禹王槊,抬头看着二楼雅间的苏明玉和玄清。
小二看到对方后赶忙迎了上去,满脸堆笑道:“这位爷是要吃饭吗?里面请!”
“我找人。”男人抬手示意小二不必招待。
“找人?”小二愣了一下,但看到对方肩上扛着的槊,心想怕不是来寻仇的,便应付道:“这位爷,小店里都是来吃饭的食客,估计没您要找的人,要不您先去其他地方看看?”
男人笑着摇头:“不,他们就在这。”说罢,男人手中的禹王槊调转尖头,手臂用力,槊身弯曲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借助惯性,男人像离弦弓箭一般飞了上二楼。
小二看到这一幕后,直接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叮!系统检测到有危险靠近,请宿主快速撤离!
听到系统的播报声,刚吃下一口素面的苏明玉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先一步察觉到危险的玄清扑倒。
“怎么回……”还没等苏明玉的话说完,便听到了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什么人?!”玄清警惕的看着站在桌上的男人质问道。
男人蹲在桌上,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将禹王槊横扛在肩背上看着玄清以及他怀里护着的苏明玉:“没想到能打败秦谷烟那妖婆娘的居然是苏家大小姐,真是出乎意料。”
听到对方似乎说的是苏明玉,玄清将她往自己怀里紧了紧:“你到底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本王是……”
男人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知道你是中宸国的六皇子了。”男人一个后翻坐在了长凳上:“不要紧张,若我真想杀她,刚才早就动手了。”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玄清一边质问,一边眼神向距离最近的长凳看去。
“不要想着偷袭哦~”徐兰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继续道:“为了一个女人得罪我们圣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听到“圣教”二字的时候,玄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也曾听闻过朝廷派兵围剿圣教的事情,当年只是面对圣教数百名教徒,朝廷就派出了将近百倍于圣教的兵力,这才将其剿灭,那场仗可谓是损失惨重。
“我二人好像没得罪过圣教吧?”玄清试探性的问道:“不知阁下今日到此所谓何事?”
“没得罪?那可要问问你怀里的苏大小姐了。”徐兰给已经空了茶杯里又续满了热茶,在玄清还在疑惑之际,徐兰手掌用力,直接将那杯冒着热气的茶水甩向了他。
“小心!”苏明玉最先反应了过来,她伸出手臂挡在了玄清的前面,那茶杯甩过来的瞬间破碎,热茶直接泼在了苏明玉的胳膊上。
玄清瞳孔骤缩,他撸起苏明玉的衣袖,指尖颤抖着抚过她手臂上迅速泛红的烫痕:“梦玉……”
见到这一幕的徐兰有些愣住,刚才甩出茶杯的力道自己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如果败秦谷烟的人真是苏明玉的话,按理说不应该会被热水烫到:“难道败秦谷烟的…….真另有其人?”
玄清喉结滚动,指尖轻轻碰了碰苏明玉手臂上的烫痕,声音里满是心疼:“疼吗?”他抬眼看向徐兰,眸中充满怒火,却又怕激怒对方,只能强压下来。
苏明玉摇了摇头,扯出一抹苍白的笑:“不碍事。”可手臂上的灼痛却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玄清抿紧嘴唇:“我们现在就去医馆?”虽然此刻玄清就想冲上去揍徐兰一顿,但理智告诉他根本不是徐兰的对手,现在也只好咽下这口气。
意识到自己可能冤枉对方了,徐兰从怀里掏出一小罐药摆在了桌子上:“这是獾油,可治疗烫伤,看来你并不是秦谷烟的对手,今日便放过你,但你害我教损失圣水的事,不会就这样完了。”
话音未落,徐兰已跳窗飞身而去,檐角铜铃复又摇晃,惊起檐下栖鸟扑棱棱飞向远处。
见徐兰离去,玄清这才松了口气,他看向桌子上留下的那罐獾油,他拿起后打开盖子闻了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后便用手指挖出一些抹在了苏明玉的烫伤处:“夫人好些没?”
苏明玉感觉到被抹上獾油的烫伤处,原来那股灼烧感逐渐被温热替代,其中还有一种油润感,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放松下来:“好……好多了。”
“那便好。”见苏明玉没什么大事,玄清原本提着的心也彻底放松下来:“夫人,刚才圣教说的你害他们损失圣水的事……”
听到玄清的询问,苏明玉也没藏着掖着:“王爷可能不知道我们来这里的时,路上遇到过的一件事……”随后苏明玉便将之前夜里遇到圣教教徒的事向玄清复述了一遍。
玄清听罢,眉峰微蹙:“夫人救人心善,本是应当,但此番却也惹上了麻烦。”
“可当时那孩子……”苏明玉抬眸欲辩,却在触及他眼底深意时,将话尾轻轻咽回。
见状,玄清无奈摇头,眼底尽是宠溺的笑意:“我知夫人心地善良,只是下次救人时,还需多顾全些自身安危。”
苏明玉垂眸轻颔首,指尖无意识抚过臂上敷着獾油的伤处。
凉润的触感混着玄清掌心残留的温度,心间忽而泛起一丝涟漪,如春风拂过湖面,惊起细碎的波光……
圣教祭坛深处的偏殿内,魉萝正垂眸整理袖口繁复的暗纹刺绣。
一旁侍立的侍女阿青忽然轻蹙眉头,上前半步低声道:“教主,徐兰回来了。”
话音未落,廊下已传来清越的通报声:“教主在上,属下徐兰复命。”
魉萝指尖顿在金丝盘花的袖扣上,恍若未闻。
鎏金香炉中沉水香正寂寂焚着,当铜漏滴过十二声后,魉萝才漫不经心拂开垂落的墨色长纱,款步踱至前厅主位坐下,指尖叩了叩雕花扶手:“叫他进来吧。”
阿青领命推开殿门,檐下月光勾勒出一道长跪的人影。
徐兰垂首入内,身上的紫衣在烛火下泛着冷硬的光,他单膝触地行大礼:“见过教主。”
魉萝斜倚在九鸾衔珠靠枕上,白玉茶盏映着她微挑的眉梢:“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是谁伤了秦谷烟?”
“回教主,是中宸国京城苏家嫡女苏梦玉。”
“苏家?”茶盏轻叩案几发出清响,魉萝指尖摩挲着盏沿:“本宫记得京城密报里,除了三皇子玄明,还没人能正面压制秦谷烟——你确定没查错?”
徐兰袖中指尖攥紧密报边角:“属下试探过她,确实不及秦堂主十分之一的实力,但从当日随侍的教徒口中得知,确是苏梦玉无疑。”
魉萝忽然轻笑一声,银质护甲划过扶手刻纹:“阿青,传令:执法堂将秦谷烟的禁足之刑减为四十日,待她出来后,复任红莲堂堂主。”
“是。”阿青垂首退下时。
魉萝起身走向殿门,鎏金腰带在身后曳出细碎金光:“徐兰,你去雪姬那里知会一声,我与幽方明日启程赴京,教中事务暂由她代管。”
“教主!”徐兰猛然抬头,眼中掠过惊色:“您真要带那疯……那位去京城?他......”
“不然呢?”魉萝驻足门槛,月白面纱被夜风吹得扬起一角,露出下颌冷锐的弧度:“要是让他留在教内,谁能管得了他?”
廊下灯笼突然被风扑灭,阴影中传来远处更夫敲梆的声响,惊起檐角宿鸟扑棱棱飞向暗沉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