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市井烟华
飞云关的晨钟荡开薄雾时，西市青石板上已漫开醪糟香。慕云拎着荷叶包的桂花糖藕拐过茶汤摊，绯色衣角扫过蒸笼腾起的热气，惊得竹匾上打盹的虎纹狸奴竖起了耳朵。
"小郎君且留步！"胭脂铺的罗娘子甩出帕子拦住他去路，鬓边石榴绢花颤巍巍沾着晨露，"昨儿新到的螺子黛，给您家那位挑一盒？"
檐角铜铃忽地叮咚作响。慕云侧身避过凌空劈来的木剑，萧清越茜色裙裾已旋到跟前："好你个慕云！说好辰时三刻校场比剑..."她突然抽动鼻尖，剑尖一挑掀开荷叶包，"又偷买王婆婆的糖藕！"
虎纹狸奴趁机窜上慕云肩头，叼走块糖藕便往药铺蹿。慕云追到回春堂门前时，正撞见叶蓁蓁抱着晒药匾出来。这总在医馆帮工的流民少女发间别着蔫巴巴的三色堇，粗布衣袖下隐约可见青鳞蛟缠腕。
"阿青还你。"她将偷食的狸奴塞给慕云，掌心躺着块齿痕参差的黍米糕，"它爪垫有伤，我敷了龙葵草。"
药香突然被血腥气搅散。三个灰衣汉子抬着门板冲进医馆，板上躺着个腹部渗血的货郎。"天杀的流匪！"年长的汉子啐道，"劫了陈记绸缎庄的车队，老周为护那匹月影纱..."
慕云指尖抚过糖藕上的齿痕——深浅不一的咬痕间，竟藏着半枚狼头印记。抬眼望去，伤者腰间的皮革水囊裂口处，正渗出掺着金粉的苜蓿汁。
萧清越的银铃串突然无风自动。慕云按住她握剑的手，目光扫向对街茶楼——临窗的雅座间，萧明澈月白长衫上的流云纹正被日光照得忽明忽暗。他执杯的右手戴着蛛丝手套，杯沿水痕在桌面晕出诡异的卦象。
"暮云城外三十里，有片瘴气林。"叶蓁蓁突然低声说，青鳞蛟在她腕间焦躁地扭动，"今晨采药时，听见林子里有铁器相击声..."
话音未落，茶楼传来杯盏碎裂声。萧明澈的鹿车疾驰而过，车帘翻飞间，慕云瞥见他面具边缘沾着抹靛蓝——与伤者衣襟残留的毒镖色泽如出一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