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笔灰在晨光中浮沉，老式吊扇吱呀转动着将楚潇身上若有似无的雪松气息卷到我鼻尖。数学老师周明远正背对我们在黑板上推导公式，夏季制服紧贴后背洇出深色汗迹——这位省级特级教师总爱把"数学是宇宙终极浪漫"挂在嘴边，此刻却因楚潇转笔的声音第三次推滑镜架。
"已知函数f(x)=ax²+bx+c..."他突然转身，粉笔头精准击中楚潇课桌，"那位转学生！说说看当Δ>0时图像有几个交点？"
教室骤然安静。她能感觉到后方投来的视线掠过自己的后颈，像被猫科动物的尾巴若有似无地扫过。楚潇的圆珠笔仍在转，金属笔帽折射的光斑在天花板上划出银弧。
"三个？"她声音懒洋洋的。
哄笑声炸开的瞬间，她鬼使神差地举起手："老师，我想补充。"起身时发梢扫过楚潇搁在过道的长腿，她突然收起腿的动作让椅子发出刺耳摩擦声。
"当Δ>0时，二次函数图像与x轴有两个交点。"她刻意放缓语速，余光瞥见楚潇正用钢笔在课本涂鸦，"如果考虑复数域..."
周老师镜片反着白光打断道："苏同学说得对，某些同学既然能靠体育特长转学，就该知道文化课不是摆设。"他转身继续写板书时，她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嗤笑。
下课铃响起的刹那，楚潇突然前倾凑近她耳畔："优等生都这么爱多管闲事？"温热的呼吸混着青柠糖的气息，惊得她钢笔在卷子上划出突兀斜线。待要转头，楚潇却已拎着外套走向后门，漆皮短靴在地面敲出挑衅的节奏。
"苏同学要不要尝尝我做的曲奇？"扎双马尾的文艺委员捧着铁盒挤开人群，"听说你爱吃抹茶味..."她身后几个男生推搡着举起手机："能、能合影吗？做班刊素材！"
她正要婉拒，胳膊突然被柔软触感缠住。"小璃璃陪我去洗手间嘛～"林晓晓鼓着腮帮把她往门外拽，这个自称她"头号闺蜜"的圆脸少女总像颗粘牙的糯米糍，"三班那群妖精又偷看我们班窗户，我得给你补妆！"
走廊阳光正好，林晓晓对着洗手间镜子哀嚎："为什么你流汗都是香的！"她突然神秘兮兮凑近："那个转学生上课一直盯着你后背看诶，要不要报告老师？"
冰凉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她望着镜中少女泛红的耳尖怔住。前世作为男性的记忆在此刻形成奇妙错位——当楚潇的气息拂过耳际时，加速的心跳究竟源于戒备还是...
"苏清璃？"带笑的女声在身后炸响。镜中映出楚潇倚着门框的身影，她指尖转着枚银色Zippo打火机，明明违反校规的物件在她手中却像件艺术品。"你的小跟班好像很怕我？"她朝僵成石像的林晓晓挑眉。
她想起哥哥说的便利店传闻，抬手将林晓晓护到身后："楚同学需要卫生纸？"这个冷笑话让空气凝固了三秒。
楚潇突然大笑起来，耳骨银钉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楚潇逼近半步，她这才发现这位转校生同学右眼尾有颗浅褐色泪痣。"优等生，你哥昨天开走的兰博基尼..."她压低嗓音，"尾翼改装得真丑。"
没等她反应，楚潇已吹着口哨晃向楼梯间。林晓晓颤抖着摸出手机："要不要告诉你哥？要不要报警？她怎么知道苏学长开什么车？"
午休时分，天台上晾着的白衬衫在风中鼓成船帆。她惯例坐在水箱阴影里翻开便当，双层漆盒里糖醋排骨摆成樱花形状——今早哥哥偷塞进来的纸条还粘在盒盖："给璃璃补充胶原蛋白～(๑˃̵ᴗ˂̵)و"
"大小姐的午餐真是精致啊。"阴影笼罩下来的瞬间，楚潇的草莓牛奶纸盒轻碰我的保温杯。她径自盘腿坐下，制服衬衫下摆随意打了个结，露出截柔韧腰肢。
"这里禁止..."她的话被楚潇的动作截断。楚潇忽然倾身嗅了嗅她的发梢，鼻尖几乎蹭到珍珠发夹。"茉莉花？"楚潇歪头时高马尾扫过她手背，"和那些喷名牌香水的大小姐不一样呢。"
她捏紧竹筷，糖醋汁滴落在食谱扉页。前世在建筑工地啃冷馒头时，也曾闻过工头女儿洗发水的茉莉香。这个认知让喉咙突然发紧："楚同学..."
"叫我阿潇。"楚潇变魔术般摸出个青苹果抛接，"喂，下午体育课要不要打赌？"没等她回答，楚潇突然用水果刀削下一片果肉递到她唇边，"赢了就告诉你..."
"苏清璃！教导主任找你！"天台门突然被撞开。楚潇在来人出现前敏捷后仰，那片苹果准确落进自己口中。楚潇起身时皮裙擦过她膝头，带着灼人温度。
"未完待续哦。"楚潇背对着她挥手，耳钉在烈日下闪成银色光斑。她这才发现保温杯旁多了颗青柠糖，糖纸折成的千纸鹤正在风中轻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