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鎏金窗棂，智能管家第五次调节室温时，苏清璃终于从蚕丝被里探出头。脚踝纱布在晨光中泛着冷调的白，像道横亘在完美瓷器上的裂痕。她摸索着打开手机，班级群消息如潮水漫过视网膜：
[林晓晓]：物理课老邓摔了个屁股蹲！视频.mp4
[体委王浩]：转学生课桌堆成礼物山了！@楚潇 回来分赃
[文艺委员]：今日份的璃璃应援手幅.jpg
指尖悬在置顶对话框许久，最终发出句干巴巴的"伤口渗血了"。消息气泡孤零零沉在聊天界面，像坠入深潭的琉璃珠。苏清璃赌气将手机塞进枕头，却没察觉三分钟前楚潇的机车刚碾过门前梧桐叶。
"璃璃喝药了。"苏母端着鎏金药盅推门，当归的苦涩里混着极淡硝烟味。她忽然想起昨夜丈夫在书房对着加密文件皱眉——那个叫楚潇的转学生，父亲竟是东南亚船王楚明渊。
咸腥海风穿透防弹玻璃，楚潇将淬毒袖剑扣上皓腕。全息投影里，父亲的面容如刀刻般冷峻："厄神教在公海拍卖生化武器，我要你..."
"父亲。"她截断通话，黑发在战术腰带卷起暗涌。耳麦传来下属的"殿下"，二十海里外的货轮正飘着血色骷髅旗。这是楚家与厄神教纠缠的第十七年，自她十岁被烙上蛇形祭品印记开始。
医疗箱底层压着张泛黄照片：十五岁的她蜷缩在钢琴底，管家被割喉的血溅在肖邦乐谱上。那晚她摸到父亲藏的柯尔特蟒蛇，子弹贯穿第五个杀手眉心时，窗外紫藤花正被暴雨打落。
苏清璃赤脚踩过波斯地毯，晨光在琉璃糖罐折射出七彩光晕。罐底"X&L"的刻痕与楚潇作业本字迹重叠，惊得她碰翻梳妆台香水瓶。茉莉香漫过鎏金镜框，映出七岁生日宴场景——
奶白蕾丝裙扫过孤儿院铁门，她把糖罐塞进脏兮兮的小女孩怀里。那人黑发间粘着忍冬花瓣，右眼尾泪痣像凝固的血珠。
"小姐！"张姨的惊呼从楼下传来，"您要的樱花酥..."
楚潇的军靴碾过甲板血泊，改装过的柯尔特蟒蛇在掌心发烫。最后一个杀手被她抵在船舷，匕首挑开对方衣领——逆十字刺青与十七年前如出一辙。
"告诉你们主子。"她将染血的茉莉糖纸塞进那人喉间，"楚家的债要收利息了。"
卫星电话在此时震动，苏清璃的新消息跳出屏幕：【护士说留疤就嫁不出去了】。配图是缠着蝴蝶结纱布的脚踝，卡通蛇气鼓鼓抱着"已读不回"的牌子。
"嫁我啊。"她低声呢喃，子弹在晨雾中绽开血花。
林晓晓闯进花园时，苏清璃正被按在藤椅换药。楚潇的黑发垂落成帘，医用棉签沾着特制药膏："再乱动就绑起来。"
"你又不是我的..."抗议声在灰眸凝视下消音。苏清璃忽然发现她锁骨处的蛇形烙印，与自己腰际月牙胎记竟能拼合成完整图腾。
"楚小姐对草药很精通？"苏母的声音如银针刺破午后静谧。她手中的青花瓷碗盛着冰镇酸梅汤，碗底映出楚潇袖口若隐若现的枪茧。
"家母是中医。"楚潇面不改色地系好纱布蝴蝶结，"教过我推拿正骨。"
午夜钟摆惊飞白鸽，苏清璃在阁楼发现泛黄的船运日报。
头条《船王千金失踪疑云》配着十岁楚潇的照片——黑发绑成利落马尾，与现在判若两人。
重物坠地的闷响从父亲书房传来。她赤脚贴近门缝，听见加密通讯的机械音："楚明渊在找十二年前的货轮失踪案..."
月光穿透琉璃窗，照亮满地文件。最上方是楚潇家族合影，摄于她脚踝被蛇咬的同日。
智能管家突然播放《月光奏鸣曲》，琴声竟来自紫藤花架。楚潇倚在改装机车上弹奏电子琴，尾箱蓝绣球沾着夜露。
"优等生。"她抛来琉璃糖罐，里面装满新制的茉莉糖，"教你报复已读不回的人。"
苏清璃接住糖罐的瞬间，楚潇手机响起特别提示音。班级群炸开新消息：
[班长]：转学生把课桌改造成水族馆！视频.mp4
画面里楚潇的座位变成微型海底世界，荧光水母在玻璃罩中游弋，底座刻着俄文"我的珍珠"。
晨露悄然凝结在琴键，映出对话框最新消息：【我想尝尝你的味道】
蝉鸣骤歇的午后，苏清璃正倚在飘窗看《傲慢与偏见》，鎏金书签卡在伊丽莎白拒绝达西的段落。智能管家突然将室温调低两度，她拢了拢真丝披肩，忽然听见露台传来熟悉的发动机油味道。
"优等生养病还这么用功？"
楚潇单手撑着法式雕花栏杆翻进来，黑色高领毛衣沾着山茶花瓣。苏清璃还没来得及藏起敷着草药的脚踝，就被冰凉的金属物件贴上颈间。
"你！"她触电般后仰，后脑勺磕在软垫前被温热掌心托住。银链垂落的吊坠在阳光下泛着诡谲的青灰色——那枚毒牙被雕成新月状，尖端嵌着颗血珀，宛如凝固的蛇瞳。
"战利品。"楚潇的指尖掠过她突突跳动的颈动脉，"我亲手打磨了三天。"
苏清璃捏着毒牙吊坠往后缩："丑死了，像中世纪巫医的..."
抗议声戛然而止。楚潇突然俯身，黑发扫过她攥紧书页的手背："里面的血珀掺了蛇毒血清，戴着它..."灰眸暗了几分，"方圆十米的毒虫都会绕道。"
林晓晓的尖叫从楼梯口炸开："楚潇你怎么进来的！保安...保安在哪里啊"
"翻墙。"当事人漫不经心地将草莓蛋糕扔给气鼓鼓的闺蜜，"给，封口费。"
苏清璃趁乱想把吊坠塞进首饰盒，却被楚潇扣住手腕。银链"咔嗒"锁住的瞬间，她瞥见那人掌心未愈的灼伤——分明是打磨银器时留下的。
"大小姐要是摘下来，"楚潇就着她捧着的红茶抿了口，"我就把剩下半条蛇做成标本挂你床头。"
"变态！"苏清璃踹过去的软枕被稳稳接住，露出楚潇难得明亮的笑意。晨光恰好穿透她耳际碎发，映得那颗泪痣如琥珀糖般剔透。
苏母端着药膳推门时，正撞见女儿揪着楚潇的毛衣理论。黑曜石吊坠在少女锁骨间晃出虚影，她忽然想起昨夜丈夫的喃喃自语——楚家送来的拍卖会请柬上，压纹正是衔着毒牙的凤凰。
"楚小姐的手艺很特别。"苏母将燕窝盏放在毒牙吊坠旁，"像我们璃璃小时候捡的海蛇牙。"
楚潇擦拭银匙的动作微滞，勺柄雕着的曼陀罗花纹与苏清璃记忆中的孤儿院铁门浮雕如出一辙。林晓晓突然举着手机尖叫："璃璃快看论坛！"
屏幕上是班长偷拍的照片：楚潇的课桌摆满被退回的礼物，最上方玻璃罩里供着枚毒牙标本，便签上龙飞凤舞写着——
"正主在此，闲人退散。"
暮色漫进落地窗时，楚潇正教苏清璃玩蛇形九连环。黑发不时扫过少女泛红的耳尖，惹得林晓晓举着相机哀嚎："你们考虑过单身狗的感受吗！"
智能管家突然播放暴雨预警，楚潇起身扣上机车手套："走了。"
"等..."苏清璃揪住她袖口又触电般松开，"吊坠硌得疼。"
回应她的是被抛到怀里的绒布盒，打开是配套的蛇纹腕带。楚潇跨坐在机车上回眸："戴着它，整个东南亚的毒蛇见了你都得鞠躬。"
引擎轰鸣声远去后，苏清璃才发现腕带内衬绣着俄文"我的玫瑰"。暴雨骤降时，她对着梳妆镜轻触毒牙吊坠，惊觉血珀里凝着极小的茉莉花瓣——与十二年前送出的那颗糖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