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德龙那支箭矢如同牙签般钉在坦克丧尸岩石般的胸膛上,连个血花都没溅起,只让那巨兽的动作微微一顿。但这微不足道的挑衅,却彻底点燃了它毁灭的怒火!
“吼——!!!”
咆哮声浪几乎掀翻越野车!紧接着这个大块头从高处重重落下,稳稳站在地面上。
轰隆——!!!
地动山摇!坚硬的水泥地面瞬间被砸出一个深坑!碎石如同炮弹般向四周激射!一股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紧接着这个大块头朝着我们这边冲了过来,其奔跑姿势跟个大猩猩一样四肢着地。
“老齐!快开车走啊!”许梦轩朝着震惊的齐德龙大声喊道。齐德龙也是反应了过来,赶紧打开车门上车准备开车逃跑。就在齐德龙这边刚关上车门,一股强大的推力从车身左侧传来,越野车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小船,被这狂暴的力量猛地掀得车身朝右边翻滚,又重重砸落!车内的我们如同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
“呃啊!”许梦轩的断腿狠狠撞在车门上,发出凄厉的惨叫。
“唔!”我本就受伤的身体再次遭受重创,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后座上昏迷的阿詹也被颠簸得滚落在地板。
齐德龙死死抓住方向盘,才没被甩出去,他目眦欲裂,嘴角都被咬出了血:“操!这他妈是怪物吗?!”
“坐稳了!”齐德龙嘶吼着,眼中爆发出野兽般的凶光!他猛地挂上倒挡,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嗡——!!!!
越野车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巨大的轮胎疯狂摩擦着地面,卷起浓烟和碎石!车身剧烈颤抖着,强行向后倒车!
砰!咔嚓!
车身尾部狠狠撞开几只试图从后面包抄的丧尸,将它们碾入车底!粘稠的血肉瞬间糊满了后窗玻璃,视野一片猩红模糊!
“妈的!看不见了!”齐德龙咒骂着,凭着记忆和感觉猛打方向盘!越野车在狭窄的后院空地划出一个惊险的弧线,车尾扫过一堆废弃的油桶,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暂时甩开了侧面扑来的丧尸!
就在这时!
“救命!救我!别丢下我!求求你们!!”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从不远处传来!
是墨镜男!
我们循声望去,心脏猛地一抽。只见墨镜男刚才试图藏身的那堆废弃集装箱和管道区域,此刻竟成了他的死亡陷阱!不知何时,从厂区其他角落被坦克丧尸咆哮吸引过来的尸群,已经如同潮水般涌到了那里!数量远超刚才零星的那几只!
他被堵在了一截巨大的、锈蚀的管道和集装箱形成的夹角里!他背靠着冰冷的金属,仅剩的独眼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手枪里的子弹似乎已经打光,他徒劳地用枪柄砸着扑到眼前的腐烂手臂,身体被几只丧尸撕扯着,工装被撕开,露出底下带血的皮肉!更多的丧尸正嘶吼着从四面八方涌向他,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群,瞬间将他淹没!只能看到无数挥舞的手臂和攒动的人头缝隙中,他那只绝望挥舞、最终无力垂下的手……
“本想着找机会把你解决…眼前倒不用了…”我说完开始往自己怀里的口袋摸去。
“呃……”许梦轩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脸色惨白如纸,下意识地别开了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齐德龙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那地狱般的景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见惯生死的麻木和冷酷。他猛地将方向盘打死,越野车咆哮着,碾过地上散落的零件和一只丧尸的残躯,朝着后院另一个相对开阔、堆满废弃木箱的区域冲去!那里似乎有一条狭窄的通道,可以绕回工厂侧面!
“吼——!!!”
坦克丧尸的怒吼再次响起!它显然对越野车这滑溜的“虫子”感到无比的愤怒!巨大的身躯迈开沉重的步伐,无视脚下的碎石和丧尸残骸,如同移动的山岳般,朝着我们疯狂追来!每一步落下,地面都在震颤!它巨大的骨爪手臂再次扬起,这一次,它猛地抓起地上一块半人高的、断裂的水泥墩子!
“操!它要扔东西!老齐小心!”我嘶声大喊,心提到了嗓子眼!
呼——!!!
沉重的破空声响起!那块巨大的水泥墩子如同陨石般被它狠狠投掷而出!带着毁灭性的动能,朝着越野车的方向呼啸砸来!
“妈的!”齐德龙瞳孔骤缩,猛踩刹车同时向右急打方向盘!
越野车发出刺耳的轮胎摩擦声,车身在巨大的惯性下几乎横了过来!
砰——轰隆!!!!
水泥墩子擦着越野车的左后轮狠狠砸在刚才我们停留的位置!地面被砸出一个恐怖的深坑!飞溅的碎石如同霰弹般噼里啪啦砸在车身上,留下无数凹痕!巨大的冲击力让刚刚稳住的车身再次剧烈摇晃!
差之毫厘!
“坐稳!!”齐德龙额头青筋暴起,趁着坦克丧尸投掷后的短暂僵直,再次将油门轰到底!越野车如同受伤的猛兽,咆哮着从弥漫的烟尘中冲出,险之又险地擦着坦克丧尸追击路线的边缘,一头扎进了那条堆满废弃木箱的狭窄通道!
木箱被狂暴地撞开、碾碎!木屑纷飞!通道狭窄,车身两侧不断传来令人心悸的刮擦声!
“吼——!!!” 身后传来坦克丧尸不甘的、震耳欲聋的咆哮!它庞大的身躯被狭窄的通道口和堆积的木箱阻挡,愤怒地挥舞着骨爪,将挡路的木箱拍得粉碎,但追击的速度被大大延缓!
“快!快!快!”许梦轩不顾腿伤,拍着座椅靠背嘶吼,仿佛这样就能给车加速。
齐德龙紧抿着嘴,双眼死死盯着前方。通道尽头的光线越来越亮!隐约能看到外面空旷的厂区侧路!
终于!
轰——!
越野车如同挣脱囚笼的猛兽,猛地撞开最后几个挡路的破木箱,冲出了狭窄的通道,重新回到了相对开阔的厂区侧路!冰冷的雨点瞬间砸在布满污血和灰尘的前挡风玻璃上!
齐德龙没有丝毫减速,方向盘猛打,越野车在湿滑的路面上甩尾漂移,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卷起大片水花和泥泞,车头调转,朝着远离工厂大门的、雨幕笼罩的废墟深处,亡命狂飙!
后视镜里,那庞大如山岳般的恐怖身影终于冲破了通道口的阻碍,出现在侧路上。它仰天发出狂暴到极点的咆哮,巨大的骨爪狠狠砸在地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黑色的钢铁“虫子”在雨幕中越变越小,最终消失在灰蒙蒙的废墟尽头。
车间内那地狱般的喧嚣、墨镜男绝望的惨叫、坦克丧尸毁天灭地的咆哮……都被飞速甩在了身后,迅速被车轮碾过湿地的声音、引擎的怒吼和窗外呼啸的风雨声所取代。
车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而压抑的喘息。
齐德龙紧绷的神经似乎稍微松懈了一丝,他抹了把脸上混合着汗水、血水和雨水的污迹,眼神依旧锐利地扫视着前方的路况和两旁的废墟。
我瘫在副驾驶座上右手拿着点燃的香烟,左臂传来钻心的剧痛,每一次颠簸都如同酷刑。我艰难地转过头,看向后座。
许梦轩抱着他那条扭曲变形的断腿,脸色惨白,牙齿死死咬着嘴唇,血丝从嘴角渗出,冷汗浸透了他的头发和衣襟。他眼神空洞地看着车顶,身体还在因为剧痛和极度的惊吓而不受控制地颤抖。
阿詹则像一具破败的玩偶,蜷缩在后座地板上,身下洇开一滩暗红的血迹,混合着雨水和污渍。他的面具歪在一边,露出半张毫无血色的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刚才的剧烈颠簸似乎又加重了他的伤势。
“咳…咳咳…”我咳了几声,喉咙里全是血腥味。视线有些模糊,刚才在生死边缘的狂笑和此刻冰冷的现实交织在一起,让我的大脑一片混沌。我下意识地抬起还能动的右手,抹了把脸,却抹到一手粘稠——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溅上的丧尸污秽。
车窗外,灰色的雨幕无边无际,笼罩着这片死寂的废墟。废弃的厂房、扭曲的钢筋、翻倒的车辆如同巨大的墓碑,在雨中沉默矗立。偶尔能看到几只丧尸在远处蹒跚游荡,但很快就被越野车狂暴的速度甩开,消失在雨帘之后。
“老齐…”我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阿詹好像要够呛…”
“那个小子是死是活看天意吧…这种情况医院医生是不存在的…”齐德龙的声音低沉而疲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反倒是你们两个,一会去找个什么拐杖之类的东西先用用…”他瞥了一眼我耷拉着的左臂和许梦轩扭曲的腿,眉头紧锁。
“我们…去哪?”许梦轩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恐惧。
齐德龙沉默了几秒,目光穿透雨幕,望向废墟深处一个模糊的、如同巨大野兽骨架般耸立的轮廓——那似乎是城西边缘一座废弃的大型物流仓库。
“去原来的别墅!”他沉声道,语气带着一丝决绝,“只有那里了!妈的,这次亏大了!”他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短促刺耳的鸣叫,随即又被他烦躁地按灭。
越野车引擎低吼着,像一头受伤的孤狼,载着四个伤痕累累、几乎失去一切的幸存者,一头扎进了灰暗冰冷的雨幕深处。身后的丰茂纺织厂,连同那场惨烈的背叛、失控的混乱、恐怖的巨兽和一个临时盟友的惨死,都逐渐被雨水冲刷,模糊在视野的尽头,只留下刻骨铭心的血腥和冰冷彻骨的寒意,在车内无声地弥漫。“该死的!等我养好了一定要把他们千刀万剐!至于那个董思曼…我定让这个娘们知道什么是噩梦缠绕…草!让这个娘们给我生八个大胖小子!”许梦轩在后边气愤的叫嚣着,我也是紧皱眉头抽着烟。
“八…八个?”我一脸无语的看着他,这小子腿都摔断了还这么有活力吹牛逼?我可是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贼哈哈哈,你把人家当**了啊?好家伙,成窝生是吧?贼哈哈哈…”齐德龙也在旁边怪笑一阵,“她就是**!”许梦轩在旁边附和道,我在旁边无力的叹了一口气,后脑勺靠在座椅,闭上眼睛享受尼古丁带来的麻痹感。
“许梦轩,你来之前拿的那两袋饼干去哪了?拿过来我饿了。”我闭着眼睛捂着胳膊有气无力的说道。
“应该在后备箱,正好里边有几瓶水,龙哥你停一下,我去后边拿水喂给阿詹喝。”许梦轩说完齐德龙也将车辆停靠在了一旁,越野车在湿滑的路面上猛地刹住,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溅起浑浊的泥水。引擎依旧低沉地咆哮着,仿佛一头不安的困兽。
“妈的,小心点!”齐德龙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被雨幕笼罩的废墟街道,手指烦躁地敲打着方向盘,仿佛随时准备踩下油门。
“知道!”许梦轩咬着牙应道,脸上因腿部的剧痛而扭曲。他艰难地解开安全带,身体因为每一次移动而剧烈颤抖,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他深吸一口气,用没受伤的左手死死抓住前排座椅靠背作为支撑,几乎是半拖半爬地将身体挪向后排车门。
“呃…操…”每一次挪动都牵扯到断腿,许梦轩忍不住发出压抑的痛哼。他摸索着打开后车门,冰冷的雨水立刻灌了进来,打湿了他的后背。他半个身子探出车外,用尽力气去够后备箱的开关。
咔哒!
后备箱弹开一条缝隙。
我闭着眼,忍着左臂钻心的疼和全身散架般的酸痛,右手夹着的香烟在指间微微颤抖。尼古丁带来的短暂麻痹感,在身体的剧痛面前杯水车薪。车内的血腥味、汗味、硝烟味和雨水的气息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
后备箱传来许梦轩翻找的窸窣声,夹杂着他粗重的喘息和偶尔的抽气声。
“找到了!饼干和水都在!”许梦轩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沙哑。他拖出两个沾满泥污的塑料袋,又艰难地捞起几瓶同样脏兮兮的矿泉水。
他缩回车内,重重关上车门,隔绝了部分风雨声。他顾不上自己,先拧开一瓶水,小心翼翼地凑到蜷缩在地板上的阿詹嘴边。“阿詹?阿詹!喝点水…”
阿詹毫无反应,只有极其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许梦轩尝试着倒了一点水在他干裂的嘴唇上,水大部分顺着嘴角流下,洇湿了衣领和地板上的血污。他又试了几次,收效甚微。
“怎么样?”齐德龙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声音低沉。
“喂不进去…”许梦轩的声音透着焦急和无力,他看着阿詹毫无生气的样子,之前叫嚣着报仇的狠劲消散了大半,只剩下深深的担忧。
“先顾活人!”齐德龙低吼一声,语气不容置疑,“饼干!”许梦轩这才想起来,赶紧把一袋挤压得有些变形的饼干和一瓶水递到副驾驶。“给。”
我费力地睁开眼,用还算完好的右手接过饼干和水。手指因为疼痛和脱力有些不听使唤,撕包装的动作笨拙而缓慢。冰凉的水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我咬了一口干硬的饼干,咀嚼的动作牵扯到全身的伤痛,味同嚼蜡。但我强迫自己咽下去,身体需要能量,哪怕一点点。
许梦轩也给自己开了瓶水,猛灌了几口,然后靠着座椅,抱着断腿,脸色依旧惨白,眼神有些发直地盯着窗外灰蒙蒙的雨幕。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引擎的低吼、雨点敲打车顶的噼啪声,以及三个活人压抑的喘息和一个濒死者的微弱气息。齐德龙的手指再次敲了敲方向盘,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一个后视镜。
突然,一辆军用吉普车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对方没有关闭车窗,反而还放着音乐。这让齐德龙和许梦轩不由把目光撇进车内,发现车内坐着两个女人,副驾的女人留着高扎金色单马尾,马尾的位置较高,紧束于头顶后方,发尾及肩。她的最外边是一件战术马甲背心,整体是紧身迷彩战术服,内搭是一件黑色的背心露着白花花的肚皮,鼻梁上顶着一个很大的战术护目镜,镜片如同镜子一般,将周围的环境反照在上边,她右边的胳膊搭在车窗外,左手拄着自己的脸蛋,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仿佛在嘲笑我们狼狈的模样。
主驾驶的女人和她穿的基本差不多,但是相对比副驾驶的女人保守一些,没有露出肚皮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银色短发的发尾停留在耳朵处,发丝层次分明,前额刘海斜向分割,左侧略长遮住部分眉眼,也同样和副驾的女人带着战术护目镜,但略有不同的是,她的护目镜可以看见被戴人的眼睛,副驾驶女人则不能。
很快她们的车辆就把我们甩在了后边,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许梦轩则是瞪大了眼睛看向她们消失的方向,时不时还发出一阵怪叫。齐德龙则是兴奋的敲打方向盘上边的喇叭,“大龙哥,你刚才看见了吗?那个娘们好像在对我们笑呢。”许梦轩一脸兴奋的看向齐德龙,“可不嘛。”
我在旁边实在是嫌他们太吵,“你们TM的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在那猴叫什么呢?”我猛地睁开眼,怒火压过了剧痛,声音嘶哑却像砂轮摩擦,“老子胳膊快断了,阿詹半死不活,你俩还有心思看娘们?!还他妈‘贼哈哈哈’?笑个屁!嫌死得不够快是吧?!”
剧烈的情绪牵扯着左臂的伤口,一阵钻心的锐痛让我眼前发黑,差点背过气去。我狠狠吸了口烟,才勉强把那股眩晕感压下去,但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
许梦轩被我吼得一哆嗦,兴奋劲儿瞬间没了,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就…就看一眼嘛…那俩女的打扮挺…挺带劲的…”
“带劲?我敲里哇!”我气得直接把烟头甩在他脸上,“还有老齐!你他妈也是!开车不看路看娘们?刚才那个大块头怎么没把你拍成肉饼呢?!”
齐德龙被我骂得脸色铁青,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发白,但他没反驳,只是从后视镜里狠狠瞪了许梦轩一眼,显然也觉得刚才有点丢份儿。他烦躁地拍了下喇叭,短促刺耳的声音在雨幕中显得格外突兀。“行了!闭嘴养伤!老子好好开就是了!没大没小的,张嘴闭嘴就是他妈的,他妈的,你他妈的!”
车内再次陷入压抑的沉默,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和烟头燃烧的微弱嘶嘶声。疼痛和失血带来的寒冷让我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与此同时,前方疾驰的军用吉普车内。
劲爆的电子音乐被调低了些许。副驾驶座上,高扎金色单马尾的女子——代号“蜂鸟”——惬意地收回搭在窗外的手臂,战术护目镜的反光镜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辆破越野车狼狈翻滚的影子。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地敲打着。
“啧啧,渡鸦,看到没?那个两个男的,眼神还挺活泛。”蜂鸟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驾驶座上,代号“渡鸦”的银发短发女子,护目镜下的眼神锐利如鹰,稳稳掌控着方向盘。她的视线扫过后视镜,确认那辆黑色越野车被远远甩开。
“哪个男的看到你这样子不活泛?不把他们全部解决吗?还是说你没有玩够?”
蜂鸟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战术背心下紧实的马甲线条展露无遗,发出满足的喟叹:“解决?急什么呀,渡鸦。”她指尖轻点着膝盖,节奏带着一丝戏谑,“一群在tank爪下侥幸逃脱的可怜虫,伤的伤,残的残,还有个眼看就要咽气的。这种杂鱼,连开胃菜都算不上,清理他们简直浪费子弹。”
她侧过头,战术护目镜的反光镜片对着渡鸦,虽然看不到眼神,但那扬起的嘴角却透着冰冷而玩味的兴致:“你不觉得他们像一群掉进陷阱、惊惶失措的小老鼠吗?那只断腿的,还有副驾上那个恨不得咬人的家伙……啧啧,挣扎的样子多有趣。特别是那个开车的,眼神像头受伤的狼,可惜,牙快掉光了。”蜂鸟发出一声低低的轻笑,“让他们在恐惧里多爬一会儿,感受一下这末日真正的绝望,不是更有意思?等他们找到个自以为安全的角落,以为能喘口气的时候……”
渡鸦沉默地操控着方向盘,吉普车在湿滑的废墟道路上划出一个流畅的弧线,绕过一堆倒塌的混凝土块。护目镜下的眼神锐利地扫过前方路况,对于蜂鸟的“游戏”,她既不赞同也不反对,只是简短地回应,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随你。别玩脱了就行。这第一次回国内做任务已经失败了,我们这次回去肯定会挨骂。”
“知道啦知道啦,队长大人。”蜂鸟拖长了调子,语气轻松,但敲击膝盖的手指却骤然停止,透着一丝被约束的不耐。她重新靠回椅背,视线投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如同巨大墓碑般的破败建筑群。
“上级就让你和我协助这些警察,也不派几个军人来,没拿到U盘还要怪我们,不可理喻。”
“唉…上级安排的咱们也没办法,反倒是那几个平民…”渡鸦叹了口气说道。
“放心,几只断了腿的老鼠,还能翻天不成?让他们多活一会儿,不过是给这无聊的旅途添点乐子罢了。”她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带着一种猫戏老鼠的残酷愉悦,“等我们办完正事,如果他们还在那片‘安全屋’里苟延残喘……呵,那才叫真正的‘惊喜’。”
渡鸦没有再说话,只是猛地一打方向盘,吉普车发出一声低吼,轮胎卷起浑浊的水花,一个利落的甩尾拐进另一条岔路,彻底消失在前方灰蒙蒙的雨幕深处,只留下两道迅速被雨水冲刷掉的车辙印,以及某种无声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如同无形的网,悄然笼罩向那辆在废墟中艰难爬行的黑色越野车。
齐德龙烦躁地拍了下方向盘,短促的喇叭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他嘴上骂骂咧咧,眼神却依旧不受控制地往前方雨幕中那两个早已消失不见的金色光点方向瞟。
“妈的,晦气!”他嘟囔一句,像是在骂我,又像是在骂自己刚才的失态。
车厢里只剩下压抑的喘息、阿詹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声,以及窗外连绵不绝、冰冷刺耳的雨声。疼痛像无数细小的毒蛇,在我左臂的伤口和全身各处噬咬,每一次颠簸都带来一阵眩晕。我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只希望能快点找个地方停下来,哪怕只是喘口气。
“我…我有点累,想眯会儿。”我声音沙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失血和剧痛带来的疲惫感像潮水般涌来,意识都有些模糊。
“眯个屁!坐稳了!”齐德龙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但语气明显比刚才缓和了一些。他重新挂挡,越野车再次咆哮着在泥泞的废墟道路上蹒跚前行。
然而,车开了没多久,齐德龙突然“咦”了一声,猛地踩下刹车。
“怎么了?”许梦轩紧张地问。
“操!刚才那辆军车!看轮胎印!”齐德龙指着前方湿滑路面上两道清晰、笔直、且明显比我们轮胎宽大得多的车辙印。这两道印子霸道地碾过泥水,拐进了左边一条相对完整的支路,通向远处一所加油站。“妈的,她们拐进去了!”
齐德龙的声音里压抑不住的兴奋瞬间点燃了许梦轩。他几乎忘了腿疼,猛地往前探身:“龙哥!你是说…刚才那两个带劲的娘们?在加油站?”
“废话!这鬼地方除了她们那辆铁王八,还能有谁?”齐德龙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一种混杂着冒险、色欲和不服气的光芒。“妈的,刚才被那大块头撵得跟孙子似的,一肚子火没地方撒呢,得补回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来。“老齐!你他妈想干嘛?别节外生枝!找个地方休整是正经!”
“修整?这不就是现成的地方吗!”齐德龙指着加油站的方向,理直气壮,“加油站!说不定有油!有水!还有现成的…呃…地方歇脚!再说了,不就两个娘们么,怕什么?这叫…战略侦察!”
“侦查个屁!咱们离她们远点不就好了?”我气得想骂人,但浑身剧痛让我连提高音量都困难,只能低吼,“阿詹快不行了!我们三个都带伤!你…”
“哎呀行了行了!磨磨唧唧!”许梦轩不耐烦地打断我,完全站在了齐德龙那边,“就过去瞅瞅!能咋地?龙哥说得对,万一有油呢?我这腿也得找个地方好好掰扯掰扯!再说,阿詹…阿詹这样,在车上颠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他们俩一唱一和,眼神交流间已经达成了共识。齐德龙根本不给我再反对的机会,方向盘一打,越野车就顺着那两道诱人的车辙印,朝着那个破败的加油站驶去。
雨似乎小了一些,但天色依旧阴沉得可怕。废弃加油站孤零零地矗立在几栋半塌的民房中间,屋顶的彩钢瓦破了好几个大洞,雨水哗啦啦地灌进去。加油机锈迹斑斑,歪倒在一边。便利店的门窗都碎了,黑洞洞的,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嘴。那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就停在加油站后面的空地上,被雨棚勉强遮挡着一点,像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
齐德龙小心翼翼地把车停在加油站入口附近,距离吉普车还有几十米远,中间隔着几台废弃的加油机和满地狼藉的杂物。他熄了火,但没拔钥匙,引擎的余温在雨中散发出微弱的白气。
“好了,到地方了。”齐德龙故作轻松地搓了搓手,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那辆吉普,“小许,跟我下车,先看看情况。找找有没有能用的东西,顺便…嗯…侦察一下。”他刻意加重了“侦察”两个字。
“好嘞龙哥!”许梦轩立刻响应,脸上因为兴奋和腿疼而扭曲着。
“你们俩…”我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感觉左臂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头晕得更厉害了,“稍微快点…”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在车里好好‘休息’,看着阿詹。”齐德龙敷衍地摆摆手,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夹杂着浓重的铁锈和腐烂气味瞬间涌了进来。他抓起放在驾驶座旁的一把砍刀别在腰后。
许梦轩也艰难地挪下车,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根扭曲的金属管当临时拐杖,拄着地,每挪一步都疼得龇牙咧嘴,但眼神却异常亢奋地四处搜寻着那两个女人的踪迹。
车门被关上,隔绝了部分风雨声,却把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留给了我。车里只剩下我和后座上气息奄奄的阿詹。阿詹蜷缩在地板上,身下的血水混合着雨水,在颠簸中洇开更大的一片暗红,他的嘴唇已经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灰色。
“妈的…”我低声咒骂了一句,不知道是骂那两个精虫上脑的混蛋,还是骂这该死的世道。一股强烈的烦躁和不安笼罩着我。现在我感觉稍微恢复了一点,于是我来到外边摸索着口袋,掏出一根被压得有点变形的香烟,用右手食指和中指笨拙地夹住,再用大拇指费力地推开打火机的盖子。
“咔哒…咔哒…”打火石摩擦了几次,才终于窜起一小簇微弱的火苗。我凑过去,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部,带来一阵短暂的麻痹和暖意,稍稍压下了伤口的锐痛和心底的寒意。我需要这个。
我靠在车门上,剧烈地喘息着,冷汗瞬间又冒了出来。
雨丝打在脸上,冰凉。我背靠着冰冷的车门,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加油站里一片破败,碎裂的玻璃,翻倒的货架,蒙着厚厚灰尘的空货柜。便利店黑洞洞的门口,像一张等待吞噬的巨口。齐德龙和许梦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加油站的侧面,大概是绕向吉普车或者便利店的后方了。
死寂。除了雨声,还是雨声。
冰冷的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激得我一哆嗦,左臂的剧痛似乎也因为这寒意而尖锐了几分。我背靠着越野车冰冷的车门,狠狠吸了口烟,辛辣的烟雾暂时压下了翻腾的不适感。目光不受控制地被那辆停在雨棚下的军绿色吉普车吸引。它像一头钢铁猛兽蛰伏在破败中,与周围腐朽的环境格格不入。
好奇心压过了身体的抗议,我咬着牙,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挪了过去。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雨水混合着泥泞粘在鞋底,发出“噗嗤”的声响,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离得近了,吉普车粗犷的轮廓更显压迫。厚重的防撞杠如同巨兽的獠牙,上面布满了剐蹭和泥泞的痕迹,显然经历过不少野蛮冲撞。巨大的越野轮胎纹路深刻,此刻正安静地碾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车身覆盖着军用级别的深绿迷彩,虽然被雨水冲刷,依旧透着一股冷硬的肃杀之气。车窗玻璃是深色的,从外面几乎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像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我凑近副驾驶一侧的车窗,眯起眼睛,努力向内窥视。雨点打在车顶和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干扰着视线。车内布局简洁而实用,充满了军用风格。两个主驾驶座椅是耐磨的黑色织物材质,头枕位置印着一个模糊的、像是某种鸟类的银色徽记。
我的目光扫过中控台,落在副驾驶的座椅上。一件战术马甲背心随意地搭在那里,正是那个高扎金发单马尾女人穿的那件!马甲上挂载着几个空置的弹匣袋,旁边还散落着几个压满子弹的步枪弹匣,黄澄澄的弹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硬的光泽。
心猛地一沉!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枪支弹药!
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警惕地扫视四周,齐德龙和许梦轩的身影依旧不见。寂静中,只有雨声和我自己粗重的喘息。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我,驱使着我继续看向后座。
这一看,我的呼吸几乎停滞!
后座上,赫然横放着一支长枪!
那是一支造型流畅、线条冷峻的狙击步枪!深色的枪身散发着幽暗的光泽,枪管粗壮,枪口处装着消音器(或制退器),一个巨大的、结构复杂的狙击瞄准镜如同鹰隼的眼睛般架在枪身上方,镜筒粗大,上面还覆盖着防尘罩。它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后座,像一条沉睡的毒蛇,却散发着致命的威胁感。
在狙击枪旁边,还斜靠着一支短小精悍的突击步枪,紧凑的枪身,皮卡汀尼导轨上似乎装着红点瞄准镜。旁边散落着几个鼓囊囊的帆布包,从敞开的袋口能看到里面塞满了盒装的弹药、医疗包、军用口粮……甚至还有几枚手雷的轮廓隐约可见!
这他妈哪里是两个出来兜风的女人?!这是分明就是全副武装的军人啊!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比雨水更加刺骨!刚才她们那若有若无的笑容、齐德龙和许梦轩的蠢蠢欲动……所有画面瞬间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极其危险的真相!
“操……这些都是真家伙…”我低声咒骂,烟头从僵硬的手指间滑落,掉在泥水里,“滋”的一声熄灭。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实质的冰块,瞬间冻结了我左臂的剧痛和身体的疲惫,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闷响。
这时,在我们越野车的方向传来一阵咀嚼食物的声音,我心脏顿时骤停了一拍,于是我猛的回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