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血蔷薇

作者:北慕良 更新时间:2025/9/17 9:53:48 字数:11692

(这里要说明一下蜂鸟的眼睛是蓝色的,是亚裔面孔,前几章书写错误,写成了墨色没有修改后期会修改)

蜂鸟的肩膀猛地一僵,像是被枪栓声烫到般,缓缓转过身。金发黏在泪痕未干的脸上,那双曾燃着暴怒的眼睛此刻盛满了破碎的红,瞳孔里映着我持枪的手,还有她自己狼狈的影子。

我单手持枪的手抖得更厉害,指节泛白。扣扳机的瞬间,我几乎是闭着眼用了全身力气——“砰!”

枪声在夜里炸开的刹那,蜂鸟的身影真如金色闪光般扑来!我只觉眼前一花,她已掠过那半米距离,子弹擦着她耳际飞过,打碎几缕金发,落在远处断墙上溅起碎石。

下一秒,我被一股巨力按倒在地,后背撞得冻土生疼。蜂鸟骑在我腰上,膝盖死死抵住我肋骨,那柄鹰爪刀的冷刃已贴在我脖子上,刃口的锯齿硌得皮肤发麻。

我喘着粗气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眼睛。她的眉头拧得很紧,下唇咬出了血,泪水还在往下掉,一滴滴砸在我脸上,混着雨水和泥土,又咸又凉。“为什么……”她的声音发颤,刀却没再往下压,“为什么偏偏是你……”

我的手臂再也撑不住枪,“哐当”一声掉在泥里。全身的伤口像同时炸开,电击后的肌肉还在抽搐,连呼吸都带着撕裂感。视线开始模糊,蜂鸟的脸在我眼前渐渐重影,她还在说着什么,声音像隔了层水。最后,我只感觉到她抵在我脖子上的刀松了半分,意识便沉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从昏迷中醒来,只感觉肚子好饿,可我刚想起身,发现自己被铁链被绑在一张床上,绑的不算太紧,以我的体型可以轻易的钻出来。同时我也注意到了,躺在床边上的蜂鸟,她在就躺我旁边,睡得似乎还很香,她侧身背对着我。我刚想要动弹,蜂鸟似乎有感知,只见她转了个身面朝向我,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我被她死死地盯着,心里发虚。

“放我起来!我要尿尿!”我挣扎着想要动弹。

蜂鸟没有立刻回应,只是背对着我坐起身。帐篷内昏暗的光线勾勒出她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背部线条,随着被褥的滑落,那片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从肩胛骨到紧窄的腰身,脊柱沟像一道深刻的伤痕,没入阴影之中。几处旧疤如同暗淡的星点,散落在紧实的肌理上,无声诉说着过往的厮杀。

她伸手拿过叠放在一旁的干净战术内衣,动作没有丝毫迟疑或羞怯,仿佛我只是帐篷里一件无关紧要的陈设。利落地换上,然后是黑色的战术长裤,拉链滑上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将散乱的金发随意拢了拢,扎回她标志性的高马尾这才转过身。

脸上已不见昨夜崩溃的泪痕,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和冰冷的清醒。她俯身过来,解开束缚在我手腕和脚踝的铁链,金属碰撞发出冰冷的声响。她的手指偶尔不可避免地擦过我的皮肤,带着清晨的凉意和一种…刻意保持的距离感。

“滚起来。”她声音沙哑,没什么情绪,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日常杂务。解开所有束缚后,她便不再看我,径直走向帐篷一角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灌下,侧脸的线条依旧紧绷。

我活动着重新获得自由、却依旧酸痛无比的手脚,挣扎着从床上坐起。饥饿和全身的疼痛让我一阵眩晕。帐篷里弥漫着一种古怪的寂静,只剩下她喝水时轻微的吞咽声。我见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起身准备往外走。

“不要想着逃跑,因为那是没用的。”她放下水杯,目光终于落回我身上,镜片后的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有未散尽的厌烦,有一丝残留的痛苦,还有一种…不得不处理麻烦的认命。

“解决了就赶紧滚回来。”她最终冷冷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先是回头看了看她,因为她又带上那个该死的战术眼镜了,我看不见她眼神里情绪,只好什么也没说走出了帐篷。

清晨的冷空气像细密的针,瞬间刺透我单薄的衣物,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营地还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寂静里,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模糊的鸟鸣和篝火上锅汤的轻响。我走到帐篷后方一处被轮胎和断墙半掩的角落,解决那迫切的生理需求。

冰冷的空气让过程变得有些艰难,但更让我分神的是脑海里激烈的挣扎。逃跑的念头像诱人的毒蛇,嘶嘶作响。现在或许是机会,周围的似乎没有注意我,天色未明……但我立刻否定了这个愚蠢的想法。昨晚克里斯的电击枪和渡鸦冰冷的警告还刻在骨头上。在这片荒芜之地,没有武器和食物、浑身是伤的我,又能跑多远?恐怕还没走出营地范围就会被逮回来,到时候面对的可能就不止是蜂鸟的拳脚了,即使侥幸跑了出去,以我现在的状态,孤身一人面对外边那群丧尸也活不下去。

系好裤子,我长叹一口气,最终压下了那点侥幸心理。算了,至少现在她还留着我一条命。或许……或许等她情绪好点,能谈谈?虽然这想法听起来和她枪里的子弹一样渺茫。

我转身,准备认命地往回走,却差点撞上一个无声无息出现在身后的身影——是白鸽。她不知何时来的,正抱臂靠在一辆废弃吉普车的车门上,嘴里叼着一根能量棒,冷漠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我,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完好程度。

“看什么?没见过尿尿啊?”我没好气地低声道,侧身想从她旁边绕过去。

她也没拦着,只是在我经过时,用那平淡无波的声音轻轻吐出一句,像烟一样飘进我耳朵里:“命挺硬。可惜,硬不过她的脾气。”我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如果你是想挑衅让我对你动手的话还是算了吧。”我的语气很平静,带着点疲惫,“毕竟,我已经竭尽全力…也无法战胜…”

“哦?看来你的爸爸不应该给你起张文汉这个名字,应该叫张狗熊比较好。”她飘飘的吐出这么一句话,让我心里顿时如遭雷击。

什么?!这个家伙怎么会知道我真实的名字,我甚至都没有告诉阿詹他们,这些人怎么会知道呢?

“你这个家伙…”这句话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嘴唇里挤出来的,我刚想要说什么,白鸽再次开口。

“蜂鸟这个怪女人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她,但是人家长得确实不错,而且你长得还像她前夫,以我们‘血蔷薇’的背景,我要是你直接就投怀送抱,还装什么啊?”白鸽的表情像是看穿了这一切,就感觉我是笨蛋一般。

“你的意思是我不靠着你们这些人就活不下去是吗?”我被白鸽的话刺激的直接怼了回去。

“没错,就是这样,毕竟现在是末世,你能活到现在顶多算你运气好。”白鸽的表情一脸不屑,显然没把我看在眼里。

“不得不承认你们确实很强,跟着你们确实有保障。不是我自我感觉良好,我就一个普通老百姓,我个人认为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不仅仅是我运气好而已。”我原本的意思是让她知道我是有一定手段的,可她压根瞧不起我。

“说的对,你不是运气好,你只是白痴而已有什么实力?和你那两个死去的同伴一样白痴。”

我直接愣住了,我没想到白鸽竟然说出这句话,我现在想立刻,马上,直接CSTDM(潮湿塌的玛),这时蜂鸟从帐篷走出,朝着我们这边的位置靠过来,大概是见我出去太久没有回来以为我又跑了吧。

“你在这里干什么?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随意走动!”她似乎没听到刚才我和白鸽的谈话,她走过来,见我不在原地后表情就冷了下来。“不是让你回帐篷吗?现在,立刻,滚回去!”

我心里一阵恼火,但我还是忍了下来,“我不是你的狗…”我话还没说完,蜂鸟二话不说直接踢在了我的小腿处,我感觉吃痛整个身体不得不单膝下跪在地上。

“好了好了,蜂鸟我可没时间看你在这里教育你家的狗了,别忘了我们今天可是要回去交差的。”白鸽竟然直接站出来帮我打圆场。

蜂鸟没有理会白鸽的言语,而是伸手从我的衣领处将我拎了起来,就像拖着一个小动物一样。

“你是不是想尝尝枪子的味道?还是我再给你一拳?”她语气中充满暴戾之气,显然我的态度让她很不爽。

于是我就被蜂鸟粗暴地拽着衣领,一路踉跄地拖回帐篷。小腿被她踢中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伤处,但我咬紧牙关,没让自己哼出声。白鸽那句“死去的同伴一样白痴”像根毒刺,深深扎进心里,激起的怒火却被更冰冷的现实压了下去——在这里,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甚至可笑。

帐篷里,昨夜打斗的痕迹还在,那张折叠椅歪倒在一边。蜂鸟松开我,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装备和几个半空的背包,声音冷硬,不带一丝情绪:“把这些,全部收拾好,装到外面的吉普车上。别磨蹭,也别想耍花样。”

她说完,就抱臂靠在一旁的弹药箱上,战术护目镜后的目光像一道冰冷的探照灯,锁定在我身上。那姿态,分明就是一个监工在看管最低等的苦力。

“大姐我没吃饭干不动啊。”我回头看了看她语气有些抱怨的说着。

她听完先是浑身颤抖了一下,应该是被我气的,于是准备伸手要打我,我就连忙摆了摆手。

“别别别,一会儿干完再吃也不迟。”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和胸腔里的屈辱感,默不作声地开始动手。最先接触的是她的装备带,上面还残留着身体的余温和淡淡的硝烟味、还有她身上的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那是属于她自己的气味。手指碰到冰冷的金属搭扣和粗糙的魔术贴时,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目光的重量又沉了几分。我尽量忽略那如芒在背的注视,将装备带仔细卷好,塞进一个专用的长条袋里。

然后是那些散落的弹匣,沉甸甸的,黄铜弹壳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冷光。好家伙都是真枪实弹啊,我可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于是我开始一边干一边打大量起来。

“别磨叽!动作快点!”蜂鸟见我的样子有些不耐烦,我听完连忙加快了速度,我一个一个捡起,清空数量,然后整齐地码进一个硬质弹药箱里。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帐篷里格外清晰。接着是医疗包、水袋、一些能量棒和压缩口粮……我跪在地上,默默地将所有东西分门别类,逐一打包。动作因为身上的伤痛而有些迟缓僵硬,但我尽力让自己显得熟练、顺从,不给她任何发难的理由。

整个过程中,蜂鸟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着,只有在我偶尔因为牵动伤口而轻微停顿,或是拿起某件她的私人物品(比如一个边缘磨得发白的皮质小笔记本)时,她的呼吸会有一瞬间不易察觉的凝滞,身体也会微微绷紧,仿佛在克制着什么。帐篷里的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

见她这个样子我也开始对这个笔记本产生了好奇,于是我准备打开翻看。蜂鸟见状大惊失色,一脚将我蹬翻在地上。

“卧槽!你干什么?”我在地上向前滚了一圈瘫坐在地上,表情一脸幽怨的质问她,而她这边情绪居然比我还大,我能看到她明显是生气了,而且浑身发抖。

“谁让你随便动我东西了?再敢随便乱翻我就剁掉你的手指!”蜂鸟的情绪激动,似乎下一秒就要拿起旁边的板凳干我了,我只好默不作声的继续整理地上的东西。

终于,所有零散物品都收拾妥当,装进了几个大背包里。我站起身,准备将它们提出去。

“等等。”她突然开口,走上前,极其粗暴地开始挨个打开我刚整理好的背包,手指在里面翻搅检查,动作带着明显的挑剔和不信任。她扯开我系好的带子,捏了捏包裹的形状,甚至拿起几个弹匣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仿佛在确认我没有偷偷藏匿什么或是做了手脚。确认无误后,她才冷哼一声,用下巴指了指帐篷外:“搬上去。轻拿轻放,弄坏了一点,我卸你一条胳膊。”

我没说话,心想这个娘们不会是更年期吧?怎么这么暴躁,比我脾气还大。我默默拎起最重的两个背包,肩膀的伤口被重量拉扯,一阵刺痛。我咬着牙,低着头走出帐篷。

清晨的营地已经活跃起来,但气氛依旧冰冷机械。我看到克里斯和一个陌生女人已经站在一辆改装过的黑色越野车旁。那女人身材高挑,穿着和渡鸦类似的深色作战服,一头利落的紫色行短发,表情媚态,正和克里斯低声用英语交谈着什么,语速很快。她注意到我,目光扫过来,一脸惊讶随后便不再看我。

另一边,白鸽也同样和另一个我也没见过的女人靠在一辆军绿色的皮卡車引擎盖上。那个女人看起来年纪比较小,粉色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麻花辫,没有什么表情,正低头检查着手里的平板电脑。白鸽则歪着头,嘴里叼着根草茎,看到我吃力地拖着背包走向吉普车,她吹了个轻佻的口哨,用不大但足以让我听清的声音对同伴说:“看,蜂鸟的新宠物,还挺能干杂活。”周围的人听到她这句话都朝着我这边看了一眼一个个都在尽量控制自己不要笑出声,但最终还是没有憋住,笑了出来,但克里斯不一样,他妈直接放声大笑了起来。

我感到脸颊一阵发烫,只能假装没听见,加快脚步走到那辆墨绿色的军用吉普车后。后备箱开着,里面已经堆放了一些物资。我费力地将背包举起来,尽量平稳地塞进空隙里,避免发出大的碰撞声。然后是第二趟、第三趟……来回穿梭于帐篷和吉普车之间,承受着蜂鸟冰冷的监视、其他人有意无意的目光,以及全身伤口持续的抗议。

所有物资装备终于装载完毕。我喘着气,站在车旁,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混着清晨的凉意,很不舒服。

这时,渡鸦走了过来。她已经全副武装,手里拿着一个战术平板,目光冷静地扫过三辆车,最后落在我身上。

“你,”她用下巴点了点我,然后指向吉普车的后座,“跟我们的车。”她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甚至没有多看蜂鸟一眼,仿佛这只是最理所当然的安排。

蜂鸟似乎对此毫无异议,她已经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正准备坐进去。

我沉默地拉开后座车门。车内空间弥漫着一股汽油、皮革和武器保养油的混合气味。我小心翼翼地坐进去,尽量不碰到身上的伤处,身体拘谨地靠着车门,试图占据最小的空间。

渡鸦坐进驾驶座,将平板放在一旁,发动了引擎。吉普车发出低沉有力的轰鸣。蜂鸟在副驾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她的步枪靠在手边,目光投向窗外,只留给我一个冰冷的侧影和一丝紧绷的下颌线。

通过车内后视镜,我能看到渡鸦冷静的双眸偶尔扫过后方,既是在观察路况,也是在监视我。

车队开始缓缓移动。克里斯驾驶的黑色越野车打头,白鸽她们的绿色皮卡居中,我们的吉普车断后。三辆车保持着默契的距离,驶出了这片临时营地,碾过碎石和荒草,朝着未知的目的地驶去。

车窗外,荒芜的景色开始倒退。我靠在椅背上,全身的疼痛在车辆轻微的颠簸中愈发清晰。我看着前面两个女人的背影——渡鸦专注驾驶的挺拔背影,蜂鸟冷漠疏离的侧影——她们形成了一个坚固而冷漠的壁垒,将我牢牢地隔绝在外,又紧紧地囚禁在内。

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加上白鸽之前那句话带来的疑虑和怒火,终于让我忍不住打破了死寂。

“话说,”我的声音因为干渴和紧张而有些沙哑,突兀地在狭窄的车厢里响起,“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话音落下,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引擎持续的低吼和轮胎碾过碎石的噪音。都不鸟我是吧?好好好。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像火星掉进了油桶。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驱使着我做出了一个极其幼稚又冒险的举动——我抬起脚,对着主驾驶座的后背,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

“咚。”

一声闷响。力道不大,但足以让正专注驾驶的渡鸦身体猛地向前一倾,握着方向盘的手瞬间绷紧。

车内空气骤然冻结。

渡鸦没有立刻发作。她先是极度缓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能从后视镜里看到她闭合的双眼,睫毛微微颤动,牙关紧咬,腮边绷出凌厉的线条。那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极致的压抑。

几秒后,她猛地转过头,侧过脸。战术护目镜后的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冰的匕首,穿透狭小的空间,死死钉在我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冰冷的杀意,仿佛在看一个马上就要被彻底清除的故障代码。

然而,没等渡鸦开口,副驾驶上的蜂鸟却直接炸了!

“你他妈找死!?”

她厉声咒骂,身体因为安全带的束缚而猛地被勒回座椅,但这丝毫无法阻挡她的暴怒。她几乎是扭曲着身体,手臂抡起,带着风声,隔着座椅靠背就向我狠狠砸来!

拳头、巴掌,没头没脑地落在我慌忙抬起格挡的手臂和肩膀上。

“砰!啪!”

“手贱的东西!给你脸了是吧?!”

她的攻击因为姿势别扭和空间狭小而失了准头和力道,打在身上更多的是羞辱而非剧痛。我蜷缩起身子,用手臂死死护住头脸,缩向另一侧的车门,尽可能拉开那一点可怜的距离。

“够不着了吧?气不气?”我躲在手臂后面,嘴贱地又补了一句。

这句话更是火上浇油。蜂鸟更加暴怒,徒劳地试图挣脱安全带的束缚,手臂胡乱地向前挥打,却只能徒劳地砸在座椅靠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气得脸色发白,呼吸急促,虽然看不见她眼睛里的情绪,但是我能感觉到她护目镜后边的那双眼睛里,燃烧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够了!”

一声冰冷的低喝,如同冰水泼入油锅,瞬间止住了蜂鸟的动作。

是渡鸦。她依旧保持着开车的姿势,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前方道路,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一种深沉的疲惫。

蜂鸟的动作僵在半空,胸口剧烈起伏,恶狠狠地瞪着我,最终还是极其不甘地慢慢坐回座位,狠狠拉了一下被扯歪的战术背心。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蜂鸟粗重的喘息声和引擎声。

过了好一会儿,渡鸦才再次开口,声音平稳得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探究,她微微侧头,目光扫过蜂鸟:“蜂鸟,给我个解释。”她顿了顿,每个字都清晰无比,“为什么从见到这小子开始,你的情绪就像漏了底的弹药箱?一点就炸,完全失控。”

蜂鸟的身体猛地一僵。

我看到她搭在膝盖上的手瞬间攥紧,指节捏得发白。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像是要反驳,但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她避开了渡鸦透过车内后视镜扫来的审视目光,猛地扭头看向窗外,只留下一个紧绷的、抗拒的侧影。

车内昏暗的光线勾勒出她下颌线的锋利弧度,却能清晰地看到那线条在微微颤抖。她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我……”她终于挤出一个音节,干涩无比,随即又陷入更长的沉默。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几次艰难的滚动后,她才用一种极其压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和慌乱的语调,支支吾吾地道:“没…没什么。只是…只是看他不顺眼。对,就是看他不顺眼而已…”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喉咙里,缺乏任何说服力,反而更像是一种无力的遮掩。

“哦?是吗?”渡鸦语气充满了质疑,“竟然看他不顺眼就直接杀了他啊!这倒是有点不像你啊,蜂鸟。”她微微侧头,将目光锁定在我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危险的冰冷。

“我…”蜂鸟下意识地向后扭头,但随即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猛地转回头去。她避开后视镜里渡鸦的目光,低着头,语调变得有些烦躁:“队长你的问题有点超出管理范围之内了吧。”

渡鸦听完蜂鸟说的话之后不由得冷笑一声,“你既然不想多说,我也就不打算追问,只希望不要让任何事物和人影响你就好。”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没有再说话了。

车厢内的空气在沉默中愈发压抑。没有人愿意再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渡鸦依旧面无表情地专注驾驶,蜂鸟则将脸转向窗外,沉默地望着飞速倒退的荒野景色,整个人如同一座僵硬的雕像。而我现在只感觉胃有点不舒服,便蜷缩在后座的一处角落里默不作声。

画面一转来到黑色越野车的视角内。

“烦人,这个时候车里的空调还坏了真是热死人家了~”这个女人代号叫毒蝎,她说完还将自己上衣的拉链打开,两团巨大的压力直接弹了出来,给旁边专心开车的克里斯人都看傻了,嘴巴形成一个O字型。只见克里斯时不时看向毒蝎胸口的位置来回扫视,在一旁的毒蝎早就发现了克里斯的目光在盯着自己的胸口看,同时也自己露出一个媚态的笑容。克里斯看毒蝎的样子连忙转过头,将注意力放在驾驶位置上。

“怎么样?想不想…”毒蝎吐着舌头流出一副勾引的表情,说完还将自己衣领的位置故意漏出一部分让克里斯看。哪个男人经得起这般考验,于是克里斯将自己的身体朝着毒蝎的位置靠近。

就当克里斯马上要看清楚的时候,他用余光扫到前方马路上有几只丧尸在徘徊,这个距离根本来不及躲。

克里斯驾驶的黑色越野车猛地一震!沉闷的撞击声和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透过车身清晰地传了进来。挡风玻璃上瞬间炸开一团污浊的血肉和粘液,几道蛛网般的裂纹蔓延开来,严重阻碍了视线。

“Fuck!” 克里斯下意识地猛踩刹车,轮胎在粗糙的路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巨大的惯性让车里的人全都猛地向前栽去。

毒蝎早有准备,紧握把手的手臂肌肉绷紧,身体只是轻微晃了晃。她非但没被吓到,反而看着克里斯惊慌失措、手忙脚乱试图稳住车子的狼狈样子,发出一阵愉悦而癫狂的娇笑声,仿佛刚才撞飞的只是一袋垃圾。“哈哈哈!看看你那样子,宝贝儿!吓坏了吗?”

后面紧跟着的绿色皮卡差点追尾。白鸽猛打方向盘,同时一脚刹车踩到底,皮卡的车头在离越野车尾仅几厘米的地方险险停住,车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副驾驶上的女人手中的平板电脑差点脱手飞出去。“操!克里斯你他妈怎么开的车?!”白鸽探出头,暴躁地怒吼道。

而我们这边,渡鸦的反应快得惊人。几乎在克里斯刹车灯亮起的瞬间,她已经预判性地轻点刹车,同时微调方向,我们的吉普车以一个流畅的弧线稳稳停在皮卡侧后方,没有丝毫慌乱。

渡鸦的目光冷静地扫过前方。那几只被撞飞的丧尸并没有死透,其中一只拖着只剩上半截、内脏肠子拖了一地的残破身躯,用两只手扒拉着路面,发出嘶哑的嚎叫,顽强地向越野车爬去。更糟糕的是,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声和刹车声,在寂静的荒野里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啧。”渡鸦发出不满的咂舌声。她看到,公路两侧的废墟和荒草丛中,开始有摇摇晃晃的身影被惊动,纷纷抬起头,转向声音来源。低沉的嘶吼声开始汇聚,由零星几声迅速变得密集起来。

“全体注意!被引动了!非必要不下车,快速清理,立刻离开!”渡鸦食指按在自己的对讲耳机,语速极快地下令,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但对讲机里率先传出的却是毒蝎那带着戏谑和兴奋的声音:“哎呀呀没事没事,克里斯宝贝儿撞到‘小朋友’了哦~ 需要姐姐帮你擦屁股吗?” 接着是白鸽不耐烦的回应:“闭嘴毒蝎!”

就在前方短暂通讯的这几秒里,那只爬行的丧尸已经扒住了越野车的驾驶座车门,腐烂的手臂拼命拍打着车门,污血涂抹在车门上。克里斯只好手忙脚乱地去摸旁边的枪。

“真没用~”毒蝎轻笑一声,眼神里却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她竟然一把推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巨大的“压力”随着她利落的翻身下车动作剧烈晃动。她根本无视那只扒着门的丧尸,右手从大腿侧的枪套里闪电般拔出一把大口径手枪。

“砰!” 枪声炸响!几乎是零距离射击,子弹精准地掀翻了那只丧尸的天灵盖,红白之物溅了克里斯一侧车窗。

毒蝎看都没看结果,手臂顺势抬起,枪口指向右侧荒野中几个正踉跄冲来的身影。“砰!砰!砰!”她开枪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不需要瞄准,每一枪都伴随着一具丧尸头颅爆开应声倒下。她的动作带着一种癫狂的优雅,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享受的笑意,仿佛在玩一场刺激的游戏。

“疯女人!”克里斯惊魂未定地咒骂一声,也终于拔出了自己的步枪,从车内探出身子,对着左侧逼近的丧尸点射。“哒!哒!哒!”步枪声沉稳有力。

中间的皮卡车上,白鸽和她的同伴也动了。那个粉色头发的女人直接从天窗探出半身,手里端着一把加装了瞄准镜的精确步枪,冷静地开始点名远处那些移动的身影,枪声节奏稳定,弹无虚发。白鸽则负责近处,她甚至没下车,只是降下车窗,用一把微冲对着靠近的丧尸进行短点射清扫,“哒哒哒!哒哒哒!”枪声清脆。

整个场面瞬间被激烈的枪声和丧尸的嘶吼声填满。

我们的吉普车里,渡鸦依旧稳坐驾驶座,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全局,像是一个冷静的指挥官。“蜂鸟,左翼三十度,两个快速移动的,处理掉。”她的命令简短清晰。

“收到。”蜂鸟的声音冷硬。她早已摇下车窗,架起了她的狙击枪。我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专注瞄准的侧影,以及扣动扳机时肩部稳定而轻微的后坐力。

“砰!” “砰!” 两声几乎连贯的枪响,远处两个正在加速冲来的身影应声倒地。

“清理通路!克里斯,毒蝎,回车上!白鸽,山猫,掩护他们!我们走!”渡鸦再次下令,同时已经挂上档位,吉普车引擎发出低吼,准备前进。

枪声渐渐稀疏,最靠近公路的丧尸已经被清理干净。毒蝎意犹未尽地吹了个口哨,灵活地钻回越野车。克里斯也缩回身子,惊魂未定地喘着气。

然而,就在毒蝎关上车门,克里斯刚刚坐稳,车队即将再次启动的刹那—— “哐当!”一声巨响!

一只隐藏在路边废弃货车底下的丧尸,竟突然扑出,全身重量狠狠撞在越野车副驾驶的门上!那张腐烂狰狞的脸猛地砸在车窗玻璃上,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珠死死盯着车内的毒蝎,满是污血的爪子疯狂抓挠着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啊!!!”这次轮到毒蝎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不是害怕,而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惊吓和撞击弄得措手不及。

几乎是同时! “砰!” 又一声枪响!

但子弹并非来自渡鸦、克里斯或是白鸽还有山猫她们任何一人。子弹精准地打穿了那只丧尸的太阳穴,强大的动能直接打碎了丧尸的头颅,随即软软地滑落下去。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开枪的是——从副驾驶座探出身子的蜂鸟。她手里的狙击枪枪口还冒着细微的青烟。她看着毒蝎那略带狼狈的样子,嗤笑一声语气和表情一脸嘲弄:“欠我一次,毒蝎。下次再发骚的时候记得看好周围环境。”

毒蝎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恼羞成怒的红晕,“你个贱人!你也没比我强哪里去。”毒蝎正准备在继续怼蜂鸟的时候,却看到蜂鸟后面探出车窗观望的我,她先是一愣。随后舔了舔舌头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够了!开车!”渡鸦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一切可能的争吵。吉普车率先冲了出去。

车队再次加速,引擎咆哮着,碾过路面上的残骸和污血,迅速冲出了这片被短暂惊扰的死亡区域,将重新变得死寂的荒野和零星嘶吼抛在身后。

车厢内,硝烟和血腥味似乎还隐约可闻。蜂鸟缓缓收回狙击枪,关上车窗。她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但很快平复。自始至终,她没有再看我一眼,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杀戮只是日常琐事。

只有我,透过车窗,看着后方迅速变小的狼藉路面,心脏还在为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突发战斗和精准配合而剧烈跳动。这些女人……她们不仅是暴躁的囚禁者,更是在末日废墟中精准高效的杀戮机器。

因为刚才克里斯这边的缘故,现在开在最前边的是我们队伍的车。

“我们这是去哪?”我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荒野,忍不住问道。

“安全区。”渡鸦简短地回答,没有更多解释。

我有些烦躁。同时也有些疑惑,“以现在这丧尸横行的世道居然有安全区!”

这次渡鸦连话都懒得回了,只是用眼角余光冷冷地扫了我一眼。她的目光如同一根锋利的针,让我瞬间闭上了嘴。

车队沿着一条荒废的公路,绕过几处废弃的建筑物和被撞毁的车辆残骸,速度终于慢慢降了下来。在公路上行驶了5个小时后我们车队抵达了另一个公路。

“下周末你的宝贝女儿圆愿就放假了吧?”渡鸦一边开着车一边和旁边的蜂鸟聊着天。

“嗯。”蜂鸟说完还脸上露出一个不容察觉的笑容,可能在她心目中,只有自己的宝贝女儿才能治愈她内心负面情绪吧。只见渡鸦和蜂鸟两个人相视一笑。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样子有些疑惑不解。

“对了,蜂鸟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女儿跟一个人很像,那个人就是这小子。”渡鸦说完还用手朝着我的方向指了一下,而蜂鸟在听到渡鸦的话后瞬间就愣住了。

渡鸦见到蜂鸟的样子也是微微一笑,“我在开玩笑了。”蜂鸟听完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头撇向窗外。这些话早就被我听到一清二楚,只不过我在旁边一直装睡。

车队沿着破损的公路继续前行,远远地,一道灰色的巨墙开始在地平线上显现,如同蛰伏在大地上的远古巨兽的脊背,沉默而威严。随着距离拉近,那墙体的细节逐渐清晰。

我先从车窗里瞥见了那道横亘在天地间的巨墙——30米高的钢筋混凝土土墙像一条沉睡的巨兽,沿着城市边缘蜿蜒开去,泛着冷硬的青灰色。墙面上布满深浅不一的划痕,有些是丧尸抓挠的痕迹,有些是炮弹炸开的凹坑,偶尔有裸露的钢筋从裂缝里探出来,像白骨般突兀。墙顶每隔百米就有一座方形瞭望塔,塔上的探照灯正来回扫过城外荒野,红色的警示灯在塔顶一闪一闪,把墙面映得忽明忽暗。

“到了。”渡鸦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几分,吉普车朝着那道最宽的城门驶去。近看才发现,城门是用厚达半米的钢板拼接而成,上面焊着密密麻麻的加固钢条,门楣上用红漆喷着“南”字,字体边缘很新鲜应该是后写上去的。城门两侧各站着四名全副武装的军人,他们肩扛自动步枪,战术头盔上的夜视仪斜挂在一侧,胸前的战术背心别着弹夹和黑色的手雷袋,裤腿扎进高帮军靴里,每一步走动都带着沉稳的节奏。

更让人安心的是城门旁的两辆坦克。车身覆盖着丛林迷彩,炮塔上印着模糊的军徽,履带碾过路面留下深褐色的浅痕,炮管微微上扬,黑黝黝的枪口对着城外的荒草,像两只警惕的眼睛。坦克旁的士兵正用抹布擦拭炮身,见我们的车队靠近,其中一人抬手示意停车,另一只手始终按在腰间的手枪上。

渡鸦掏出一张黑色卡片递过去,士兵核对后挥了挥手,厚重的钢板城门缓缓向内打开,发出“嘎吱嘎吱”的沉闷声响。刚进城门,我就愣住了——和城外的荒芜截然不同,这里的街道竟和末世前的二线城市没两样。柏油路虽有几处修补的补丁,但干净整洁,路边的梧桐树枝叶修剪得整齐,树下还摆着两个红色的垃圾桶。便利店的玻璃门敞开着,货架上摆满了袋装面包和瓶装水,老板娘正弯腰给一个小孩找零,脸上带着笑意。

街道上不时有武装军人巡逻,他们两人一组,步伐一致,头盔上的通讯器偶尔传出细碎的指令。一辆绿色的运兵车从旁边驶过,车身上印着“防卫队”的白色字样,车顶的机枪手正低头调整枪口,车厢里坐着几个刚换班的士兵,手里还拿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居民楼的阳台上晾晒着五颜六色的床单,有的窗口飘出饭菜的香气,几个小孩追着一只黄白相间的皮球跑过,身后跟着笑着喊“慢点”的母亲。

我趴在车窗上,看着这久违的生活气息,表情不屑一笑,“我一直以为整个世界都沦陷了,真没想到…”我摇了摇头显然对所谓的安全区没什么兴趣。

渡鸦先上看了看后坐镜里的我随后缓缓开口道,“你没想到的多着呢。蜂鸟,竟然已经进了安全区,你打算怎么处理他?总不能带着这小子回集团吧?”

“这…我还没有想好。”蜂鸟说完也皱起眉头。只见蜂鸟和渡鸦两个人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车内的谈话似乎变得有些凝重,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唉,要不然这样吧,你先和他回去吧,今天就不用跟我们回集团报告了,我这边帮你写个报告书。渡鸦摸了摸了自己下巴随后又继续说道,“等有时间,我再把报告书给你送过去。”渡鸦想了一会之后对着旁边的蜂鸟缓缓开口。

当蜂鸟听到渡鸦这话不由得一愣,“这…谢谢你了…队长…”蜂鸟说完还对着渡鸦微微一笑。

“行了,那我就在前边的小卖部停下吧。”渡鸦说完便将车停在一个小卖部前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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