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右边的脸颊火辣辣地肿起老高,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肯定像个发酵过度的猪头。我悻悻地站在阳台,傍晚微凉的风吹过肿痛的脸颊,带来一丝轻微的刺痛。窗外,炬光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勾勒出冰冷建筑的轮廓,楼下传来零星的行人声和车辆驶过的噪音,一个寻常却又陌生的黄昏。
客厅里,渡鸦和蜂鸟相对坐在茶几旁。桌面上摊开一些文件,旁边放着两杯热气渐消的茶水和一盘看起来还算新鲜的水果。她们的声音不高,断断续续地传来,主要是关于这次任务的收尾、报酬结算,以及需要蜂鸟签署的一些文件。蜂鸟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硬简洁,只是偶尔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这里,还有这里,需要签名。”渡鸦的手指平稳地点在纸面上。 蜂鸟拿起笔,刷刷地签下自己的代号,笔尖略显用力。 “报酬会照老规矩汇入你的账户,还有,明天和后天你需要跟我外出一趟。”渡鸦收起文件,语气公事公办。
“是任务吗?”蜂鸟询问道,听完点着头嗯了一声。
我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揉了揉依旧发痛的手腕和脸颊,心里那股憋闷和不服输的劲头又冒了上来。我转过身,故意迈开一种歪歪扭扭、吊儿郎当的步伐,朝着门口走去,地板在我的脚下发出轻微的声响。
蜂鸟的视线立刻扫了过来,警惕而不耐烦:“你又想去哪?” 我头也没抬,继续朝着门口挪步,声音闷闷的,带着明显的鼻音(因为脸肿)和故作轻松:“门口。抽根烟。”语气里刻意带着点对她之前禁令的无视和挑衅。
蜂鸟似乎想说什么,但瞥了一眼对面的渡鸦,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压抑的冷哼,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渡鸦身上,但侧影的线条依旧僵硬。
渡鸦仿佛没有注意到这小插曲,将文件整理好放入文件夹中。短暂的沉默后,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似随意地开口,目光却沉稳地落在蜂鸟身上:“那么,关于这个人……”她用下巴极其轻微地朝门口我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查过,一个单亲家庭的底层阶级群众,户口本上只有三个人,父亲,姐姐还有他。”渡鸦放下水杯又继续说道:“你们素面未谋,根本不在一个阶级,为什么偏偏把这个人带回来?”
她问得直接,但语气并不咄咄逼人,更像是一种基于队长职责和同伴关系的询问。
蜂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她垂下眼睑,盯着杯中晃动的茶水倒影,沉默了。客厅里只剩下墙上旧钟指针走动的细微滴答声。许久,她才抬起眼,目光却没有看渡鸦,而是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再探询的决绝:“队长,这只是我的私事。我会处理干净,不会给小队惹麻烦。”
渡鸦看着她,锐利的目光在蜂鸟坚持而回避的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想看出些什么。最终,她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放下茶杯,站起身:“好吧。既然你这么说。”她拿起文件夹,走向门口,“保持联系。有需要帮忙的,你知道规矩。”
“嗯。”蜂鸟低低应了一声,也站起身,算是送客。
渡鸦打开门,楼道里昏暗的光线透了进来。她一步跨出,随即动作顿了一下。
我就坐在门外的楼梯台阶上,蜷着身子,嘴里叼着那根皱巴巴的便宜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里明灭不定。听到开门声,我懒洋洋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
我的脸肿着,嘴角可能还有点淤青,眼神里混杂着疼痛带来的萎靡、一丝残留的愤怒、还有那种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对所谓“上层人物”本能的不屑和疏离。渡鸦的目光则一如既往的冷静、深邃,带着审视,却看不出太多情绪,仿佛刚才在屋里看到那荒谬一幕的人不是她。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而沉默的张力。楼下的嘈杂声隐隐传来,更衬得这楼梯口寂静得可怕。
我叼着烟,嘴角扯动了一下,可能想做出个嘲讽的表情,却牵动了脸上的伤,最终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含糊不清的:
“切。”
随即,我不再看她,扭过头,用力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雾慢悠悠地吐向冰冷的空气,仿佛身边站着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渡鸦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或许只有一秒,或许更短。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转身,脚步声平稳地消失在向下的楼梯转角。
门在我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屋内可能投来的视线。我独自坐在台阶上,看着烟雾在昏暗的灯光下扭曲、消散,脸上的疼痛和心里的烦躁依旧清晰可辨。
“早晚有一天老子把你们这群邪恶的资本家都干翻!我一人只手遮天!”我恨恨地骂了一句,狠狠吸了一口烟,将满腹的怒火和憋屈都化作了烟气。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开门声,紧接着,蜂鸟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你一个人在那神神叨叨发什么神经呢?滚进来!”语气冷冰冰的,透着一种掩饰不住的紧绷和烦躁。
我悻悻地掐灭烟头,磨磨蹭蹭地站起身。蜂鸟站在门口,双手抱胸,脸色阴沉。她的表情在看清我那条破得一塌糊涂的裤子后,瞬间变得更加阴翳和纠结。她似乎想骂什么,但最终只是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这时我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她已经换下了那身短款战术背心,穿上了一套居家的睡衣。那是一件质地柔软的米色细绒套装,上衣是宽松的V领短款,裤子是修身的九分款,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高挑而流畅的身形线条,褪去了战斗时的冷硬,多了几分罕见的柔和与居家的烟火气。深金色的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头,几缕发丝垂落在颈侧。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目光几乎是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从宽松领口露出的清晰锁骨,到睡衣布料下隐约可见的起伏轮廓,再往下……
她被我这毫不掩饰的、带着惊诧和某种直白欣赏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收紧了一下环抱的手臂,眉头蹙得更紧,语气愈发冰冷烦躁,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你要是在跟个傻子一样直勾勾的乱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滚进来,别在门口丢人现眼!”
说完,她像是受不了我的视线,猛地转身朝屋里走去,留下一个带着淡淡香气的、和之前截然不同的背影。我先是沉默了一会,只好跟她走进屋里。
夜晚,蜂鸟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我在地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失眠和不安种种情绪使我无法入睡。
我只好小心翼翼的来到阳台抽根烟,我把旁边的空花盆当做烟灰缸,坐在地上抽起烟来,烟头发出微弱的亮光。我抬头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感觉心情更加复杂。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蜂鸟弄醒了。
“卧槽?!”我瞬间惊醒,表情一脸惊恐,明显是睡糊涂了。
蜂鸟的脚心带着刚起床的温热,却毫不留情地碾着我的脸颊,趾尖甚至能感觉到我颧骨的形状。她俯视着我,刚睡醒的金发有些凌乱,但眼神却清醒得吓人,里面燃着两簇冰冷的火焰。
“你干啥啊?大早上的你发什么疯啊?”我闭着眼睛说道,语气一脸埋怨。
“说!是不是你昨晚在阳台抽烟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却更具威胁性。
我被她踩得口齿不清,只能含糊地挣扎:“没…没有!”
“没有?”她嗤笑一声,脚上力道加重,几乎要把我的脸压扁在地板上,“那花盆里那几个新烟头,是自己长出来的?嗯?”
我眼神飘忽,瞬间语塞。妈的,忘了处理证据了!看着她越来越冷的眼神,我只好挤出一個讨好的、极其难看的笑容,试图蒙混过关:“嘿嘿…那啥…可能…可能是我梦游…对,梦游抽的…”
“梦游?”蜂鸟的眉毛猛地挑起,显然被我这拙劣的借口彻底激怒。她猛地抬起脚,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
“啪!”
一记清脆而力道十足的耳光狠狠扇在我左脸上!我甚至没看清她怎么出手的,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左半边脸瞬间麻木,随即火辣辣的剧痛猛地炸开,耳朵里全是鸣响。
“我让你梦游!我让你嘴硬!”说完她又抬起脚——
“卧槽!别打了!!!大姐我错了!!!真错了!!!”我被这毒打弄得心惊胆战,彻底放弃挣扎。我的脸颊火辣辣的疼,感觉半边脸都快肿起来了。蜂鸟却还不肯善罢甘休,继续用脚尖毫不客气地在我身上踹来踹去。
最后她不再看我,转身走向卫生间。
我捂着脸瘫在地上,感觉左脸颊以惊人的速度肿胀起来,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肯定又对称了。欲哭无泪地听着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以及她利落洗漱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她走出来,脸上还带着水珠,眼神已经恢复了那种职业性的冰冷。她看也没看我,径直走到客厅角落,开始默不作声地穿戴她的装备。
战术背心勒紧时发出的细微摩擦声,枪套扣上的轻响,弹匣插入口袋的沉闷碰撞,靴带系紧时用力拉扯的嘶啦声……每一项程序都一丝不苟,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冷酷。她将散落的金发高高扎起,挽成一个紧绷的、标志性的金色高马尾,最后,戴上了那副能将所有情绪隔绝在后的战术护目镜。
此刻,她不再是昨晚那个穿着柔软睡衣、会因尴尬而暴怒的女人,重新变回了那个高效、冰冷、难以捉摸的“血蔷薇”成员。
她检查了一下枪械,确认一切就绪,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整个过程把我当成了空气。
眼看她就要拉开门离开,我顾不上脸上的疼痛,猛地开口,声音因为肿胀的脸颊有些变形:“喂!等等!”
她的脚步顿住,手搭在门把上,微微侧头,护目镜反射着冰冷的光,看不出情绪。
我指了指自己身上这件几乎要撑裂的女士半截袖和那条彻底报废、只能用一只手狼狈揪着的工装裤,语气带着十足的憋屈和恳求:“你…你就不能…帮我找一套正常点的、能穿的衣服吗?就普通的男装,地摊货也行!我这样…真没法见人啊!”
蜂鸟沉默着,护目镜后的目光似乎在我狼狈不堪、衣衫褴褛的身上停留了几秒。那目光像是在评估,又像是在权衡,或许还有一丝极其复杂的、被她强行压下去的波动。
几秒钟的寂静后,她什么也没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干脆地转回头,拧开门把,拉开门,侧身走了出去。
“砰。”
门被轻轻带上,锁舌扣合的声音清晰而冷漠,将我连同所有的期望和狼狈,一同锁在了这间依旧残留着她气息、却冰冷得如同牢房的屋子里。
我呆呆地看着紧闭的门板,左脸的疼痛一阵阵袭来,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身上这套滑稽又可悲的“行头”。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被遗弃的屈辱感漫上心头。
“……妈的。”我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空洞。
最终,我只能认命地低头,努力想把那条裂开的裤子尽量拢在一起,避免走路时透风,思考着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是否能找到哪怕一块破布来勉强遮羞。
门被关上的声响在空荡的客厅里回荡了很久,最终彻底消散,留下令人窒息的寂静。我像个被遗弃的破旧玩偶,瘫在冰冷的地板上,左脸颊依旧火辣辣地提醒着我清晨的“酷刑”。
时间在压抑和无所事事中缓慢流淌。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移动着光斑,又从明亮转为昏黄,最终被暮色取代。我一整天都困在这方寸之地,身上的女式破衣烂衫如同耻辱的标记,时刻提醒着我的处境。饥饿和口渴驱使我在厨房找到些面包和饼干和瓶装水勉强果腹,其余大部分时间,我都蜷缩在阳台的角落,望着楼下逐渐亮起的、属于别人的灯火,心里五味杂陈。
犹豫再三,我还是没忍住,偷偷从蜂鸟放在鞋柜上的一个杂物盒里(我猜那里或许有零钱)摸出了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小心翼翼藏进口袋——如果还有机会出去,至少得有点买烟钱。负罪感和生存欲交织,让这个举动变得既卑劣又理所当然。
傍晚时分,门口终于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正靠在阳台栏杆上,深深吸了一口,试图用尼古丁压下整日的烦闷。听到响动,我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反应,猛地将还剩大半截的烟顺着阳台栏杆扔了下去,火星在夜色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迅速坠入楼下花圃的黑暗里。我迅速用手扇着空气中残留的烟雾,心脏砰砰直跳。
蜂鸟推门走了进来。她身上带着夜晚的凉气和一丝淡淡的硝烟与尘土混合的味道,似乎刚结束一天的奔波。她动作利落地脱下外套,挂上衣架,随后将一个印着某个本地服装品牌Logo的白色纸质手提袋随手扔在了客厅的床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她环顾四周,没在客厅看到我的人影,眉头习惯性地蹙起,径直朝阳台走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她的声音带着疲惫后的沙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探寻。她看到了我背对着她、僵立在阳台上的背影。
我没回头,也没吭声。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能——我嘴里还死死憋着刚才没来得及吐出去的那口烟!肺部被呛得发胀,喉咙痒得厉害,我只能拼命绷住脸,装出一副正在深沉思考人生或者干脆是看夜景看傻了的智障模样,希望她能赶紧走开。
蜂鸟见我不答话,只是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确实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她往前又走了两步,来到阳台门口,借着客厅透出的灯光和窗外微弱的光线打量我:“问你话呢?哑巴了?”
她的目光在我僵硬的背影上扫过,似乎想看出什么端倪。
我实在憋到了极限,脸颊都开始发酸,眼看就要破功——
“噗——咳咳咳!”
终于,那口憋了许久、已经变得灼热辛辣的烟雾再也控制不住,从我口鼻中猛地喷涌而出,在凉爽的夜空气中形成一团明显的、带着浓烈烟味的白雾,随即是一连串无法抑制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蜂鸟脸上的疑惑瞬间凝固,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紧接着,是如同火山爆发前兆般的、极度压抑的暴怒!她甚至不需要再去寻找任何证据,我此刻狼狈咳嗽的样子和空气中弥漫的、再明显不过的烟味,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竟——然——又——抽——!!!”
她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又瞬间被怒火点燃,每一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厉。她甚至没给我任何辩解或反应的机会,身体如同猎豹般猛地前冲!
我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根本无力反抗,只觉眼前一花,头皮传来一阵剧痛——她一把揪住了我的头发,粗暴地将我从阳台拽进了客厅!
“我早上怎么跟你说的?!啊?!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杀了你是不是?!”她一边厉声咒骂,一边拳头如同冰雹般落了下来,主要招呼在我的肩膀、后背和手臂上。这次她似乎刻意避开了我的脸,但力道丝毫未减,每一下都结结实实,痛得我龇牙咧嘴。
“咳咳…别打了!错了!真错了!就抽了一根!最后一根!”我徒劳地用手臂护着头,在客厅有限的空间里狼狈地躲闪,咳嗽和求饶声混在一起。
“一根?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她显然气疯了,攻击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仿佛要将一整天的疲惫和压抑全都发泄出来。我被她又踹又捶,逼到了墙角,无处可逃。
最终,这场单方面的“教育”以我蜷缩在墙角、浑身酸痛、连声保证“再抽就天打雷劈”而告终。蜂鸟打累了,胸口剧烈起伏着,恶狠狠地瞪着我,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她喘了几口粗气,似乎也意识到这种暴力除了发泄怒火似乎并无太大意义,最终只是极度烦躁地“啧”了一声,转身不再看我,径直走向厨房,用力拉开冰箱门,开始准备些简单的食物,锅碗瓢盆被她弄得叮当作响,充分表达着主人的不满。
客厅里暂时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我靠在墙角嘶嘶地吸着冷气,以及厨房传来的、带着怒气的烹饪声。
过了好一会儿,我的目光才落到床上那个被她扔过来的白色手提袋上。犹豫了一下,我忍着身上的酸痛,龇牙咧嘴地爬过去,伸手拿过袋子。
里面是一件纯黑色的紧身棉质T恤和一条纯白色的休闲卫裤,材质普通,但看起来是全新的,而且是男款。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厨房方向。蜂鸟背对着我,正在切菜,动作依旧带着点狠劲,仿佛那砧板是我的替代品。她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往我这边看一眼。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混杂着屈辱、感激、困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别扭。我沉默地拿起衣服,迅速将身上那套让我备受折磨的女装扒下来,扔在一旁,仿佛甩掉什么沉重的枷锁,然后换上了这套新衣服。
衣服很合身,T恤略显紧绷,恰好勾勒出我偏瘦但还算结实的上身线条,卫裤柔软舒适,松紧腰带恰到好处,再也不会有裂裆的风险。我走到客厅那面全身镜前,虽然脸颊还有些微肿,发型看上去很既成熟又不显老,眼神里带着疲惫和一丝桀骜,但这一身简单干净的黑白配,确实让他看起来精神了不少,甚至有了点…人样。
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试图做出一个往常那样自信甚至有点痞气的笑容。效果勉强,但至少不再那么狼狈不堪了。“呵,还不错。”我低声自语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点自嘲,也有一丝久违的、微弱的自我肯定。
就在这时,蜂鸟似乎需要拿什么东西,从厨房转身走了出来。她的视线无意识地扫过客厅,然后,猛地定格在了站在镜前的我的身上,以及我侧脸、和嘴角上那道很长的伤疤,还有我的背影。
那一瞬间,她脸上的所有表情——疲惫、烦躁、未消的余怒——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极致的震惊和恍惚。她手里还拿着半根洗好的黄瓜,动作却完全僵住,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
镜子里,我也看到了她突然出现的、凝固的身影,以及她眼中那种无法错辨的、仿佛见到鬼一样的惊骇。我下意识地转过身,正面朝向了她,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怎么了?”
我的正脸完全暴露在灯光下。
蜂鸟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我的脸上。她的瞳孔在那一刻剧烈收缩,呼吸仿佛都停止了。拿着黄瓜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瓜肉里。
太像了。
无论是刚才那个挺拔甚至带着点冷硬意味的背影,还是此刻转过身来的正脸——那眉骨的形状,那鼻梁的线条……与她记忆深处那个早已模糊却又刻骨铭心的身影,重合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那个她曾经爱过、恨过、最终抛弃她和女儿的人。那个……圆愿生物学上的父亲。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客厅里只剩下冰箱压缩机工作的微弱嗡鸣。我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又一点点艰难地回涌,那双总是燃烧着怒火或冰封着冷漠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的是滔天巨浪般的复杂情绪——震惊、痛苦、怀念、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近乎恐慌的逃避。
她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
我被她这种从未有过的、直勾勾的、仿佛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的眼神弄得浑身不自在,心里发毛,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声音带着不确定:“喂…你…没事吧?”
我的声音似乎惊醒了她。蜂鸟猛地眨了一下眼睛,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挣扎出来,极其仓促地、几乎是狼狈地移开了视线,低下头,盯着自己手中的黄瓜,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没事。”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几乎不像她自己的,带着一种强行压抑下的巨大波澜。她没有再看我,也没有任何解释,只是猛地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步伐有些凌乱地快速走回了厨房,仿佛身后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在追赶她。
厨房里,切菜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怒气的、有节奏的哐哐声,而是变得有些混乱、迟疑,甚至中途停顿了几次。
我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准备前往阳台,因为去阳台必然会经过厨房,而蜂鸟就在那里。
我轻手轻脚地挪到厨房门口,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有些凌乱的切菜声,远不如平时那般利落精准。我透过门缝向内窥视。
蜂鸟背对着我,站在料理台前。她依旧穿着那件露出后腰的黑色短款战术背心,下身是一条宽松的居家运动裤。厨房顶灯的光线勾勒出她挺拔而充满力量感的背部曲线,肩胛骨随着切菜的动作微微起伏。而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好奇和探究,牢牢锁在了她那截暴露在空气中的腰身上。
线条紧实流畅,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两侧甚至能看到隐约的肌肉纹理,深深地嵌入裤腰之上,形成一个诱人的弧度。这……真的生过孩子?这念头不受控制地在我脑海里盘旋,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叹。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切菜的动作顿了一秒,刀尖悬在半空,但没有回头,也没有呵斥,只是脊背似乎更加紧绷了些,像是在无声地警告我别惹事。
然而,那种近乎完美的、充满力量与美感线条像有一种魔力。我的理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几乎是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指,极其快速地、用指尖在那紧实温热的侧腰肌肤上,轻轻地、几乎算得上是试探性地划了一下。
触感微凉,光滑而富有弹性。
下一秒!
时间仿佛瞬间凝固!
蜂鸟整个人如同被高压电流猛地击中,身体剧烈地一颤!她手中的菜刀“哐当”一声重重砸在砧板上,嵌入半截黄瓜里!
她猛地转过身来!
那张之前还残留着震惊与恍惚的脸,此刻已被一种极致暴怒的赤红所覆盖!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羞愤和杀气,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她甚至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完全是身体本能的反击和极度被冒犯后的狂暴反应——
她右手猛地抄起那柄还嵌在黄瓜里的菜刀,手臂肌肉绷紧,带着呼啸的风声,想都没想就朝着我的方向狠狠劈砍过来!刀锋在厨房灯光下划出一道冰冷刺目的寒光!
“我宰了你!!!”
那声嘶吼尖锐得几乎破音,充满了被触碰逆鳞后的疯狂!
我魂飞魄散!“卧槽!!!”怪叫一声,求生本能瞬间爆发到极致,猛地向后弹开,连滚带爬地逃离厨房门口!
“卧槽啊!!大姐冷静啊!”
几乎是同一瞬间,“嗖”的一声厉响,那柄菜刀擦着我的后背飞了过去,“哐!”的一声巨响,狠狠劈砍在了客厅的木质门框上!刀身深深嵌入其中,尾端还在剧烈地嗡嗡震颤!
我吓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手脚并用地扑到客厅最远的角落,背后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吓得发软,冷汗瞬间浸透了新换的T恤。
厨房门口,蜂鸟握着空空的手,胸口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那双喷火的眼睛死死地钉在我身上,如果目光能杀人,我早已被千刀万剐。她脸上的红潮未退,除了愤怒,似乎还有一丝难以置信——难以置信我竟然敢做出那样的举动,也难以置信自己竟然失控到扔出了菜刀。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和死亡的气息。
过了好几秒,她才像是慢慢找回一丝理智,但杀意丝毫未减。她一步步从厨房里走出来,脚步沉重,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她走到门框边,猛地一用力,将菜刀拔了下来,握在手里,刀尖指向我,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低沉嘶哑,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你……再敢碰我一下……我保证……下次砍中的……绝对是你的脖子!”
“嗯呐嗯呐大姐冷静啊!”我说完赶紧打开门跑到客厅里。
晚饭后,我躺在地板上翻来覆去,而蜂鸟躺在床上翻看着手机,我一脸疑惑的看向她。“你们怎么能使用手机上网?”
蜂鸟没有搭理我,似乎气还没有消,她们和我们这些平民不同,只要是官方的人员,他们移动设备中均配置了卫星信号增强模块,即使处于没有无线信号的地方也能连接互联网。蜂鸟她们比较特殊,也同样如此。
我皱了皱眉从地上站起身,盯着她看。“你们每天就靠执行任务赚钱?”
蜂鸟合上手机看向我,眼神锐利。“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被她怼的有点气恼,于是红着脸走向了阳台。没办法,要不是打不过她,早就整治一下这个臭娘们了。
我来到阳台抽着烟,看向楼下的灯火阑珊,心里的烦闷在尼古丁中化去大半。与往常不同,这次我用了一个空玻璃罐当做烟灰缸,而那个空花盘就放在玻璃罐旁边。我拿出刚才从厨房拿的水果刀看了看,最后放进了口袋里。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过了不知多久,房门传来了一声脆响。我知道是蜂鸟,但是我并没有往常的惊慌,而是异常平淡。
“如果你是来打我的,那等我抽完这根烟再说吧。”我背对着她坐在阳台的小凳子上,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身后传来了一声重重地关门声。
我依旧盯着楼下看,嘴角扯了扯,低声呢喃了一句。“这臭娘们。”
“你……”身后传来了蜂鸟的声音,但只说了一个字就顿住了,仿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抽了一口烟,淡淡地吐出白雾,“求你了大姐,让我离开吧,我与你无冤无仇何必这么折磨我?”
很快我听到蜂鸟的脚步离我靠近,我刚一回头就被一拳打翻在地上,手中烟头掉落在地板上熄灭了。
我拄着地面皱着眉看她。“你想干什么?”
“不可能!除非你死!”她的声音沙哑又痛苦。
“行。”我浑身蓄力一脚把她从我旁边踹开,紧接着我把旁边的木质小板凳扔到了她的脚边。
“来来来!朝着这儿打!”我一脸气愤的拍了拍自己天灵盖。
蜂鸟的手指死死攥住板凳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指腹甚至被粗糙的木刺硌出红痕。她盯着我嘴角那道长到耳垂下的旧疤,呼吸粗得像破旧的风箱,胸腔剧烈起伏——那里面翻涌的不只是暴怒,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犹豫。可我那副破罐破摔的模样,像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了她紧绷的神经。
“你以为我不敢?”她的声音发颤,却不是怕,是被激怒到极致的失控。话音未落,她猛地扬起手臂,松木板凳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我的天灵盖狠狠砸下来!
我没躲,甚至没眨一下眼。只听见“嘭”的一声闷响,像是钝器砸进湿泥,紧接着是“咔嚓”的碎裂声——板凳面从中间裂开,木屑飞溅到我的脸上,带着松木的腥气。一股剧痛瞬间从头顶炸开,顺着脊椎往下窜,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蝉在里面嘶吼。
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额头流下来,先浸过眉毛,再沿着睫毛滴进左眼。视线瞬间被染红,模糊里能看见蜂鸟僵在原地,握着半截板凳腿,瞳孔缩得像针尖,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震惊——她或许料到我会躲,或许料到我会求饶,唯独没料到我会硬生生接下这一下。
血还在流,顺着脸颊滑过下颌,滴在地板上,“嗒、嗒”的声音在寂静的阳台格外刺耳。我抬手抹了把眼睛,指尖沾满暗红的血,却依旧扯着嘴角,表情冷得像块冰:“哼…根本不像样。”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蜂鸟最后的理智。她猛地扔掉手里的板凳腿,像头被惹急的豹子扑过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将我狠狠掼在地板上。后脑勺磕在瓷砖上,又是一阵眩晕,可没等我缓过来,她已经骑坐在我腰上,膝盖死死顶住我的肋骨,让我连呼吸都带着疼。
她的拳头落下来,没再瞄准头脸,却拳拳砸在我的胸口和肩膀上。力道又狠又乱,不像之前的克制,更像在发泄某种憋了太久的情绪——拳头上甚至沾了我的血,蹭在她的指节上,红得刺眼。“你他妈是不是疯了?!”她嘶吼着,声音里竟掺了点哭腔,“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你走?你以为死很容易?!”
我没还手,也没求饶,只是咬着牙硬扛。每挨一拳,胸腔就闷痛一分,心里那点憋了许久的郁气,似乎越来越重。直到她打累了,拳头垂在半空,肩膀还在发抖,我才喘着粗气开口:“疯的是你……把我困在这,打我,骂我又侮辱我,却又不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蜂鸟猛地抬头,眼睛通红,像是刚哭过。她盯着我满脸的血,突然伸手,从地上捡起一块锋利的板凳碎屑——边缘还带着木刺,尖得能划破皮肤。她捏着碎屑,缓缓凑到我的脖子前,冰凉的木尖轻轻抵在我的颈动脉上,能感觉到血管在下面突突地跳。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再敢跟我耍花样,再敢提‘走’字,我让你连尼古丁的味道都记不住。”
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眼底深处那点藏不住的动摇,突然笑了。一开始是低笑,后来越笑越响,笑得胸口发疼,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一半是疼的,一半是觉得荒唐。“你像个白痴…”我咳了两声,血沫沾在嘴角,“反正我现在活着,也只剩抽烟这点乐趣了。没了尼古丁,没了自由,死了倒也干净。”
蜂鸟的身体猛地一震,抵在我脖子上的木屑微微颤抖,甚至划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渗出血珠。她死死盯着我,眼睛里的愤怒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近乎痛苦的神色。她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可最终只化作一声暴喝:“你混蛋!”
话音落下,她猛地扔掉手里的木屑,像是扔掉什么烫手的东西。然后她撑着我的胸口,踉跄着从我的身上爬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她没看我,也没再说一句话,只是转身就往客厅走,背影绷得笔直,却能看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狼狈。
“喂。”我突然开口叫住她。
她的脚步顿住,缓缓转过身。客厅的灯光照在她脸上,能看见她眼角还泛着红,眼神里满是愤恨,还有一丝被耗尽的疲惫。她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我,像是在等我再说些挑衅的话,好让她再动手。
我看着她,突然缓缓抬起手,对着她,竖起了中指。
那动作很慢,很清晰,带着一种近乎无赖的挑衅,还有一丝破釜沉舟的绝望。
“我测你码。”
蜂鸟的呼吸骤然停止了一秒。她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种极致的、冰冷的空白。下一秒,那种空白被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疯狂的暴怒所取代!
她没有吼叫,没有咒骂,那种沉默反而更加恐怖。
她像一道金色的闪电般猛扑回来,速度快到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我甚至没看清她的动作,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踹在我的侧腰上!
“呃啊!”我痛得闷哼一声,整个人被踹得向后翻滚,重重撞在阳台的玻璃门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玻璃门剧烈震颤起来。
她根本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一步上前,穿着军靴的脚再次抬起,这一次是朝着我的腹部狠狠踩下!
我猛地蜷缩起来,用手臂死死护住要害。军靴坚硬的鞋底碾在我的小臂骨头上,带来钻心的疼痛。
“你这个不长记性的白痴!”她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嘶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充满了血腥味,“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底线!”
她一边低吼,一边又是狠狠一脚踢在我的大腿外侧,痛得我几乎痉挛。
“要不是因为……”她的话说到一半猛地刹住,像是触碰到了某个绝不能提及的禁忌,脸上的愤怒甚至出现了一丝裂痕,但那裂痕瞬间被更汹涌的怒火覆盖。
她俯下身,一把揪住我新换的黑色T恤领口,猛地将我上半身提离地面。她的脸逼近我,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额头,温热的呼吸带着杀气喷在我脸上。
“我告诉你,”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扎进我的耳朵,“你的命,现在是我的。我不让你死,你连自我了断的资格都没有!”
我听完瞬间暴怒,一把将她推开,我手臂青筋暴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头顶的血迹顺着脸颊往下淌,混着汗水糊在眼角。“我就是我!不会成为谁!!更不可能以别人的面目存活!!!”嘶吼声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破音的沙哑。拳头带着全身的怒火挥向她的侧脸,风声里都裹着股豁出去的狠劲。
蜂鸟瞳孔微缩,身体却像绷紧的弹簧般灵巧侧开,肩线轻轻一沉,我的拳头擦着她的战术背心落空,带起的风扫过她垂落的金发。没等我收力,她左手已经闪电般探来,小臂轻轻架在我肘弯处,指尖带着冰凉的触感,稍一用力就卸了我大半力道。
我重心不稳,却还不死心,右腿猛地向后蹬地,脚腕绷直朝着她膝盖踹去——这一下又急又狠,连阳台地板上的木屑都被带得翻滚。可蜂鸟脚步只是轻轻向后滑了半寸,避开的同时,右手精准扣住我脚踝,指腹掐进我小腿肌肉里。
“砰!”我被她顺势一扯,后背重重摔在散落的木屑上,尖锐的木刺扎进皮肤,疼得我倒抽冷气。还没等我爬起来,她已经单膝跪压在我腰上,另一只脚牢牢踩住我还想挣扎的手腕,军靴鞋底的纹路硌得我骨头生疼。
她垂着眼看我,金发垂落遮住半边脸,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有暴怒,有疲惫,还有一丝藏得极深的悲伤。“凭什么?”她低声重复,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就凭你现在,连站着跟我对抗的本事都没有。”
“我呸!”我见状朝着她吐了一口血水,蜂鸟下意识地偏头躲闪,唾液混合着血丝擦着她的脸颊飞过。然而就在她重心移动的瞬间,军靴鞋跟恰好踩在了那个被我当作烟灰缸的空玻璃罐上!
罐子滚动,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蜂鸟猝不及防,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砰!”她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哼,战术背心与地面撞击出沉重的声响。那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金色高马尾也散乱开来,几缕发丝黏在她因惊愕和愤怒而微微张开的唇边。
机会!
我猛地从地上弹起,不顾浑身散架般的疼痛,扑了过去!“你他妈不跟我讲道理,那也别怪我不跟你讲道义!”
她的眼睛瞬间睁大,不是因为疼痛,而是难以置信——难以置信我竟敢真的反击,而且速度如此之快。那双总是燃烧着怒火或冰封着冷漠的蓝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我染血而狰狞的脸。
顷刻间!一直藏在裤袋里的水果刀———此刻被我掏了出来!冰冷的金属握柄紧贴着我汗湿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