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竟然挂我电话,不过算了,因为~接下来~要办正事了~”毒蝎说完随手将手机扔到沙发上,踩着猫步来到我的旁边,“在她回来之前…我们还是尽快把生米煮成熟饭吧~”毒蝎说完直接骑了上来,我疯狂的挣扎拼命的左右摆头,毒蝎见到我的样子嘿嘿一笑,随后拔出了我口中的丝袜。
“咳....呸!“口中的束缚刚一消失,我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呼吸着空气,喉咙火辣辣地疼。“求你了!不行啊?那个娘们回来会把我阉了的!“我嘶哑地低吼,身体拼命扭动挣扎,试图将她从身上掀下去。
"啧,真是不乖~"毒蝎听完笑得更加妖媚,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如同冰冷的蛇,缓缓滑过我的脸颊,最终停留在我的下巴,用力捏住,强迫我正视她。"挣扎有什么用呢?还不如省点力气,好好享受~蜂鸟那个冷冰冰的女人,哪里懂得怎么让你快活?做这种事情你们男人不都很开心吗? "
她的体重牢牢压在我的髋部,双腿如同铁钳般锁住我的腰侧,让我难以发力。
"别白费力气了,小野狗~"她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带着甜腻的香气喷在我的耳廓,声音如同恶魔低语,"等会儿你就会求着我要更多了”....她开始试探的前后晃动。
“不行啊!这样下去就要出事了!”我说完一脸惊恐的看向她,哥们还是分得清楚一次完当太监是否合适的。
“别担心~看!”渡鸦说完举起一只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最后像变魔术一样凭空变出了一个小气球,我看完顿时一惊,这是有备而来。
“嗯?”毒蝎一脸疑惑,只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看来你也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她说完用嘴咬开包装袋,右手逐渐朝着我最后一件装备抓去。
“No!!!!!”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
“啧……真烦人……”毒蝎的兴致被骤然打断,妖媚的脸上闪过一丝极其不悦的烦躁。她低声咒骂了一句,极其不甘地从我身上起来,顺手拉过被子随意地盖在我身上,遮住了大半狼狈。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几乎起不到什么遮蔽作用的蕾丝内衣,踩着猫步,带着一股被打扰的戾气走向门口。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警惕地透过猫眼向外望去。
门外走廊空无一人,声控灯安静地亮着,仿佛刚才的敲门声只是个错觉。
“谁啊?”毒蝎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断好事的愠怒和不耐烦。
无人回应。
“切,恶作剧吗?”她撇撇嘴,以为是哪个邻居的无聊举动,放松了警惕,顺手拧开了门锁,将门拉开一条缝,探头出去想看看情况。
就在门打开的瞬间!
一道身影如同潜伏已久的猎豹,从门侧视野盲区猛地暴起!根本来不及看清,那人便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利用前冲的势头,肩膀狠狠撞在门板上!
“砰!”
厚重的门板被巨大的力量完全撞开,连带将门后的毒蝎也撞得一个趔趄,向后倒退了两步。
袭击者动作毫不停滞,借着撞开门的冲力,直接扑了进来!低矮的身形如同离弦之箭,目标明确——直取毒蝎的下盘!
毒蝎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凶猛扑击打了个正着。她惊呼一声,重心瞬间失衡,整个人被对方抱着腰腿,狠狠地摔倒在地毯上!
“呃!”毒蝎的后背砸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哼。
袭击者——白鸽,一招得手,毫不留情!她利用自身体重和冲力,瞬间骑跨在毒蝎腰腹之上,双腿死死锁住毒蝎的身体,一只手闪电般扣向毒蝎的喉咙,另一只手则握拳蓄力,随时准备砸下!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完全是专业的战术擒拿套路,力求一击制敌!
我被这电光火石间的变故惊呆了,挣扎着仰起头,看到白鸽将那妖女压在身下,心中瞬间涌起一股绝处逢生的狂喜!
然而,被我寄予厚望的白鸽,却没能立刻终结战斗。
被压制的毒蝎,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扭曲而妖艳的嘲笑。即使被人以如此屈辱的姿势骑在身下,她那双紫色的眼眸里闪烁的也不是恐惧,而是某种…被挑起了更浓兴趣的玩味和轻蔑。
“呵……我当是谁……”毒蝎的声音因为脖颈被扼而有些沙哑,却依旧带着那股令人不适的慵懒媚意,“原来是我们的小鸽子啊……怎么,也想加入一起吗?还是说……蜂鸟自己没空,派你来观摩学习?”
她的嘲讽尖锐而恶毒。
同时,她的身体如同无骨的蛇般开始扭动!并非胡乱的挣扎,而是蕴含着某种特殊韵律和技巧的卸力与反制!白鸽试图压制她的关节技,在毒蝎惊人的柔韧性和对抗技巧面前,竟显得有些吃力!
“队长命令!立刻停止你的行为!”白鸽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绪,扣住毒蝎喉咙的手指加重力道。
“队长的命令?”毒蝎嗤笑一声,腰肢猛地一拧,核心力量爆发,竟硬生生顶着白鸽的压制,将身体侧翻过半!“她管得可真宽……啊!”
就在毒蝎说话分心的刹那,白鸽抓住机会,一记沉重的肘击砸向她的肋部!
但毒蝎的反应快得惊人!被压制的右手如同滑腻的泥鳅般挣脱出些许空间,小臂猛地向上格挡!
“嘭!”肘击砸在手臂上的闷响传来。
毒蝎吃痛,闷哼一声,但眼中的疯狂却更盛:“就这点力气?给我挠痒痒都不够!”
话音未落,她的左腿如同蝎尾般诡异地从身后曲起,膝盖狠狠顶向白鸽的后腰!白鸽不得不分神闪避。
就在这稍纵即逝的间隙,毒蝎抓住了机会!她被白鸽锁住的右腿猛地屈起,脚蹬地面,腰腹配合着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滚下去!”
一声低喝,毒蝎利用地面和自己柔韧身体形成的杠杆,竟硬生生将骑在她身上的白鸽给掀翻了起来!
白鸽失去平衡,向前栽倒。毒蝎顺势如同泥鳅般滑脱出来,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紫色的残影!
下一秒,局势瞬间逆转!
毒蝎一个灵巧的翻身,反而将失去平衡的白鸽压在了地毯上!她骑坐在白鸽腰间,一只手轻易地捉住了白鸽试图反击的手腕,将其死死按在头顶,另一只手则轻佻地抚过白鸽因用力而紧绷的脸颊。
“小鸽子,偷袭倒是学得不错……”毒蝎俯下身,几乎贴着白鸽的耳朵,声音甜腻却充满压迫感,“但想制服我……你还嫩了点呢~”
白鸽在她身下奋力挣扎,但毒蝎的力量和技巧显然更胜一筹,将她牢牢禁锢住,难以挣脱。
我看着眼前这急转直下的战况,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心再次沉入了谷底。
连她……也打不过这个疯女人吗?!
毒蝎似乎很享受这种绝对掌控的感觉,她抬起头,紫色短发有些凌乱,更添邪气,她看向床上目瞪口呆、面如死灰的我,舔了舔嘴唇,发出胜利者的宣告:“看来……热身运动结束了呢~小野狗,别急,姐姐处理完她~就来继续‘照顾’你~”
过了一会,只剩下内衣裤被胶带堵住嘴巴的白鸽绑在我旁边,毒蝎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两个,一脸媚笑。
“你也不行啊,我以为你可以干翻她呢。”我转过头对着白鸽抱怨道,白鸽听完应该是被气到了,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也不是自私的人,等我满足了,就让你也尝尝。”毒蝎说完,无视了白鸽震惊的目光直接坐在了我的身上,准备完成刚才没有完成的伟大工程。白鸽看到后眼神一脸震惊,脸上逐渐开始变红。
“谁来救我啊!”我大声的吼叫道,毒蝎的指尖冰凉,掐着我的下巴往两侧掰,力道大得让我下颌生疼,连偏头躲闪的余地都没有。她的脸凑得极近,甜腻的香水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气钻进鼻腔,下一秒,带着温度的嘴唇就蛮横地覆了上来。
我能清晰感觉到她唇瓣的柔软,我直接躺平装死,她似乎早有预料,拇指用力按在我下唇上,迫使我张嘴,舌尖趁隙滑进来,带着一股廉价糖果的甜味,在我口腔里肆意搅动。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黏在下巴上,又凉又腻,同时眼神瞟向白鸽。
旁边的白鸽猛地挣扎起来,胶带下的呜咽声陡然变大,像被踩住尾巴的猫。我眼角余光瞥见她脸颊红得快要滴血,连耳根都泛着不正常的粉色,眼神慌乱地往别处躲,却又控制不住地往这边瞟,身体扭得床单都皱成了一团。“急什么?等我享受完再到你。”
“唔!”我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愤怒的低吼,手腕被绳索勒得更疼,皮肤已经磨出了血痕。毒蝎却笑得更欢,另一只手扣住我的后颈,把我按得更紧,亲吻的动作越来越放肆,甚至故意发出“啧啧”的水声,像是在炫耀战利品。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开!
门板撞在墙上又弹回来,震得墙上的相框都晃了晃。蜂鸟和渡鸦站在门口,两人身上还带着夜路的寒气,战术靴上沾着些尘土。蜂鸟的金色马尾有些散乱,战术护目镜推到了额头上,蓝色的眼眸先是扫过被绑在床边、只穿内衣裤的白鸽,随即定格在我和毒蝎身上——她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呼吸猛地粗重起来,手闪电般摸向腰后。
“咔嗒!”枪套卡扣弹开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渡鸦的反应更快,几乎在蜂鸟拔枪的瞬间,她就伸手攥住了蜂鸟的手腕,掌心的力道大得让蜂鸟的手臂微微发抖。“别冲动!”渡鸦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更何况这里是居民区!”
毒蝎非但没慌,反而慢悠悠地松开我,舌尖舔了舔嘴角残留的口水,故意抱着我的脖子往我怀里缩了缩,抬头冲蜂鸟笑得妖媚又嚣张:“哟,正主回来了?来得还挺及时,刚帮你‘验’完货,滋味不错呢。”她说着,还低头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
“给我滚下来!”蜂鸟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手臂还在用力,想挣脱渡鸦的束缚,枪口始终死死对着毒蝎的额头,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你个贱人!我现在就崩了你!”
“你敢吗?”毒蝎挑了挑眉,故意把身体贴得我更紧,甚至伸手扯了扯我的内裤边缘,“为了一个男人对自己人出手?还是说,你心疼了?”
渡鸦的眉头皱得更紧,另一只手按在蜂鸟的枪身上,缓缓把枪口往下压了压:“不要内讧,私事回去再说。”她顿了顿,眼神冷了下来,看向毒蝎,“毒蝎,差不多得了,松开他,自己离开这里。”
白鸽在旁边急得直摇头,胶带下的呜咽声带着哭腔,眼神里满是求助。我趁机猛地往上一拱,腰腹用力顶向毒蝎,想把她掀下去。毒蝎没防备,身体晃了一下,却很快稳住,反手在我腰上挠了一把,指甲盖将我的皮肤抓出一道血痕,疼得我倒抽冷气。
“看到你主子就兴奋了?”毒蝎对着我露出了一个媚态笑容,又转头看向蜂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行,看在队长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不过蜂鸟,你可得看好你的小宠物,下次我可就不会这么正大光明的来了。”
她说着,终于从我身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蕾丝内衣,走到门口时,还故意撞了蜂鸟一下,眼神里的挑衅毫不掩饰。蜂鸟的身体绷得像张弓,若不是渡鸦按着,她恐怕真的会动手。
渡鸦看着毒蝎走出门,才松开蜂鸟的手,转头冲我扬了扬下巴:“还愣着干什么?解开绳子。”
蜂鸟没说话,快步走到床边,从口袋里掏出战术刀,刀刃划开绳索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的目光落在我腰的伤口上,又扫过我脖子上的牙印,眼神复杂得让人看不懂,最后只是蹲下身,沉默地帮我解开了脚踝的绳索。
“臭娘们!你给我等着!!!”我这边刚获得自由就对着门口暴喝一声,蜂鸟被我吓了一跳,就连正在给白鸽解绑的渡鸦也转头看向了我。
“你…”蜂鸟准备抬手打我,但是手停留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我被吓得连忙抬手,生怕她打我。
渡鸦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蜂鸟,“既然这样,我和白鸽就回去了,你也好好休息蜂鸟…”随后站起身拉着白鸽离开了,只留下了我和蜂鸟两人。
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蜂鸟看了看杂乱的床铺开始整理起来,我见状继续保持沉默,来到了阳台。
我点着一根香烟,趴在阳台的围栏上。夜风微凉,吹散了些许房间内甜腻又压抑的气息。下方的城市灯火流转,车灯如河,明明是一片繁华热闹,却莫名让人觉得疏离。指尖的烟灰簌簌落下,如同我此刻纷乱又无力的心绪。喉咙还火辣辣地疼,手腕和腰间的伤口也隐隐作痛,但比这些更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憋屈。
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我没有回头。蜂鸟停在我旁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也沉默地望向楼下的车水马龙。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几次落在我侧脸,尤其是脖子上那个清晰的牙印上,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欲言又止的滞涩感。
她身上淡淡的、不同于毒蝎那种甜腻的冷冽气息飘过来,似乎带着歉疚和某种难以启齿的焦躁。
就在她深吸一口气,似乎终于要开口时,我抢先一步,声音还带着嘶哑,却尽力显得平静:“喂。”
她顿住,侧头看我。
我吐出一口烟,烟雾很快被风吹散。“明天……我出去找个活儿干吧。”
蜂鸟明显愣住了,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错愕,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说这个。她仔细看着我的表情,像是在确认我是不是在开玩笑,或者只是一时冲动。沉默了几秒,她才迟疑地开口:“……怎么突然想?”
“天天困在屋子里,我会废掉的。”我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觉得脸部肌肉有些僵硬,“赚点钱,好歹……能有钱买烟抽。”也不用担心陌生人来骚扰我。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冰凉的金属栏杆。夜风吹起她散落的几缕金发。“……好。”她最终点了点头,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别惹事,也别想逃跑。”
“知道。”我应道。气氛再次沉默下来,但我能感觉到,她刚才想说的并不是这个。那份沉重的、未曾出口的话依旧压在她心口。
“你……”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转头看向她,“刚才是不是有话要说?”
蜂鸟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她避开了我的目光,视线重新投向远处闪烁的霓虹,侧脸线条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柔和,又带着惯常的倔强。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有些低,语速也比平时稍快。
“明天下午……如果你没事,”她顿了顿,“跟我去接个人。”
“谁?”
“我女儿。”她吐出三个字,手指微微收紧,“张圆愿。幼儿园明天放假。”
这次轮到我彻底愣住,夹着烟的手指都顿在了半空。我惊讶的表情大概太过明显,蜂鸟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像是怕我拒绝,或者露出什么不好的表情。
“……好。”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回答,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几点?我去找你。”
蜂鸟似乎轻轻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六点,楼下等我。”她说完,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立刻转身走回屋内,留下我一个人在阳台,对着万家灯火,消化着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烟已经烧到了尽头,烫了一下手指。我猛地回过神,将烟蒂摁灭。
第二天早上,蜂鸟给了我一块手表,看款式应该是卡西欧的电子表。
“你没有手机看时间,这块表就戴着看时间吧。”她说完不再理会我,穿完衣服就离开了,我戴上了手表看了看感觉还不错,于是做好准备离开了居民楼。
蜂鸟给我的那块卡西欧表带扣上最后一格仍有些松垮,冰冷的金属表壳贴着手腕皮肤,提醒着我时间的流逝和某种无形的束缚。我深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里头混杂着城市苏醒时的尾气和远处早餐摊的烟火味。自由,哪怕只是暂时的、有限的,也让我的脚步轻快了些。
我没打算在这里扎根,更没想过要依靠蜂鸟或者她那个危险的“组织”。当务之急是弄点快钱,足够我应付不时之需,或许还能为某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以后”攒下一丁点资本。日结工、小时工,这些成了我的目标。
穿行在逐渐喧嚣起来的街道上,我避开那些需要长期合同或者技术门槛的工作。招工广告贴在便利店玻璃窗上、电线杆头,甚至有些就直接写在餐馆门口的硬纸板上。问了几家,不是时间对不上,就是已经招满了人。直到快走到一个大型批发市场附近,才看到资源站门口围着几个零散的人,一个穿着工装裤、拿着夹板男人正扯着嗓子喊:“临时卸货!五十块一小时!货到了就干,提前通知,能干的全天优先!”
就是它了。
我挤过去,那工头打量了我几眼,我说看上去有点瘦,但是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概看我身板还算结实,点了点头,递过来一张简陋的登记表:“身份证号登记一下,银行卡号……哦,你忘了?那等会儿通知靠他们喊你一声。今天八点开始,有一车外边的货,干完等通知。”
资源站里头尘土飞扬,各种货物堆积如山。和我一起等待的都是些卖力气的人,有沉默寡言的老手,也有和我一样找快钱的年轻人。空气中弥漫着橡胶、金属和汗水混合的气味。
八点二十三分,一辆重型货车轰鸣着倒进月台。工头一挥手,我们几个人便涌了上去。
卸货是纯粹的体力活。沉重的板材、一袋袋的化工原料、成箱的零件……肩膀成为承重的支点,腰腹发力,手臂只是传递力量的工具。汗水很快浸透了蜂鸟给我的那件普通T恤,额上的汗珠滴进眼睛,刺得生疼。手套摩擦着粗糙的包装箱,发出沙沙的声响。
旁边的老工友动作熟练,节奏稳定,偶尔看我一眼,嘟囔一句:“小伙子,腰挺直,用腿劲,别把腰闪了。”
我闷哼着点头,学着他的样子调整发力。肌肉开始酸胀,呼吸变得粗重,但一种奇异的充实感却取代了之前的憋闷。每一次用力,每一次将重物从车上转移到拖车上,再整齐码放,都像是在一点点甩掉昨晚的屈辱和无力。这劳动虽然辛苦,却简单、直接,报酬清晰,靠的是自己的身体,不掺杂那些令人窒息的阴谋和强迫。
中间休息了十几分钟,我靠在货堆边仰头灌着资源站提供的廉价矿泉水,水流冲过火辣辣的喉咙,带来短暂的舒畅。工头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还行啊,你这么瘦我以为一会你就累跑了呢,小子,下午还有两车,干不干?”
“干。”我抹了把嘴。时间就是钱,而且我需要让自己持续处于这种疲惫但充实的状态,免得胡思乱想。
下午的货物更杂,有时是整车的饮料,有时是家具。工资按小时计算,工头时不时看着表。卡西欧的电子表盘上,数字无声地跳动着。我刻意不去多想蜂鸟,不去想毒蝎,也不去想那个即将要去见的、蜂鸟的女儿。只专注于眼前的箱子,计算着卸完这一车又能增加多少收入。
五点整,当天最后一车货清空。工头挨个给我们结算工钱,几张皱巴巴的钞票递到我手里,带着汗水和尘土的气息。数了数,将近五百块。一种微小却真实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距离和蜂鸟约定的六点还有一个小时。我快步走到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用新赚来的钱买了一些看起来新鲜的水果——苹果、香蕉,还有一小盒草莓。又在儿童零食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选了一盒看起来不错的动物饼干和一小包巧克力豆。简单,应该不会出错。
提着简单的礼物,我快步走回蜂鸟的居民楼。身上的汗味和尘土让我有些不适,但时间已经来不及回去清洗。这时我也注意到了一点,那就是我没有钱买香烟了,其实根本没有多少东西,但是我手里已经没有钱了,我叹了叹气心想这次就算了吧,反正还有两根烟,明天再买就是了,刚到楼下,就看到蜂鸟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换下了那身战术味道十足的装束,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和深蓝色的喇叭裤,头发依旧扎成利落的马尾,但整个人似乎柔和了些许。手里还拿着一个服装袋,她看到我,目光快速地从我汗湿的头发、带着污渍的衣服扫过,最后落在我手上提着的袋子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这是什么?”她只说了一句,语气平淡。
“呃…今天赚的钱买的…”我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给孩子买了点吃的。”
她没说什么,只是转身:“走吧,幼儿园不远。”
我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保持着一种微妙的不远不近。傍晚的阳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走路的步伐依旧很快,带着惯有的节奏感,但我能感觉到她似乎有点……紧张?或者说,是一种罕见的、不同于执行任务时的专注。
“工作怎么样?”她突然开口,没有回头。
“还行,卸货,力气活。”我简短地回答。
“嗯,那就好…”她又沉默了。
走过两个街口,一个色彩鲜艳的幼儿园大门出现在眼前。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来接孩子的家长,大多是老人和看起来温和的母亲们,气氛轻松喧闹。我们这两个画风明显不同的人出现,引来了一些好奇的打量。
蜂鸟似乎完全无视了这些目光,她站在门口栅栏外,视线精准地投向园内活动的孩子们,眼神专注地搜寻着。她的站姿依旧挺直,但握着栅栏的手指微微收紧,暴露了一丝内心的期待。
很快,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滑梯那边跑过来,穿着粉色的小裙子,扎着两个小揪揪,脸蛋红扑扑的,金发蓝眼,简直就和蜂鸟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妈妈!”
蜂鸟脸上那种惯常的冰冷和锐利,在那一刻如同春雪般瞬间消融殆尽。她蹲下身,张开手臂,脸上露出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极其柔软的笑容。
“圆愿。”
那个叫张圆愿的小女孩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进她怀里。蜂鸟稳稳地抱住她,把她抱了起来。小女孩咯咯地笑着,用小手搂住妈妈的脖子。
“妈妈今天你来接我啦!”
“嗯。”蜂鸟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她轻轻蹭了蹭女儿的额头,“今天乖不乖?”
“乖!老师奖励了我一朵小红花!”小女孩献宝似的仰起脸。
这时,圆愿那双大眼睛好奇地转向了站在蜂鸟旁边的我,眨了眨,带着孩子特有的直白打量。她看了看我汗湿的衣服,又看了看我手里印着超市logo的袋子,小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和害羞,把脸往妈妈颈窝里埋了埋,又偷偷探出半张脸来看我。
蜂鸟抱着女儿转过身,面对我,她的表情恢复了些许平静,但眼神里的柔和还在。“圆愿,这是……”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叫叔叔吧。”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友善些,尽管知道自己现在这副尊容可能有点吓人。我举起手里的袋子,扯出一个笑:“嘿!小不点。给你买了点水果和饼干。”
小女孩看着袋子,又看看我,没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了蜂鸟的脖子。
蜂鸟对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着急。她抱着女儿,对我说道:“走吧,先回去。”
我点点头,提着那袋用一下午汗水换来的、微不足道的礼物,跟在这一对母女身后。夕阳给我们三人都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晕。看着蜂鸟抱着女儿轻声细语说话的样子,我忽然觉得这个危险又冰冷的女人,身上似乎又多了一层我无法看透的、复杂的底色。
而手腕上的电子表,数字仍在无声地跳动,提醒着我时间的存在,以及我内心深处那份未曾改变的、想要逃离的念头。只是此刻,这念头似乎被眼前这幕温馨的场景稍稍覆盖,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推开门,圆愿像只挣脱束缚的小蝴蝶,抱着她的毛绒兔子直奔客厅角落的玩具箱,金色的小揪揪随着跑动一颠一颠。我提着袋子站在玄关,看着她熟练地翻出积木,突然觉得这屋子因她的动静多了几分活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的。
蜂鸟没多话,径直走进厨房,系上那条印着小草莓图案的围裙——和她平时的战术风格截然不同,软乎乎的布料裹着她紧实的腰腹,竟透出点居家的温柔。她打开冰箱拿出青菜和肉,水流声、切菜声很快从厨房传出来,规律的声响像某种安定的背景音。我这个人不擅长跟小孩相处,于是我攥着两个苹果走到客厅,蹲在圆愿旁边。她正专注地把积木堆成小房子,睫毛垂下来,像两把小扇子。“小不点,吃苹果不?”我把苹果递过去,指尖还沾着超市冷气的凉。
圆愿抬头看了眼苹果,又看了看我,小眉头皱成个小疙瘩:“叔叔,苹果没洗,有虫子。”声音软软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我举着苹果的手瞬间僵在半空,脸颊蹭地烧起来,挠了挠后脑勺:“啊……对哦,我给忘了。”尴尬地把苹果揣回兜里,又摸出那盒动物饼干,撕开包装袋递过去,“那吃饼干?这个不用洗。”
圆愿吸了吸鼻子,往后缩了缩,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叔叔你身上臭臭的,有汗味。”
这句话像根小刺扎在我心上,我下意识闻了闻自己的T恤——确实,一下午卸货的汗味混着尘土味,确实不好闻。耳朵尖都红透了,我赶紧把饼干塞回袋子里,站起身:“那我马上去洗澡,洗干净就不臭了啊。”
转身冲进浴室,把门关上的瞬间才松了口气。拧开水龙头,温水哗哗流下,我盯着镜子里汗津津、头发乱糟糟的自己,忍不住笑了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个小屁孩嫌臭。伸手摸过架子上的沐浴露,是蜂鸟用的那款,清清凉凉的薄荷味,揉出泡沫抹在身上,疲惫好像也跟着被冲走了些。
洗到一半,才想起自己没拿干净衣服。纠结了半天,只好裹着条浴巾出来,蹑手蹑脚走到卧室门口,想找之前那件黑色T恤——却看见床上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男装,浅灰色短袖和卡其色长裤,看起来是新的,标签还没拆。
我愣了愣,回头看了眼厨房方向,蜂鸟的身影还在灶台前忙碌,仿佛什么都没做过。捏着柔软的布料,心里一愣,赶紧套上衣服,大小居然刚刚好。
出来时,客厅里飘着饭菜香。圆愿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眼睛盯着屏幕,手里却攥着我刚才递过去的那盒饼干。我走过去,把洗好的苹果切成小块,装在盘子里递到她面前:“现在洗干净啦,吃一块?”
圆愿偷偷看了我一眼,又闻了闻空气,这次没再往后缩,小心翼翼捏起一块苹果放进嘴里,小声说:“甜。”
“吃饭了。”蜂鸟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两菜一汤,番茄炒蛋、青椒肉丝,还有一碗冬瓜汤,都是家常的味道。她把碗筷摆好,给圆愿盛了小半碗饭,又往我碗里舀了一勺汤:“先喝点汤,解乏。”
我端着汤碗,温热的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舒服得叹了口气。圆愿扒拉着碗里的番茄炒蛋,突然抬头对蜂鸟说:“妈妈,叔叔洗干净不臭了,苹果也甜。”
蜂鸟夹菜的手顿了顿,看了我一眼,嘴角似乎勾了一下,又很快压下去,只淡淡说了句:“吃你的饭,别说话。”
我看着圆愿鼓鼓的腮帮子,又看了眼蜂鸟垂着眼睫盛汤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从前的那些日子。我和王耀祥他们一起在火锅店吃饭的情景,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没有我,他们有没有照顾好自己,能不能独自寻找食物,遇到坏人怎么办?能否抗衡外边的丧尸?我盯着碗里的汤陷入了沉思…
“喂!你在发什么楞呢?圆愿和你说话呢。”蜂鸟一脸疑惑语气带着不容易察觉的气意,她的声音把我从现实拉回神来,都没有注意到小不点在跟我说话。
“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家伙歪着脑袋嘴里还吃着饭询问着我。
“我叫张文…张志远,你叫我远叔就行…”我说完喝了一口汤,“你呢?小不点你多大了啊?”我随后反问道。蜂鸟听完我说的话一愣随后转过头看向我,眉头紧皱。
“我5岁了,话说远叔叔你看来好呆啊,像只呆呆的大白鹅一样。”
我正喝进嘴里的一口汤瞬间喷了出来,呛得我弯下腰剧烈咳嗽,脸都憋红了。我赶紧抽了几张纸巾,手忙脚乱地擦拭着溅到衣服和桌子上的汤渍,尴尬得无地自容。
“咳咳……什、什么?大白鹅?”我好不容易顺过气,抬头看向那个一脸天真无邪的小家伙。
圆愿用力点点头,小手指着我:“对呀对呀!远叔叔你刚才张着嘴巴发呆,眼睛瞪得圆圆的,脖子好像还有点往前伸,好像我们幼儿园图画书里的大白鹅哦!”她还惟妙惟肖地模仿了一下伸长脖子的动作。
“噗嗤——”一声极轻的笑声从旁边传来。
我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只见蜂鸟用手背抵着嘴唇,肩膀微微耸动,那双平时冷冽的蓝眼睛里漾开了清晰的笑意,虽然她极力想忍住,但上扬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看到我震惊的目光,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别过脸去,低低地笑出了声,虽然很快又强装严肃,但眼角的弧度却骗不了人。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笑,不是嘲讽,不是冷笑,而是真正被逗乐的开怀。冰冷的面具仿佛被敲开了一道裂缝,露出了底下属于普通女人的、柔软的内里。一时间,我竟然看呆了,连尴尬都忘了。
“妈妈也笑了!”圆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拍着小手欢呼起来,“远叔叔你看,妈妈都觉得你像大白鹅!”
蜂鸟赶紧清了清嗓子,试图板起脸:“圆愿,别瞎说,快吃饭。”但她声音里还残留着一丝笑意,听起来毫无威慑力。
我摸了摸鼻子,看着笑得开心的圆愿,又看看虽然故作严肃但眉眼柔和的蜂鸟,我佯装生气地瞪了圆愿一眼:“好啊小不点,敢说我是大白鹅?看我这只大白鹅把你碗里的肉肉都吃掉!”说着作势要去夹她碗里的青椒肉丝。
圆愿立刻尖叫着护住自己的小碗,咯咯笑得缩进蜂鸟怀里。蜂鸟一边护着女儿,一边抬手轻轻挡开我的筷子,眼里带着未尽的笑意,轻声说:“别闹了,快吃你的饭。”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客厅里灯光暖黄,饭菜的热气袅袅升起,混着圆愿清脆的笑声和蜂鸟偶尔低低的说话声。我扒拉着碗里的饭,看着对面闹作一团的母女,手腕上电子表的秒针无声地跳动,我再一次的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