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那场蛮不讲理的血腥追逐还在继续。
每次开口都伴随着大量的血泡从唇中向外喷涌,每次抬起脚裸露出的脚骨都会被野草摩擦。
少女的状态已经抵达极限,这是任谁都看出来的简单事实。
但即使如此,她仍旧在向前逃着。
“拜托了...有谁能来...救救...我”
即使如此,她仍旧在做着没法得到回应的求饶。
焦急地吞咽着像是永无止尽地从喉腔向上翻涌地唾沫,双手在不自觉间紧紧握起。
我凝视着下方正发生的惨状,却无法做出任何抉择。
先是目睹着头被砍飞掉的尸体,紧接着又要亲临这限制级画面的录制现场。
脑中像是有蜂子在徘徊般嗡嗡乱叫,没有目的的思绪在乱连成线。
“就算现在去了...也根本什么都无法挽回啊”
少女会死,那是已经注定好的事实。
无论我有没有自作动情地出手相救,她都无法改变那份命运。
与其惹火上身,不如就这样袖手旁观。
试图着用明摆着的事实去安慰自己,但实际上却没有从中获取任何慰藉。
[救救我——]
那份求救声与记忆中自己的哀嚎重叠。
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
无数次我被朝夜潮她们欺凌,都曾在心中向着不可能存在的对象求救。
得不到回应的痛苦我比谁都清楚。
而且...
“这根本就不是勇者的行径啊——”
我想要成为勇者。
想要成为能够拯救像我一样被世界所折磨着的勇者。
如果只是在这里袖手旁观的话...那又算得上什么啊?那我不是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旁观者了吗?
【检测到宿主正在破坏自己的身体,但痛苦程度过小,不予置评】
那份提示音再度于脑中
响起。
我茫然地看向自己那正向外流淌着鲜血的手掌,是手指甲在恍神间深入掌心肉。
“如果...要用勇者的力量的话...”
如果不通过自残发动残躯,那我除了自愈力过人就再无别的优点。
这种必须要先摧毁自己才能发动攻击的卡牌实在烂透。
断掉双手双脚看着蛆虫一样的触手向外蔓延地那份心情...老实说我真的再也不想体验。
“啊——”
不知是因失血过多还是体力耗尽,闪烁在我眼中的少女再次倒下了。
挂着1号号码牌的少年漫不经心地走到他的身旁,看他那抽动的嘴角,似乎还在吹着莫名其妙的口哨。
“水之玛娜啊,请治愈她”
少年将手掌贴在少女的肩膀。
从他掌心处溢出的淡蓝色微光将少女的上半身包裹。
“唔...咳咳咳”
紧接着,原本已经将要断气的少女重获生机。
我不可置信地注视着上演在眼前的一切。
那是魔法吧?那绝对是能够治愈别人伤口的魔法吧?
为什么要这样使用?
心中的困惑在下一秒由少年亲自给出了答案。
他无视着少女狼狈喘气的惨状,轻笑着用蹲下身用刀尖刺碰着少女裸露出的脚骨。
“再跑一次啦,我学到了很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对你用呢”
“不...不要...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少女重新获得了正常说话的资格,即使呼吸仍旧紊乱。
“我只是按照继母的要求来参加教会活动的...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活动...真的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噢噢,也就是说在这之前你都不是奴隶咯?那还真是幸福啊”
完全没有理会少女的哀嚎,1号切开少女的大腿,在黏连着血与肉的腿骨上划动着刀尖。
“那我就更要让你体会到当奴隶的感觉了啊!”
少女的哭泣与哀嚎声再次回响。
那份满是绝望的音色像是螺丝刀一般旋转着进入我的耳腔。
“可恶...我...我到底要怎么做?”
少女的死无可避免——这种想法已经因为治愈魔法的存在而消散。
我已经,没有能用来安慰自己的借口了。
“汐...”
当我打算重复着过去一旦遇到挫折就会进行的行为——撕扯自己的发丝之时。
零从侧边拉住了我的手臂。
“我明白你的需求了,很抱歉刚刚一直没能注意到,这是我的失误呢”
一改先前的阴郁与沉默,零面无表情地诉说着我所无法理解的话语。
没有给我反应的余地,零重新拿起那柄一被她同样带上来了的铁斧。
娇小的身躯从位于极高位置的树干上纵身而跃,斧刃撕裂风与气流。
在哗啦作响的落叶声中,她没有任何犹豫地将铁斧自高而下的劈向1号。
“不...不要再杀人了啊,零!”
因为冲击而形成的沙雾将我的视野冲淡。
绝不想在看到谁杀死谁的我,对着那份浑浊伸出掌心。
不只是万幸还是不幸。
沙雾散去后,我的眼中并没有再多出尸体。
零的妇铁斧结实地劈进了地面,而1号则是满脸惊恐。
看样子是被他躲过去了。
没有给1号任何喘息的余地,零直接放弃了铁斧。
瘦骨嶙峋的身体在刹那间爆发出与之不搭的速度。
我看不清零的身影。
[砰——]
但却确切地听到了,树底下传来什么东西被重物狠狠砸上的声音。
1号的背部被恶狠狠地砸向树面。
究竟是多么可怕的力度才会让人的身形能烙印在树上啊?
“噗...搞什么...搞什么啊?”
他还活着。
但状态却已经与先前的少女相差无几。
零捡起他所遗落的短刀,沉默着朝着他的方向前进。
“不...不要,零...不能杀人!零,你会治愈魔法的对吧?请...请先救那个女生!”
我并没有从这种高度跳下去的勇气,因此只能睁着双眸祈祷着惨剧不要二度发生。
如果那个少年只是自然流血而死的话那就没有问题...但是,如果是由零进行处决的话就另当别论。
万幸的是,零遵从了我的话语。
她抬起头对我比划着ok的手势,径直地扔掉了手中的短刀,走向躺倒在地,奄奄一息的少女身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奴隶们都能使用魔法,但零会使用治愈魔法真是太好了。
“风之玛娜啊,请治愈——”
零的施法仪式只进行到一半。
未完成的那部分吟唱因为她的身体被从侧面创飞而消散。
“少看不起...我了啊...”
是1号。
是1号在不知觉间缓缓站起身,对着零使用了魔法。
淡蓝色的高压水波正中零的腹部,细碎的水流刺进她的身体——我看见她的手臂上像是气球漏气般有无数针孔。
“零...?零?!”
歇斯底里地呼喊并没有得到零的回应。
因痛苦而颤抖地双眸中,1号将手臂对准自己的身体。
“呵...我才..没这么容易死,在杀死所有人,再向那个喜欢折磨我的家伙复仇前...我都不会...死”
他想要再次发动治愈魔法治疗自己的身体。
那样的话,如果他重新治疗自己的话?
“噗,啊...哈...”
最黑暗的设想并没有得到验证。
因为在那之前,他的腹部便爆开了。
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被冲飞的零到底是在何时做出行动。
回过神来时...
满身鲜血的零用双手贯穿了1号的腹部。
映入我眼中的,便已经是这样的画面了。
零没有理会那具已经死亡的尸体。
她晃荡着走到先前的少女身旁,可少女却因为被水魔法波及而彻底殒命。
“为什么...啊?”
明明期盼着没有任何人会见血的happy ending.
但实际上却谁也没能救下,甚至还让零再次承受了杀人的恶行。
零再次迈开双腿,满身鲜血的娇小身体在这树干间来回穿梭,最终抵达我的身前。
“很抱歉...汐”
“零...”
她的身上满是血的腥臭。
“那个少女,已经...断气...”
“零?”
她的手臂上布满细小的孔洞,那里正向外喷溅着黑红色的血。
“了...”
零的身体猛的向前倒下。
但好在我提前将她抱住。
“零...零...”
顾不上什么血与罪,我只是拼命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滋——]
电流的怪声从她的身体内发出。
她还有呼吸,但双眸却紧紧闭合。
换而言之——她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