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的天平被摆放在我的面前。
所有人的生命被明码标注,可规则却是必须死二活一。
这种蛮不讲理的游戏根本就毫无公平与意义可言。
无论选择谁剩下的两位都会死,无论怎么选都会陷入抱憾终身的痛苦。
所以...从一开始就无法做出任何选择。
我的视线无法与任何人相交,只是一味地低下头,俯视着脚底下黑曜色的地板。
“为什么...啊?”
手指甲因为握拳的姿势而深深陷入手心肉。
为什么偏偏是要我来做出这种选择?
明明本该是勇者的。
可为什么却总是要被迫着陷入这种总是要害死谁的局面啊。
内心仿若被蚂蚁撕咬般疼痛不已,手腕连带着心脏一同颤抖不停。
我无法做出选择。
再思考再犹豫再害怕也绝对做不出选择。
“你在犹豫吗?朝夜汐小姐?”
女人笑着在我的耳边吹气。
“反正自己一定能活,随便选一个看的顺眼的带走不就行咯...我一向说话算数,就当是场游戏好了,由你所掌握,能够掌控他人生死的游戏”
“游戏...?才不是游戏啊!”
为什么啊?
为什么迄今为止遇到的所有人都这般蔑视生命?
为什么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肆意践踏无辜之人的人格?
我颤抖着抬起头,朝夜潮的面容在错乱中与眼前女人的脸交叠重合。
我最讨厌...最讨厌这种人了啊!
“我才不会做出选择...如果硬要选的话,我要所有人都活下去!”
用力地挣脱被壹握住的手腕。
没有任何犹豫,我将短刀刺进自己的心口。
血肉被刺穿,突然涌上的爆发性疼痛几乎要将理智吞没。
[检测到宿主用刀插入自己心脏,身体破坏率67%,『残躯』发动,Exp+2]
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说明与指导,从自己身体内涌出的那份力量的用法我马上就完全知晓。
电流声在脑中闪烁的那一瞬,我将刀刃从心口拔出。
连带着滚烫鲜血一同从被割开的伤口涌现的,是密密麻麻的神经触手。
“我不像这里的任何人死,所以...我会拼尽全力的啊!”
神经网络缠绕上刀刃,我怒吼着劈向身前的女人。
饱含着怒意的斩击却只砍中了冲上前的壹的脖颈,即使用尽全力却也没有任何血液喷发。
“嗯...嗯,在绝望面前的最后爆发吗?虽然不在剧本之内,但是...但是很完美啊!朝夜汐!”
女人轻轻地向后退着。
这份距离对她而言过分安全,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接近。
“明知道靠着战斗的话胜算为零也要向前迈步,这份勇气的确值得敬佩啊”
她挥了挥手中的折扇,围在我身旁的人偶们全都向周围退散开来。
但是零和公主殿下却仍旧在她们的手中。
“这的确是忘我的献身式英雄戏剧...倘若我不为之做出回应的话实在太过无礼”
女人笑着指着被我的短刀命中。
但即使是此刻也仍旧一副无所谓表情的壹。
“所以,就让我的使徒来陪你出演属于你,最开始也是最后的戏剧吧”
“只要你能打败我的使徒,我就让所有人活...只不过,如果你输了,所有人都会死”
只要赢过眼前的使徒就能带走所有人?
“你...不会说谎吧?”
“我可不会做出那般无礼的行径”
像是在刻意抓住完美时机去接话,壹咧开嘴甜蜜地笑着。
“既然连主人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只好陪你玩一玩咯..”
我的短刀还卡在壹的脖颈处。
双手用力,青筋暴起。
试着径直地用短刀去割破眼前少女的头颅,可刀刃却在渗入到一半后就再也无法前进。
淡薄的黑雾从她的伤口溢出向外弥散,最终聚集在她的手中,凝聚成黑色镰刀的模样。
想要将短刀抽回后退,可刀刃却死死地卡在了她的身体内部。
等意识到必须要舍弃刀刃逃跑时..
“啊——”
袭来的黑色镰刀已经避无可避了。
足以混淆视线的疼痛于左肩爆发。
被鲜红所点缀的错乱视野中,自己的左臂正在空中飞舞。
痛,当然痛。
但即使如此被斩断的手臂切口处却仍旧不是空无一物。
——触手。
密密麻麻的触手向外蔓延,构造出裸露肌肉的新生肉块。
“汐!”
被扣押住的公主殿下和零的呼喊声一同在耳旁晃荡闪烁。
脑袋里昏昏沉沉,但想要拯救她们的欲望却足以支持我颤抖地继续站起。
“我不会输...我会拯救所有人!”
先前许下过的承诺于心中浮现。
我必须要赢。
无论怎么样都要赢。
所以...必须要得到能够战胜壹的力量...
只靠着现在的这种程度,是没可能打得过她的啊...
“呐,没了武器的话就打不了了吧?虽说只是把普通不过的小刀,但对你而言应该很重要吧”
壹笑着拔出卡在身体里的那柄短刀,毫不在意地扔给了我。
她的伤口并没有愈合,而是空荡荡地停留在原处。
大喘着气的同时我捡起刀刃。
只靠着这种程度赢不了啊。
我看向自己那还算完好的的手掌。
短刀附着力量与神经,刀刃像切泥一般割断自己的手腕。
[检测到宿主自断一手,力量强化,Exp+3]
脑内电流声刺啦响起的同时,骨刃也伴随不知名的腥黄而突显。
“靠着伤害自己才能换取力量的权能...朝夜汐,你真是被神明所厌恶着呢”
旁观的女人在讥讽。
被迫着观赏这出死亡戏剧的零与公主殿下在哭泣。
而我的心脏在狂跳。
“我才不会输啊!”
稳住脚步,我再一次朝着壹冲去。
——[铛]。
骨刃与镰刀交锋,属于自己身体的那部分痛楚确切地连接着我的神经。
“我真的完全不懂啊...你们这群人的脑子到底是哪里坏掉了?”
拼尽全力的嘶吼着。
似乎唯有这样自己才能克服恐惧。
怒吼声就像是完美的乐曲。
壹与我的身姿在交战中碰撞为之伴奏。
“我不想让任何无辜的人死去...更不想看到任何什么都没有做错的人被肆意虐待戏谑的惨状啊!”
“这些奴隶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们只是被欺骗又或是被当做钱袋被贩卖至此...为什么非得举办这种游戏,靠着平白无故的生命去取乐啊?”
我实在无法不将自己与那些枉死的奴隶们联想。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想要简单的活下去不是吗。
可即使如此世界却仍旧不愿意对我们施以援手,等待在我们前方的永远只有居高临上者自以为是的折磨。
这种事...我受够了啊。
这次的骨刃与镰刀已经不分上下。
但我的体力却仍旧败给了壹。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就别说大话了”
腹部在慌神间被猛踹,我再一次向后瘫倒。
只要壹想的话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我,但她却只是站立在原处。
“再多给我看看你的实力啊”
她的双眸中写满蔑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能赢。
只要我将身体破坏到极限,就绝对能赢。
所以...
再一次深呼吸,我将骨刃对准自己的心脏。
戳爆了的话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死。
可如果不做到这种程度也赢不了。
我必须要赢。
“汐?!”
在由公主殿下所献上的尖叫伴奏中,我将骨刃刺破自己的心脏。
[啪嗒]
心脏爆开的声响,就像是自然膨胀破掉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