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的确是与死亡擦身而过的感觉。
超越自我意识的本能代替着身体作出反应,在即将被命中的前一刻侧身成功闪躲。
替代着承受伤害的黑色地板被贯穿冒出黑烟。
窟窿的尺寸大到让我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抗住那下会变成何样。
会死的吧?绝对会死的吧?
身体会像是被挖空一样少了一半,然后连痛苦都不会感觉到就直接死掉吧?
可恶可恶可恶...
现在我会沦落至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波奇酱欺骗了我,带我来了不该来的禁地。
二则是眼前的人是不可理喻的疯子。
出色的想象力在最不该的时候发散,吞咽着唾沫的同时我将注意力重新集中。
不管现在到底是何种情况...对方是真的奔着我的性命来的。
“喂喂喂...这不对吧?神职人员为什么要突然打打杀杀啊?”
少女并没有再次发动袭击。
她只是用那漆黑深邃的空洞双眸注视着我。
人类真的能是那个样子吗?那不管怎么看都是怪物吧?
『带着罪行擅闯此地的是慌张的罪人,余只是理所应当地履行着余应尽之责』
少女浅浅地张开唇。
明明没有风裙摆处的彩色褶带却飘荡了起来。
彩光的映照像是来自神明的眷顾,超脱了物理规则的她违背着重力向上浮起。
“...”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相当不妙的局面。
身为绝对利己主义者的我绝对不要现在就死掉。
但...讲真的,我的本能再告诉我,就算我是名义上的魔王。
也敌不过眼前的这个东西。
毕竟...迄今为止我也只是稍微感觉身体素质变强了而已啊。
那么...能选择的其实就很简单了。
——逃吧。
用尽超越之前代表田径社参加比赛赢得冠军被当做英雄前辈崇拜的速度向后逃跑。
比以往要更强健的腿部肌肉给予了我在死刑降下之前逃至出口的机会。
但这似乎与生还并不对等。
“打不开...为什么啊?”
银白色绣着玫瑰的铁门被紧紧锁住。
可即使我拼尽全力,无论是拉扯又或是敲打都得不到回应。
看来如果仅靠着我自己,破门而出并不现实。
『正因为心怀着罪,才更需赎罪』
吟诵诗篇般优雅言语从身后再次响起,闪烁着彩光的天使对我第二次降下刑罚。
波动伴随着光照绚烂地朝着我所在的位置传播。
虽然距离比先前拉的要开可闪躲的难易程度却没有两样。
“好痛!”
即使将心与神全都专注在躲避,可换来的结果却还只是勉强躲开。
肩膀处不幸的被光波擦中,整个左臂的水手服面料全都被卷走,靠近左肩处更是血肉模糊。
不过...如果受这种伤就能逃走的话也不亏。
立刻朝着身后被击中的地方查看,但发生的一切却并不在意料之中。
——光波破坏铁门,我逃生。
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搞什么啊?”
铁门仍旧矗立在那里。
一瞬间高大的像是我跨不去的高山。
为什么啊?
为什么这位于街道边缘的建筑发生了这么大的声响都还没有人来看下发什么什么啊?
这真的很不妙啊。
『透过心想之物,处刑有罪之人』
在空中漂浮着的少女继续吟诵着不知所云的怪话。
到底是谁教她这样说话的啊?
“你是教会的人对吧?我建议你最好不要总是把杀人的念头放在第一位,这并不是正确的行径”
背部依靠着铁门,我尝试着通过搭话来分散少女的注意力。
目光飘向四方,现在必须要找到存活之道。
『余是处刑者,受主教之命在此等候,是替有罪之人洗脱罪孽,前往天堂的摆渡者』
“处刑者啊,也就是刽子手咯?这就代表你曾杀死过很多人对吧?”
『倘若要细数罪人的灵魂,数量余的确记不太清』
搭话的战略取得了成功。
看来眼前的这个自称处刑者的少女并非是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狂。
换而言之也就是还有生路。
“那你是怎么想的?你真的觉得杀人是对的吗?”
『余只是负责将有罪之人——』
“你真的是那样想的吗?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是被那样教育的?难道用那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可以随意去亵渎生命了吗?”
『余...』
“你为什么要沉默?因为你也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或许算不上正义吗?生命是世界上最高贵的事物不是吗?就算被定义为有罪,又真的就该被你杀死吗?你真的有被神明给予剥夺他人生命的资格吗?”
虽然我打自心底觉得生命这种东西根本不值得去尊重。
毕竟世界上的无能者全都该死。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睁眼说瞎话了。
大脑高速运转,目光四处飘散。
必须要找到——逃跑之路。
『你所言皆为虚物,余不会因此而动摇』
她再一次朝着我伸出掌心。
“就算按照着你的话来走,就算将处刑罪人当做正解,就算是将你定义为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使者,你也不该杀我!”
『为何?』
“因为我没有罪。迄今为止我没有犯下过任何罪,尊敬着世间一切生命的我只是走进了这个地方便要被冠上罪名杀死,这真的正确吗?”
『只有有罪之人才有通往此处的资格』
少女脸上先前浮现的那些情绪全都消散,只剩下绝对的公正。
看来我好像还是说错了话...
不过...找到了啊。
如果能从那里逃离的话。
『能够踏入此处的你,就算从未注意,也已经对他人犯下过不可饶恕的罪』
“罪?我到底对谁犯下了什么罪?”
『无需多言』
第三次,少女的掌心涌出彩光。
在透过玻璃的光的庇护下,波动袭来,甚至比以往的速度还要快。
我能做的只有逃。
既然从正门逃出无望,那就只有...从那里了啊!
将全身心投入到逃跑之中,即使手臂处大出血也无所谓。
成功躲闪开第三次袭击的我,如果计划般抵达了目的地。
——少女正下方,祷告台后的玻璃旁。
铁门我砸不开,玻璃总有机会吧?
“给我...开啊!”
撕心裂肺地吼叫着,希望能靠此来破坏玻璃。
但没想到所谓的魔王竟如此贫弱,连这般脆弱之物都无法破损。
“失败了...啊?”
计划宣告失败的瞬间,少女再次将掌心瞄准我。
这下真的躲不掉了。
要死了吗?不会吧?搞什么啊?
我不是被神所爱着的,有着出色才能,举世罕见的优秀者吗?
这种剧情不对吧?
我还没有找到朝夜汐把她囚禁成我的奴隶,也还没有成为真正魔王统治世界啊。
凝视着那跳动的彩光,心跳声回响在耳旁。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死前既视感吗?
别出来啊...走马灯什么的。
『在地狱赎罪吧,罪人』
耀眼的光浪将我的视线吞没。
无处可逃的我没有选择闭上双眼,而是在最后挺直了身体。
虽然完全无法理解现状。
但倘若真的要面临死亡——我也要死的帅气一点。
“处刑姬,你不该这般暴戾的”
臆想之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
光波也并没有吞噬掉我的身体。
逐渐恢复正常的视线中,有道身影正挡在我的身前。
那是个身着着猩红色丝绸大礼服,佩戴着大礼帽,胸口挂着十字项链的老男人。
『主教大人...抱歉,是余无礼』
悬在空中的少女从空中缓缓下坠,刹那间所有从玻璃外透射进的彩光也全然消散。
室内只剩下吊灯所涣散的灯光,在惊魂未定的我的面前,男人对着我伸出手。
“让您受惊了,为此请允许我,KL神教自由都市枢机主教——埃尔罗向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