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将抖动身体,从他身上掉下一些破碎的石碑。
他拿着阔剑,颤抖着走了出来。
应该如何形容他呢?一个人很难形容现在他的形象吧,他虽然是人形,但又已经确确实实不是人,他被暗暮侵蚀了,却又保留着大量自己的意识,像是一个怪物,又像是一个固执在一个地方守墓的老人。
他用干枯的手臂撑起盔甲,拿着已经锈蚀的剑,用空洞的眼窝看着涅薄。
“呼呼呼...呼呼...”
红将的喉咙里发出一阵颤音。
随后他向着涅薄奔跑了起来。
他的奔跑简直是个奇迹,两条不知干枯了多久的腿,居然可以支撑起他那巨大的身体。
然而这场奔跑又是恐怖的,红将那十几米高的身体足够震颤大地。
三个人如同人面前的老鼠,看着远处那向自己迅速移动的灾难。
“你们离这里远一些”
涅薄对两个人说。
得到消息的米莉娅看了看涅薄,随后跟着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厄尔尼娜闪开。
“真是魄力十足...”
涅薄看着红将,说。
“但是...这种魄力...毫无用处...”
他说着,伸出魔杖。
伴随着魔法阵破碎的声音,一道巨大的屏障在涅薄几十米的前方竖起。
红将感受到了空气中魔法的躁动,但他没有停下来,正相反,他加快了速度。
“嗯…”
涅薄眯起了眼,他挥动魔杖,在自己面前放了第二道壁障。
红将双手握着重剑,抗在肩上,同时将另一边肩上的盔甲向前。
随后他又加快了速度。
“吼!!!!”
他爆发出一阵能从物理意义上震动大地的咆哮。
伴随着这声怒吼,红将将身体撞在涅薄设下的第一道屏障上。
那声音像是…
金属与金属之间碰撞,摩擦,随后破碎。
红将突破了第一道屏障,但他前冲的势头已经被停了下来,那样子像是一头撞碎了大理石墙壁的公牛,虽然余力还有,但不足以伤人。
但是红将没有继续突击下一道屏障,他借助自己前冲的余力,半蹲了下去,随后将抗在肩膀上的巨剑挥了下来。
那剑与其说是什么锋利的锐器,倒不如说是一块巨大而厚重的铁碑,更接近钝器。
那重剑划开空气与魔法因子,重重地撞在屏障上。
涅薄所创造的第二道屏障远比第一道屏障要强地多,然而现在却像一块木板一样,被轻易地划开,从上向下开始练练崩坏。
“真是惊人的蛮力…”
涅薄不得不佩服。
“要是有这种人镇守德温斯特,确实没有人能够攻进他们的国门...”
重剑在距离涅薄头顶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风压把他的法袍吹开,将斗篷揭了下来。
随后红将一只脚蹬住一边的土地,用力把卡在屏障里的重剑抽了出来。
那动作像极了一个在战场上杀敌的士兵,抽出卡在敌人骨缝里的武器。
“生前的经验都还在么...”
涅薄感叹着,有些可惜。
红将把重剑抽了出来,再次抗在肩上。
从涅薄的视角来看,红将的样子有了一丝‘人’的形状。
谁知道他曾经是什么呢?将军?士兵?被卷入战争的普通人?还是捡拾战场遗物的盗贼?
从他那至死不忘的动作来看,他生前无疑是个强大的武人。
那么,又是什么意志使他将一块块墓碑插入自己的身体呢?又是什么原因让他将自己埋在骨冢里呢?
涅薄不清楚,这些只有那个被封印在红将体内的无辜灵魂知道。
被暗幕污染的人无法逃脱,他们只会伴随着那个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躯壳永远存活下去,除非有人打破这个枷锁,他们才能逃出生天。
红将是谁呢?他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人物了,没人知道。
但对于涅薄来说,解放红将是一件必须去做的事。
可能是因为某种,相似的感触吧。
红将再次将抗在肩上的重剑挥了下来,那魄力简直可以摧毁一座山。
涅薄将法杖收回怀里,向着红将迅速奔跑起来。
在这次战斗之前,他已经用魔法将自己的身体强化了一遍,所以现在他奔跑起来的速度就惊人地可观。
涅薄在地上留下几道淡淡的灰影,那是他亚麻长袍被速度拉伸淡化的颜色。
红将的重剑劈在了地上,没有卷起尘埃,那块钢铁直接撕开了大地,剑刃没入其中。
“闪烁...闪烁...闪烁...闪烁...”
涅薄抓住时机,连续使用四次空间魔法,在红将身边四个方向放置了魔法阵。
空气中的火因子开始剧烈躁动,那魔法前奏强到影响环境,地上一些干枯的木质武器瞬间开始燃烧,刹那间整个骨冢变成燃烧的地狱。
红将那已经锈蚀的大脑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他奋力将剑拔了出来。
“呼...”
涅薄吐出一口气,抓紧了自己斗篷上的兜帽。
魔法阵破碎的声音传开,巨大的火焰从红将身边升腾而起。
绚烂的火焰花夹杂着红将的怒吼盛开,魔法因子在空气中碰撞破碎激荡成型,化为火焰冲向哪一个点。
红将在火焰中左冲右撞,想要逃出其中。
“禁锢...”
涅薄斗篷下的嘴轻轻说出。
一道纯粹由魔法因子组成的枷锁扣在红将腰上,随后几道细而富有弹性的锁链将他固定在了地上。
“这就像是...焚尸炉么...”
涅薄轻轻说着,他的斗篷被火焰卷起的风吹地冽冽发抖。
“吼!!!!”
活棺材里的红将怒吼着,反复冲撞,想要挣脱涅薄设下的绳子。
“安心去吧...”
涅薄说着,挥手加大了魔法因子的投入。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涅薄耳边低语起来。
“终于找到你了...”
那声音滑稽而可笑,像是什么马戏团的画鬼脸的小丑所说出的可笑故事。
然而涅薄听到却不寒而栗,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谁...”
他说着,回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