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维尔魔法学园的教室里，新手魔法学徒们正在上据说占期末总成绩百分之八十的魔法学导论课。
教室倒数第二排，靠窗的座位，一个五官精致的女生正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看向窗外。
她的斜后方，一个不起眼的男生对着虚空中的检查表，一项项打勾。
“玩家就位，莉娜线女主就位……啧，剧情开始半小时了，这个莉娜怎么一直不跟玩家互动？”
他打开莉娜的人物简介，看到上面的内容，就忍不住叹气。
这个坐在主角位斜后方，看似路人的男生，是这款全息百合向galgame《魔法学园》的维护人员，简称GM。
《魔法学园》是全球首款高自由度全息galgame，所有可攻略角色都是高度拟人AI，可以对玩家做出个性化即时回应。
玩家不再像玩传统galgame一样只能选对话框，而是可以像跟真人交流一样跟里面的女主们聊天。
当然，宁一凡个人对这个所谓的“高自由度”嗤之以鼻。
什么高自由度？别的galgame好歹一个周目能攻略多个角色，这款游戏，一周目还只能走一个人的剧情线，哪里自由了？
但公司对这款游戏期望值很高，发现里面的AI女主们罢工，后台也无法操控或者修改角色数据之后，就派他这个高薪挖来的王牌维修员亲身进游戏，修复bug来了。
由于他新到公司，没有参与游戏开发，公司在游戏舱外面也完全打不开游戏后台，他只能进游戏再了解剧情跟人物简介。
这一看才发现，好家伙，莉娜线的这个女主莉娜，不仅有个温柔班花的表面人设，还有一个皇室公主的隐藏身份。
AI女主们要跟玩家进行即时互动，运算量本来就大。开发组还要给人家加隐藏设定，人算得过来嘛！
但这个估计是游戏卖点之一，他初来乍到，也不好对老员工做的设计逼逼，只能开后台，尝试跟莉娜联系。
“莉娜·拉维尔，能听到我说话吗？”
原本正专心听课的莉娜被脑海中突兀响起的声音吓得身体一僵。
这是什么黑魔法？
王国法律规定，皇室成员禁止学习魔法，她入学用的是假名，这声音怎么会知道她的真实全名？
“愣着干嘛？跟玩家互动啊。喂喂？能听到吗？运算量不足的话，先别管那个皇室公主的隐藏设定，把温柔班花演好。”
莉娜心里更加警惕。
这是威胁？
只要她不听话，就曝光她的真实身份？
好歹是被皇室寄予厚望的王国未来继承人，莉娜强自镇定，面上不动声色，在心里尝试着回应。
“您是……”
听到莉娜这么问，宁一凡也懵了一下。
AI女主是只加载了游戏背景中的世界观，所以不能理解游戏本身的存在？
他翻了翻游戏背景，决定用一个更方便莉娜理解的身份跟她对话。
“呃，我是你们信仰的那什么，光明神……的神使。神明现在需要你的协助。”
莉娜差点控制不住情绪。
怎么可能！这人怎么可能是光明神派来的！
光明神什么状态，他们皇室还不清楚吗？
这声音假扮神使，至少是个异端分子！
能在魔法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入侵她的思维，跟她对话，恐怕还是个强大的异端。
想到这里，她心里凛了凛，直到意识到对方不能听到她的全部心声，只能听到她想对对方说的部分，才稍微安心。
“请问，您需要我，协助什么呢，大人？”莉娜试探道。
“跟你的同桌聊天。她是，呃，神明的重要之人。神明需要你们成为朋友，然后发展成恋人……”
由于游戏目前处于维护阶段，本应由玩家主控的角色“爱丽丝”也由电脑操控，不会说出什么打破第四面墙的奇怪台词，正方便他对莉娜进行“业务培训”。
而听到这种怪要求，莉娜再怎么试图保持淡定，也忍不住张大嘴。
“……诶？”
“我，跟，爱丽丝同学，发展成，发展成……”
就算这家伙是真正的神使，这种协助请求，也太可疑了吧！
“咳，神明有自己的考虑。当然，不是叫你马上表白什么的，要循序渐进一点，不能太突兀，就跟普通交朋友，普通恋爱一样，不能暴露神明的存在。要表现出你对爱丽丝同学逐渐增加的，发自内心的喜爱……”
宁一凡滔滔不绝地念着“galgame NPC 扮演攻略”，却见莉娜像死机了似的，背影看着越来越僵，发觉自己的要求对莉娜这个自认为只是魔法世界原住民的NPC来说，是突兀了点。
他再次叹气。
“……总之，听我指挥吧。我带你走一次流程。”
“所以，爱丽丝同学，是大人您的……”
宁一凡想了想，语气严肃。
“她是我侍奉的神明。”
游戏投入市场之后，“爱丽丝”就会由玩家，也就是游戏公司的客户主控。
顾客是上帝，说那是他侍奉的神明什么的，没毛病。
莉娜自觉已经找到了宁一凡的破绽。
这人自相矛盾，刚才还说自己是光明神的神使，侍奉的神明，也应该是光明神才对。
难道他想说，她的同桌爱丽丝是光明神？
果然是异端，简直满嘴胡言！
至于同桌爱丽丝同学……
说实话，刚坐下的时候，她还对这个长得可爱迷人，魔法天赋很高呃同桌颇有好感。
没想到，她居然是异端的同伙！
这时，魔法老师正好点到莉娜的名字。
“莉娜，对我发射一个魔法光球，展示一下光系魔法练习的成果。”
莉娜慢慢站起来，默默捏碎一个加强魔法效果的道具。
不是要她交朋友吗？
她现在就送好同桌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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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宁一凡还在摆弄游戏后台。
“不愧是首款全息galgame，操作界面跟一般游戏不一样啊……诶？诶？莉娜在干嘛？”
只见莉娜手里慢慢蓄起一个魔法光球，亮度明显不正常。
连魔法老师也觉得接下这个光球颇有压力，摆好了阵势，却见莉娜似乎一个手滑，发偏了方向。
这个包含了巨量魔法能量的光团，就这么去势汹汹，朝她同桌的方向发射过去。
教室里响起一片惊呼声。
宁一凡这时刚好找到好感度面板，看到莉娜跟爱丽丝相互间的好感度正在飞速归零，而且还有继续朝负值飞奔的趋势，赶紧开修改器，直接把那个光球删掉。
魔法老师本来都打算叫治疗法师来抬人了，见光球消失，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正想责备莉娜，却见莉娜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眼里满是惊惧。
“看来，莉娜同学只是失误。你们都是新手，控制不好魔法能量很正常。没事吧，爱丽丝同学？”
“爱丽丝”对莉娜的好感度堪堪停在零点，没有继续掉。系统默认玩家对NPC态度友好，“爱丽丝”没有太过为难莉娜，还伸手扶她。
“我知道莉娜同学不是故意的。我没事，老师您不必苛责她……”
莉娜被“爱丽丝”碰到，哆嗦了一下。
太强了。
那个声音，或者说爱丽丝，居然能直接删除她用了道具加持的魔法光球，半点痕迹不留。
连王国魔法水平最高的大祭司都未必能做到这个程度。
她怀疑，那个声音，根本不是来自什么神使，或者异端。
它，或者说，祂，说不准，就是一位邪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