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剧本本身有问题？”
宁一凡的上司姜媛扶了扶眼镜，皱眉问道。
“莉娜这个NPC性格也太暴躁了，跟人物简介严重不符。说好的温柔班花呢？动不动就拔剑，哪里温柔了？”
“还有模拟玩家行为的AI爱丽丝，拟真度低了点儿。玩家进来玩galgame，就是冲着跟NPC互动去的啊，哪有这么不积极的玩家？还要我引导才知道主动去找莉娜玩耍。我觉得可以加个地图指引，给玩家标一下NPC位置之类的……”
“停。”
姜媛竖起一根食指。
“第一，《魔法学园》是高自由度全息游戏，游戏地图是开放世界，没有剧本。”
“行行行，没有剧本……”
“第二，无论是莉娜还是爱丽丝，她们的行为逻辑都遵循最先进智能的算法，每一项行动都是自动计算的结果，我们没有干涉过，也不打算干涉。”
“可是……”
“没有可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进游戏，至少要让爱丽丝顺利走完一条剧情线。如果没有完成任务就离开游戏，我会认为你打算放弃这份工作，那你就可以直接收拾东西走人了。”
放弃？
开什么玩笑！
开发《魔法学园》的这家游戏公司，作为全球唯一一家掌握全息技术的企业，待遇好到让人眼红。
宁一凡为了拿到这份工作，背井离乡，过五关斩六将，打死都不能接受就这么被解雇。
“我知道了，再让我试一次。”
姜媛朝着游戏舱做了个“请”的手势。
“提个小建议，我刚刚说过，游戏里无论是NPC还是玩家AI，行为逻辑都遵循最先进的算法。”
“所以？”
“所以，你完全可以把她们当成独立，真实的，人，而不是程序。人与人之间的羁绊，不是一个数字就能解释清楚的。”
还没等宁一凡想明白，姜媛就启动了游戏舱。
透过淡蓝色的营养液，他只能看清她微微扬起的嘴角。
“祝，游戏愉快。”
.
“呼，幸好有个存档位。”
由于GM后台数据庞大，宁一凡加载了GM系统之后，就只剩一个存档位可用。在领爱丽丝去花园的路上，他留了个心眼，存了个档，现在正好可以读档。
加载存档后，他进入游戏，回到跟爱丽丝往剧情点方向移动的时间点。
存档点刚好卡在爱丽丝开口惊动莉娜之前，宁一凡一读档完毕就是一个猛扑，上去捂住爱丽丝的嘴。
“唔唔唔？”
“嘘——”
掌心传来潮湿柔软的触感，宁一凡一边感慨公司全息技术的感官模拟之真实，一边思考对策。
要不……换个策略撮合这俩？
助攻不仅可以是队友，还可以是反派啊。
宁一凡打定主意，压低声音。
“你觉不觉得，那个发亮的地方很可疑，像是有魔法元素。皇室成员不是禁止学习魔法的吗，宫里怎么会出现魔法元素？”
她点头。
“难道有人在偷偷练习魔法？那我们要小心一点靠近，不能让对方发现。”
宁一凡在心里给爱丽丝疯狂点赞。
姜总没坑他，这个玩家AI果然很智能！
这次，爱丽丝没有惊动莉娜，跟着宁一凡猫腰，慢慢接近剧情地点。
在他们靠近的同时，由于没有爱丽丝出声惊扰，莉娜这次没有传送逃跑，而是按照指示，老实待在原地，挥着魔杖玩宁一凡给她变的金色蝴蝶特效。
只是这次，看着这些飞舞的金蝶，她莫名觉得厌倦。
“咦？我不应该见过这种魔法效果才对……”
“殿下？”
一声惊呼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点点金光照耀下，莉娜的正脸被爱丽丝看了个正着，花园的这个位置被宁一凡整理得非常空旷，她挥舞魔杖的身影也无处遁形。
尽管知道莉娜这回传送跑路的可能性不大，宁一凡还是先发制人开口，直接叫破莉娜的身份。
“好哇，公主殿下，你身为皇室成员，居然偷偷练习魔法？我要向魔法师协会举报你！”
“我，我……”
“噢噢噢，我认出你的魔杖了，你就是爱丽丝同学的同桌吧？好哇，你居然还乔装入读魔法学园！”
宁一凡在那唱了半天独角戏，莉娜却愣是一动没动，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嗯？怎么卡壳了？
莉娜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一见到宁一凡，一阵难言的愧疚感加罪恶感油然而生。
就好像，她在什么时候，伤害过这个人。
那种不知从何而起的愧疚感太过强烈，以至于宁一凡叫嚣着要举报她，本该气恼愤怒的她却完全气不起来。
是啊，皇室成员不得学习魔法，是全王国臣民的共识。
宁一凡同学这个反应，很合理啊，她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对不起！”
“诶？”
“我，我不该……不该偷学魔法。可我真的很想成为魔法师，能不能拜托你们，帮我保守秘密……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任，任何代价吗？那可是你说的，殿，下。”
宁一凡语气嚣张，同时偷瞄爱丽丝。
给点反应啊喂，这个时候想走莉娜线的玩家该帮莉娜殿下说话了喂。
然而，爱丽丝没有如他预想的那样维护莉娜，而是看着他发起了呆。
宁一凡：……
什么情况？刚才不是还挺机灵的吗？人工智能秒变人工智障？
一阵冷风带着落叶吹过，场面一时冷了下来，气氛甚至有点尴尬。
其他人都不说词，宁一凡只能继续自己的反派发言。
“嘛，我们两个魔法学徒，无端被卷入皇室跟魔法师协会之间的矛盾，总不能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就这么平白无故帮你保守秘密。”
莉娜握拳。
“那，你的意思是？”
“皇室能供你偷偷潜入学园学习魔法，资源不少吧？接下来学校的一切试炼活动，见习活动，分组行动，你都要跟我们一组，负责提供物资装备武器等等……”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
这个提议既能展现自己的反派嘴脸，还在接下来的剧情中把他们三个人绑定在一起行动。
只要他持续扮演反派，给爱丽丝发放好人牌，莉娜对爱丽丝的好感度迟早UP。
现在就差爱丽丝英雄救美了！
在宁一凡的疯狂暗示下，爱丽丝终于像是接上了他的脑回路，在这个剧情里第一次开了尊口。
“那个，宁一凡同学……”
“爱丽丝同学，你不要劝阻我。我是不会无偿帮殿下保守秘密的！”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有了皇室最大的把柄，完全可以以此直接威胁皇室，使用皇家宝库里的资源，为什么非要跟她组队？”
宁一凡：……
破案了，玩家AI真的是人工智障。
这就是爱丽丝发呆运算半天，想出来的游戏策略？
这发言，怎么比他还反派！
“不不不，爱丽丝同学，皇室有条件偷偷塞个公主进魔法学园，说不定有什么其他底牌。我们贸然直接对上皇室，貌似有点莽撞呵呵……”
爱丽丝表情认真，似乎在认真思考宁一凡的话。
“所以，我们不能让皇室知道，我们发现了公主的秘密，同时又要从公主身上捞到好处？”
“没错！你不要鄙视我，也不要同情莉娜同学，我就是这样贪婪无度的人，不会心软的！”
莉娜听着这两人像瓜分战利品一样讨论对她的处置，只觉得屈辱至极。
她确实还有底牌，大不了……跟这两个人同归于尽。
无论如何，也比让家族因为她而被人胁迫蒙羞要好。
宁一凡经过一周目，也知道莉娜性子多烈，发现她的脸色越来越黑，赶紧把爱丽丝拉到一边。
“呃，爱丽丝同学……”
“叫我爱丽丝就好。”
爱丽丝对宁一凡的态度倒是挺好，笑吟吟道。
宁一凡再次确认，她对自己的好感度只有五点，小心翼翼开口。
“嗯，爱丽丝，我觉得我们做得有点过分。这里毕竟是皇宫，我们把殿下逼急了，她指挥卫兵围攻我们就不好了。”
宁一凡圈了剧情点，卫兵实际上是进不来的，但他需要以此为借口，提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战略，让爱丽丝在莉娜那里加点印象分。
爱丽丝歪头。
“你担心她招来卫兵？”
“嗯嗯，所以……”
“我知道了。”
她一脸了然地点头，然后……
搓出一个魔法光球，就朝莉娜轰了过去。
“诶？又来？”
宁一凡一个闪身挡在莉娜面前，一时来不及在后台改数据，直接用游戏角色接下这颗光球。
屏幕一黑，他控制的角色直接失去了意识。
黑暗中，宁一凡咬牙切齿。
还说这俩AI没问题？
有galgame的NPC跟玩家日常互殴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