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一凡盯着那只瑟瑟发抖的小白鼠和一瓶绿油油的药水，额头冷汗直冒。
他回头看了眼特蕾莎期待的目光，又在后台私信莉娜。
“你确定这是做饭的食材？我怎么觉得这像魔药实验的原料？”
“我，那个……一凡，你是因为自己做过饭，所以才觉得不对吗？”
“我倒没有什么做饭的经验。但我是个会正常进食的人类……”
“我说过，我学过厨艺，我家厨子就是这么做菜的。”
莉娜的声音显得自信而坚定。
宁一凡不知道的是，贵族小姐们可以找不着厨房的门，却不能不会装。
而莉娜作为其中的佼佼者，甚至有本事让人相信自己拉出来的**是食材，更别说区区小白鼠了。
至少现在，宁一凡觉得她很可信，于是按照她的错误指引，继续自己的下厨（炼药）流程。
“GM大人？”特蕾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已经换好围裙，手里拿着一把菜刀，眼神里满是对“神明下厨”的期待。
“啊，特蕾莎，你来得正好！”
宁一凡挤出一个笑容，指着刚变出来的食材。
“我准备做一顿西式大餐，呃，叫做……”
他在后台问莉娜。
“这道菜叫什么？”
“绿酱烩小白鼠。”
莉娜编得很顺溜，宁一凡以为这是光明大陆的什么特色美食，属于游戏设定的一部分，于是只充当复读机，报了菜名。
特蕾莎表情古怪。
“GM大人，想吃这个？”
“呃，对的，这个是我的家乡特色菜，我超喜欢吃的，顿顿少不得……”
“啊，哈哈，难怪您在冰箱里常备新鲜小白鼠。确实，这道菜，听起来，十分美味。”
GM大人的家乡，貌似就是姜媛过去生活的地方。
她对自己另一个人格姜媛的敌意莫名下降了一点。
家乡特色菜是烩老鼠什么的，太惨了，连她这种反社会人格都觉得，这家乡菜，有点挑战人类味蕾。
但GM大人喜欢的，她作为GM神祭司，必须喜欢啊！
不仅必须喜欢，还得学会才行。
毕竟，以后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生活，不能总劳GM大人下厨。
“那我来帮忙吧，第一步要做什么呢？”
在GM神光环加持下，特蕾莎跃跃欲试。
“要剥皮去内脏吗？我会一种活剥毛皮，还能让被剥皮的对象保持清醒的做法……”
宁一凡对上小白鼠的绿豆眼，胃里翻腾。
他该让莉娜选个素菜的。
让反社会人格帮忙做肉菜，还没吃上饭呢，他这个主厨就该吐了……
“不不不，不剥皮，第一步……”
他cue莉娜。
“第一步要干嘛？”
莉娜回忆着做魔药实验的步骤。
“第一步要喂小白鼠，把药水喝下去。”
“诶？”
他们进食之前，要让食材先进食？
不过，莉娜才是专业的（不是），宁一凡选择照做。
这大概跟谷饲牛肉什么的，原理差不多。
不愧是宫廷菜，对待食材都这么讲究。
为了避免特蕾莎又想出来什么反人类或者反鼠类的操作，宁一凡亲自操刀，提起小药瓶，开始灌药。
一开始，小白鼠还在挣扎，到后面，它却开始主动起来，用小爪子抱着跟自己体型相似的药瓶，“咕嘟咕嘟”往肚子里灌。
“嗝。”
它打了个饱嗝。
“好喝诶。”
“嗯，下一步……咦？”
宁一凡动作一僵。
刚才是谁在说话？
“原来现实世界也有会说话的老鼠。”
特蕾莎的神情看上去更加兴奋了。
“可以杀了吗？从哪里开始肢解？”
“呵，呵呵，对喔，它会说话了，呵呵……”
都开口说话了，那就是智慧生物了吧？
这还怎么杀！
“莉娜，莉娜，你给我出来！怎么第一步就出问题了？你们家做肉菜之前，还要让食材先拟人化的吗？你确定你家厨子没有什么变态的癖好？”
莉娜也慌了神。
这是她刚才情急之下，随便报的一种长得最像酱料的辅助药水。
她也不知道，小白鼠喝下这种药水，会产生这么神奇的效果。
关键是，喝完药水的小白鼠，耳朵比起原本的样子，打了一倍，绿豆眼亮晶晶的，砸巴小嘴的模样，直戳她的萌点。
这下好了，她也舍不得对它动手了。
“算了，会说话就会说话吧。刚才特蕾莎看过冰箱的，里面除了这只老鼠跟绿色药水，没有其他食物。贸然换菜，她会起疑……莉娜，继续，下一步怎么做？”
“那个，一凡……”
“呃？”
“能不能，不要杀它。”
宁一凡：？？？
“不是，我的莉娜大小姐，你讲点道理。让我喂药的是你，它喝完药之后大变样，你又让我别杀。不杀怎么吃？活吞吗？”
“可，可是……”
莉娜的声音里带上哭腔。
“它真的太可爱了。”
宁一凡再次与小白鼠的绿豆眼对视。
大概是男女审美差异，他真的get不到这小东西可爱的点在哪里。
再可爱，不还是老鼠吗？
“唉，我知道了。”他最后无奈叹气。
“诶？”
“特蕾莎，我突然想吃素。”他转向特蕾莎。
“大人，这是为什么？刚才您不是还说，这道绿酱烩鼠肉，是您最喜欢的家乡菜，顿顿少不得吗？”
“是这样的，虽然对毁灭世界这件事，谋划已久，但害死这么多人，我还是有那么一**的愧疚。就我们这边的习俗知道吧？为亡者祈福，要吃素。”
“啊，是这样。”
特蕾莎点头，居然就相信了这么离谱的换菜借口。
“不愧是唯一的GM神，神明，自然怀有慈悲之心。”
虽然宁一凡不明白这种策划完恐怖袭击之后为受害者祈福的猫哭耗子行为哪里慈悲了，但他这个说法似乎刚好对上了特蕾莎的脑回路。
算了，能说服她就好。
他把小白鼠丢回到冰箱里，同时悄悄关掉冰箱电源，还用GM权限给冰箱开了个洞通气。
“这下总满意了吧？”他在后台喊莉娜，“好了，接下来换个素菜，我这次换个橱柜变食材，你家厨子会不会什么食材耐放的菜式……莉娜，莉娜？”
莉娜在发愣。
宁一凡关电源，还给开洞通风的一系列操作，激起了潜藏在她脑海深处的，模模糊糊的记忆。
似乎，曾经也有人，像这样温柔地对待过她。
她仿佛又回到了某处神殿的走廊上，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熟悉的寝殿。
舒适的室温，柔软华贵的羊毛地毯……
“GM……大人……”
“你怎么也这么叫我？被特蕾莎那家伙传染了？”
“我……喜欢你……”
宁一凡听到这四个字，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下一刻，浪漫的小提琴BGM响起，狭窄的公寓厨房里充斥着粉色泡泡。
这是《魔法学园》里，NPC好感度超过八十点触发的表白特效！
“没事，没事，”宁一凡安慰自己，“表白特效只要GM及玩家可见，我总不至于这么倒霉，在这种关键时刻又碰到bug……”
然而，触及特蕾莎陡然锐利的目光，宁一凡想到一个问题。
他用全息头盔扣特蕾莎的后脑勺，让她进入游戏世界。
所以，目前特蕾莎在游戏机制的判定里，貌似，属于玩家角色……
游戏确实没有出bug，可他的计划，出大bug了！
“一凡。”
特蕾莎一步步走向他。
“这里……到底是不是现实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