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你再喊谁呢？”
苏白有些不明所以。符暮雪自然是认识自己奶奶的，之前自己在她师父那里学艺的时候，奶奶也跟着去了。
一来二去，熟络了之后就常常到处乱窜，自然也就认识自己奶奶。
可刚才她向后喊得那一声……
莫非是自己听错了？
苏白心想。
就在此时，一阵只有苏白闻得到的香味袭来。
眼睁睁的，苏白就看着一朵燃烧着妖异红火的彼岸花从符暮雪身后升起，带来那熟悉的馨香。
与之而来的，是苏白熟悉的语气，但不太熟悉的音色：
“你小子总算醒了，你也不晓得我这波帮你帮得有多累。”
这声音……
苏白将视线移到了那存在感极强的火焰彼岸花身上。
“听这小姑娘说你是我孙子？”
清清冷冷的声音继续传来，苏白有些愣神。
实在不是他反应迟钝，而是这种调调，他好久就没有听过了。
有些迟疑地看向白发白眉的少女：
“这……真的是我奶奶？”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苏白只觉得眼角有些湿润。
虽然从声音上听来，这个奶奶可能并不是自己所熟知的那位奶奶。可是苏白就是有些忍不住。
没人知道当时他回家看到奶奶被带走那段经历有多么绝望。
即使他已经超水平发挥，施展出了平日里根本就不可能施展出的五雷镇鬼符，可对手实在是太强大了。
“他平时也是这样的吗？”
火焰花冠转向符暮雪，尚兰有些疑惑地问道。
眼前的少年从自己说话之后就没有冒出过一个完整的句子，只是一个人在那边又哭又笑。
不会是烧坏脑子了吧？
尚兰有些狐疑。
这并非不可能。尚兰深知，这种涉及魂魄的事情，往往最为麻烦。即使自己已经处理过很多这种事件，也依旧不敢保证可以百分百治愈。
既然如此……
尚兰心中一狠。
即便耗尽这一缕精神力量，也要把这小子的魂魄给稳定下来！谁让她摊上这么个便宜孙子呢？
登时，四周温度骤升。
“诶诶诶，尚奶奶你冷静一点。”
符暮雪知道苏白对他的奶奶感情有多深，现在应该只是大喜大悲之下有些情绪失控。
等一会就好了。
果不其然，过了几分钟，苏白的症状停止了。
他已经想明白了，眼前的虽然不是真正的奶奶，可那也是奶奶。
要想解开那日的神秘二人留下的谜题，见到真正的奶奶绝非易事，他要把那些没来得及说的遗憾都抒发出去。
“去去去！”
悬浮在空中的彼岸花嫌弃地吹飞了深情流言的苏白。
她什么时候听过这种话？特别是苏白一口一个奶奶，叫得无比认真，她鸡皮疙瘩都要从不存在的肢体里长出来了。
“我不想管你说的这些。”
空中的花朵转向苏白。
“既然你对你奶奶这么多话要说，你就去找到的你真正的奶奶，而不是对着我这么一个过去的幻影抒发你无谓的情感。”
苏白默然。
他知道，但他有些控制不住。
看着少年低下头，清冷的女声柔和了些：
“我知道失去最后的亲人是什么滋味。
“正因如此，你才要面对面说出来，不是么？”
听着语气和他记忆中，和蔼温柔的奶奶别无二致的语调，苏白终究有些绷不住了。
他有些费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去，个，厕，所。”
看着掩面而去的苏白，剩下的符暮雪和尚兰都是一阵默然。
很快，厕所里传来放水的声音，有些大。
良久，苏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走了回来。
“既然回来了，那就再谈谈接下来要怎么做吧。”
尚兰率先发言。
苏白没有直接回答，先是对着尚兰和符暮雪认真道谢：
“谢谢你们。”大恩不言谢，何时言谢？
之后再开始他的正式发言：
“我要填满那盏油灯。”
他刚才出门，没有看到光阴盏在昨天的位置。再结合自己身上的情况，心中有了一个大致的推测。
老道长给的业灵枝应该已经被自己消耗掉了。
然而扭头一看，顿时大惊，那昨日还空空如也的油灯此时已经被填满。
墨绿的灯油充斥其中，深邃神秘。
可是，这怎么可能？
苏白在树上看过，没有特殊手段的情况下，像道长所给的业灵枝，满打满算也就一盏灯的量。
可苏白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充实，知道自己为奶奶补充的寿元已经被填补了回来。
可根据损耗，要把自己亏空的寿元补充回来这根本就不够才对！
更何况不仅自己的寿元被填补，还多出来这么多。
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苏白看向几乎满溢的灯盏，眼中的疑惑被尚兰尽收眼底。
“小子，你以为你看到的业灵枝的记载是谁写的？”
她大致推算了下，如果苏白真的是自己孙子，她应该会首先教学最基础最容易让他学会的知识。
后续要靠各自的悟性，不如不教。
因此，她断定，苏白所学的教材都是字迹编写的。
而像这种生气死气交融的高级技巧，自然是不会被记录在基础篇里。
听到清脆冷硬的声音响起，苏白恍然。难怪，这可是玩弄这些东西的行家。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奶奶不用业灵枝为自己延寿呢？
疑惑再次在苏白的脑海中扎根。
都说人越老越精，年轻的奶奶和年长的奶奶相比……
苏白眯了眯眼。
没等苏白详细讨教这种生死交融的高级技巧，一阵黑烟骤起。
光阴盏散发出幽蓝的火光，像是在呼应着什么似的。
地面上一盏木门立起。
苏白精神一振。他知道光阴盏被填满就会有下一步的情况触发，可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他原本还预计如果老道的支援不够，他再自己放点进去。
符暮雪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默默白了他一眼。紧接着也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升起的破旧木门上。
尚兰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注意到了，这一扇木门的材质，和之前的那个小木盒一模一样。
苏白却有些疑惑，上次的门可比这次的要大气宏伟得多。甚至苏白有些怀疑，当时的空间都被扭曲了。
否则自家房间里，如何放得下那扇巨门？
符暮雪捂嘴轻呼。
尚兰严阵以待。
苏白心里五味杂陈。
且不论周围的人如何心绪复杂。
消失无尽岁月的地府使者，终于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