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哈和严宵来到了一个桥洞旁边的空地上。
晚上很黑,阿哈拿出了一根泛着火光的烟花棒用作照明。
“天君师傅啊,我们这样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本天君当初就是这么过来的,此事在常乐天君游记中有记载。”
“好吧。”
严宵不知道为什么师傅要大晚上带他去外面,还得扎马步,说什么这是开脉的事前准备。
“放轻松,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
严宵照做,原本的他绷得太紧了,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如同大山一样,压的他喘不过气,走不动道。
一分钟,两分钟。不知道过了多久,严宵想睁眼却发现眼睛睁不开,眼前一片漆黑。
他想要呼救也发现张不开嘴,如同溺水的人,沉浸在了黑暗之中,闭着眼安静的躺着。
直到有雨滴划过天边,落在他的脸上,严宵才睁开了眼。
此时的严宵来到了另一片地方,这里没有色彩,只有灰与白,就连他自己也是。
那是一座庄园,大雨倾盆而下,严宵正呆呆的站在门口。
“这是,我回家了吗?”
这个场景严宵记忆犹新,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这是他最痛的伤疤。
紧接着,在严宵的视线中,一个男孩在雨中狂奔。跌跌撞撞的推开门,进入到庄园内。
他和别人不一样,他其他人都是没有色彩的,除了胸口处是一片黑色,他有着属于自己的色彩。
他很不幸,即使凭借身材矮小钻过门卫的阻拦。但还是被庄园里的大人给拦住了,不让他进入屋内。
严宵张开双臂护住小孩,但那些大人的手直接穿过了严宵的身体,对他们来说严宵就是幽灵。
“可恶,可恶,为什么还是这样,我得想个办法。”
严宵伸手想要拉住那些大人,他想要让小孩进入屋内,弥补遗憾。
可惜,无论他怎么用力,他始终触碰不到他们。他们是假的,是虚幻的。
这场景是在严宵还是十六岁的时候,他从倾儿那得知他的父亲已经快不行了。
真是可笑,偌大一个严家。在没有老家主的情况下,家主之位甚至可以靠强取豪夺。
严宵的父亲不想让严宵进入这场激烈的斗争中,他只想让严宵好好的活着,没必要摊这趟污水。
小孩可不管这么多,他只知道他的父亲要走了,他得去看父亲最后一面,结果被人拦住了。
严宵猛的向前一抓,想要扯住那些大人的手,他想要阻止他们,他不想要悲剧重演。
严宵看着小时候的自己无力的被人拉住,他伸手想要抓住面前的门把手,仅有五米的距离对他来说却如同登天。
“该死,把我拉到这里就是为了在看一遍这种憋屈的事情吗。我不知道你是谁,最好别让我找到你。”
或许是因为严宵的坚持感动了上天,一根彩带从严宵的手中钻出,缠住了那些大人。
小严宵才得以挣脱他们,快步的开门进入房间,然后锁门一气呵成。严宵也趁机进入房间内,他不打算和门外的人纠缠。
有些时候严宵也会梦到这场景,梦见父亲,他太想念父亲了。
但每次他都见不到父亲的脸皮,每次都会从梦中惊醒,意识到这只是一场梦罢了。
现在,严宵见到了他朝思暮想的父亲。就算在幻境中,就算眼前的父亲是假的,严宵也想看看父亲的模样。
“严宵?是你吗?”
“是……”
“嗯,是我,父亲。”
严宵看着父亲,缓缓开口。父亲没有看他,父亲一直盯着小严宵看。果然,父亲也见不到他。
严宵内心不由得泛起一片苦楚,算了,还是听听父亲会怎么说吧。
父亲和小严宵的对话很平常,就和父子平时正常聊天一样。父亲丝毫没有临死之前的慌张,父亲很平静的面对死亡。
父亲也有颜色,父亲的颜色整体偏灰暗,代表父亲被病痛折磨的不轻。
“好了,严宵我们已经聊完了,你可以出门了。”
“可是,父亲。”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要像一个男子汉一样。父亲不要求你顶天立地,只需要做到不随便流泪就好了。”
“是,父亲。”
小严宵郑重的向父亲道别,这一别,便是永远。
之后小严宵听从父亲的指示,踏入那道深暗的门中,消失不见。
严宵把父亲的模样刻在脑内,他这次可不想再忘记父亲了,做完这些严宵就准备走了。
“宵儿,你也准备走吗?不聊聊吗。”
“父亲,你,你能见到我?”
“当然,从你进门的那一刻起,我就能见到你,包括那个小时候的你。”
严宵强忍着眼泪来到父亲旁边,他答应父亲,不能随便就流下眼泪。
“宵儿,你都长这么大了。”
“父亲我好想你,对不起,我没来见你最后一面。”
“别搞这么悲伤嘛,来,不哭不哭。我们宵儿一直都是男子汉大丈夫。”
熟悉的称呼让严宵回想起了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他遏制不住他的情绪了。
“宵儿啊,这些年来都苦了你了,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
“父亲你不必自责,是我做的不够好。”
严宵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他觉得他现在是一个小孩,在向父亲哭诉。
他们聊了很久,雨声也随着严宵情绪的平复变小了。
“宵儿,时间也差不多了。外面在下雨,你拿上这把伞吧”
“是,父亲。”
严宵接过雨伞,那是一把酒红色的油纸伞,另外还有一只镯子。
“父亲,这个是?”
“宵儿,这个镯子要好好保管。”
“我一定会的,父亲。”
严宵知道,这个镯子关乎到他的母亲,在现实中是倾儿带给他的。
“宵儿,父亲送不了你,接下来的路就只能够你自己走了。你要遵循本心,想笑的时候就笑吧。”
“父亲的话我一定会牢记的,那我就先走了,父亲再见。”
严宵紧紧握住手镯,镯子很温暖,和父亲道别后门内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许多种颜色混合而成的奇幻空间。
严宵踏入其中,耳旁传来奇特的笑声和玩具声。雨滴化作彩带,飘散在空中,他撑起雨伞,一同参与到这场欢快的游行中。
最后,他来到了游行的尽头,伸手抓住了一张红色面具,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