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

作者:似曾相识的感觉 更新时间:2025/3/1 3:17:52 字数:2442

晨雾漫过青石巷时,陈晓楠分出的血身正用菌丝修补王大娘家被震裂的水缸。昨夜失控暴走的触须在土墙上留下的沟壑,此刻被伪装成野猪冲撞的痕迹。他特意让菌丝在墙角滋生出几簇灰蘑菇——这是钱吏最爱采去泡酒的品种。

"该你赎罪了。"陈晓楠对着蜷缩在地底的钱吏血躯低语。这个彻底异化的怪物还套着半截残破官服,腹部鼓胀的孢子囊随着呼吸起伏。当七根神经菌丝刺入其脊椎节点时,血躯突然剧烈抽搐,背部裂开的骨翼却只掀起一阵卷走落叶的微风——他刻意压制了破坏力。

雾气中传来婴儿啼哭,陈晓楠的复眼穿透三重土墙。西街寡妇的幼子心脉处的孢子团,正在他持续压制下退化成无害的灰斑。这是昨夜失控时最令他后怕的失误:若非及时苏醒,那孩子早已成为菌丝网络里的一具空壳。

"周琦的生机抵得上百个凡人..."陈晓楠轻抚怀中半枚玉珏。当他操控菌丝吞噬修士时,体内的饥饿感会如饮甘泉般平息;而面对凡人的气血,却如同嗅到腐肉的鬣狗,必须用十二道精神锁链束缚本能。

钱吏血躯突然发出嘶吼,陈晓楠的指尖亮起六芒星纹。这个曾欺压乡里的恶吏,此刻化作他掌心的提线木偶,背生骨翼朝着山顶方向冲去。陈晓楠特意让血躯洒落几片染血的官服残片——足够太虚宗追查。

陈晓楠的胃囊突然痉挛。周琦的灵力正在他体内沸腾,修士毕生积累的灵力灼烧着脏器。他踉跄着扶住古井,水面倒映出的面孔时而布满晶化鳞片,唯有那双属于陈晓楠的眼睛始终清明。

"快了..."他抹去嘴角溢出的银白菌液,凝视着掌心跳动的蛊核。这枚来自黑衣人的混沌之种,此刻已与周琦的修士经脉相互啃噬。每当他压制对凡人的吞噬欲,蛊核便会在心脏表面刻下新的裂纹——那是痛苦的惩戒。

祠堂方向突然传来钟鸣,陈晓楠的菌丝网络感知到七里外正在集结的村妇。这些失去亲人的女子,正将昨夜被波及的亡者名讳刻上长生牌位。他操控菌丝在地底编织出防护结界,至少能为这些凡人挡下修士争斗的余波。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泽被苍生"的褪金匾额时,陈晓楠彻底切断了与钱吏血躯的链接。这个曾不可一世的恶吏,将在太虚宗的雷法下化作飞灰,成为他通过周琦肉身去太虚宗打探姐姐消息计划中关键的祭品。

赵安靴尖碾过一簇暗红色地衣,碾碎的菌丝竟发出婴泣般的细鸣。他屈指弹出一缕三昧真火,火光映亮山道两侧的杉树——那些本该笔直的树干上,密密麻麻嵌着人脸状的瘤节。每张人面都保持着死前的惊恐神色,树皮裂缝间垂落着血管般的菌丝。

"好个腌臜孽障。"赵安并指抹过腰间照妖镜,青铜镜面映出的画面令他眉峰骤聚。山径上的血迹并非寻常暗红,而是泛着珍珠母光泽的银红,每滴血珠都在镜中显现出六芒星纹。更诡谲的是散落的官袍碎片:布料纤维间游动着活蛆般的透明线虫。

他蹲身拾起半块染血的铜护腕,指腹摩挲内侧铭文时突然刺痛——钱吏二字上爬满细如发丝的倒刺,竟在瞬息间吸走他半成灵力。赵安冷笑捏碎护腕,碎铜落地即化为脓血,在青石板上蚀出异状的孔洞。

"这是...在孵化着什么,又或者它吸食了活人生机是是为了给某种存在献祭?"赵安袖中飞出七枚桃木钉,钉尾系着的锁魂铃无风自动。当第三枚木钉嵌入巽位时,山风突然裹挟着腥甜扑面,他道袍下摆无端燃起幽蓝冥火。这是妖物在警告入侵者。

赵安并指为剑斩断衣摆,燃烧的布料在半空凝成血色卦象——竟是太虚宗的「玄天示警符」。

山道转折处突现惨烈景象:七具衙役尸首倒悬于老松枝头,每具尸身的心口都开出碗口大的尸花。那些暗紫色的花瓣上浮动着修士才有的灵光,花蕊处吞吐的孢子云竟结成诡异的血之花。赵安剑指抹过天目穴,只见地脉灵气如百川归海,正被这些尸花鲸吞入根系。

赵安甩出十二道镇尸符,符纸触及尸花的刹那却自燃成灰。什么,镇尸符对它们竟然不起任何作用,冷汗瞬间浸透中衣——此妖竟能无视本门符咒。

山腰洞穴传来闷雷般的低吼,赵安袖中滑出囚妖笼,笼中三只药人发出凄厉哀嚎。这些采自极阴之地的活蛊,周身毛孔渗出诱人的精血气息。他故意震碎药人天灵盖,让血气顺着山风灌入洞穴。

"既要装神弄鬼..."赵安咬破舌尖,混着精血在虚空画出「九幽引魔符」。符成刹那,整座山峰的地脉突然沸腾,那些嵌着人面的杉树齐齐转向洞穴方向,树根破土而出的声响宛如万鬼哭嚎。

当他迈入洞穴时,洞顶垂落的钟乳石突然睁开密密麻麻的复眼。赵安袖中飞剑应声出鞘,剑气扫落数十根石笋,断裂处喷出的却不是石髓,而是粘稠的银白菌液。这些液体落地即化形为钱吏模样,只是眼窝中爬满扭动的菌丝。

"雕虫小技!"赵安祭出本命法宝「离火鉴」,镜光所到之处菌人尽数汽化。但令他心惊的是,每个幻灭的菌人都在消散前掐出本门剑诀——正是他方才斩尸花时用的「太乙分光剑」。

洞穴深处传来靡靡之音,赵安耳膜突感刺痛。他剑指抹过耳后降魔纹,却见洞壁上不知何时爬满血管状纹路,那些纹路正随着他的心跳频率明灭。当第七步踏出时,脚下突然浮现出完整的太虚宗山门阵图,阵眼处赫然钉着周琦的玉牌。

"好胆!"赵安怒极反笑,离火鉴爆发的光芒照亮整座洞窟。在那一闪而逝的光明中,他瞥见岩壁上钱吏的残躯。

离火鉴的炽光撕破洞窟黑暗的刹那,赵安瞳孔骤然收缩。钱吏的残躯已膨胀如腐败的肉丘,青灰色皮肤下无数菌丝如蚯蚓蠕动,在皮下勾勒出血管状的荧光网络。其头颅裂成三瓣,露出蜂窝状的颅内结构,每个六边形孔洞都滋生出蒲公英般的孢子团,每当山风掠过便飘散出甜腻的腐臭。

那对螳螂状的骨镰前肢划过岩壁,刃口残留的粗麻布碎屑簌簌掉落,骨镰关节处突起的肉瘤突然爆裂,喷溅的黏液在岩壁上蚀刻出孩童涂鸦般的线条。

最骇人的是胸腔部位:肋骨如捕蝇草般张开,内部悬挂的十七颗人头正在缓慢溶解。赵安清晰看见药铺陈掌柜的脸皮正在剥离,露出颅骨上密密麻麻的菌斑;私塾先生的眼球化为胶状物,正顺着食道般的肉管流向怪物的胃囊。当这团肉丘挪动时,满地凝结的血泊突然沸腾,钻出无数白蛆般的菌丝,这些活体纤维在空中编织成吊桥状结构,直指赵安咽喉。

洞顶垂落的钟乳石突然渗出琥珀色粘液,滴落在地便孵化出拇指大的飞虫。这些虫豸复眼泛着与钱吏相同的青灰死气,振翅时洒落的鳞粉竟在离火鉴表面蚀出蜂窝状孔洞。赵安猛然屏息后撤,靴底却黏上了菌丝网络——那些原本死寂的根须正顺着裤管攀爬,将解毒丹的药气转化为深紫色毒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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