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逗你了。"玄冥子话音未落，妖异触须已自背后蜿蜒舒展，森白骨节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陈晓楠瞳孔骤缩，望着那张与记忆中黑袍人完美重合的脸，指节攥得咯咯作响——原来所谓"仙药"，竟是这般取人性命的噬魂之物。
"短短数月，你竟已能驾驭这股力量。"玄冥子指尖轻叩腰间玉瓶，暗红药液随之震颤，"看来它主动选择你不是没理由的。"陈晓楠喉结滚动，耳畔嗡鸣渐起。他想起那天夜晚中那温热的药液，那时黑袍人说这是"改变命运的机缘"。
"主动选择我？"青年嗓音沙哑如砂纸摩擦，"你这是什么意思..."话音未落，玉瓶已抵住他眉心。玄冥子眸中掠过暗金流光，"这秘药需血脉相契方能驾驭，否则...你和那些被原始的饥饿本能所支配的行尸走肉不会有其他区别。"
这蛊毒是活的进化史，它在宿主体内重演着亿万年的物种更迭。当菌核扎根心窍的刹那，你的骨骼便开始吟唱古老的变形咒——那些被吞噬过的生灵，正在你的血肉中等待召唤。
我曾在雷雨中暴吼，脊柱节节暴突成剑齿虎的尾椎，毛孔却渗出毒箭蛙的黏液；亦目睹修士被菌丝侵入后，左臂化作螳螂刃肢，右掌凝出章鱼吸盘，而脊背竟展开凤尾蝶的磷翅。每一次蜕变都是场精准的返祖仪式，三叶虫的钙质甲壳与地龙的股骨密度，在你的经络间达成诡异的共生。
吞噬修士时，蛊毒会进行更精妙的盗取。它剖开气海如同拆解钟表，将《长春诀》的周天运转刻录成肝脏纹路；把剑修的丹田剑意转化为指骨钢刃；甚至能复现佛修坐化时的金身法相——只不过那金漆之下，流动的是蝎毒与蛛腺混合的灵力。
最诡谲的是对物种优势的融合再造。当蛊毒吞噬火蜥，你的汗腺便成为喷火器官；吸纳深海电鳐后，经络间奔涌的灵力自带雷霆。我曾见证一位宿体在绝境中同时唤醒七种形态：复眼观测大气流动，蝙蝠声波锁定敌踪，猎豹肌腱爆发出恐怖速度，而致命一击则来自眼镜王蛇的毒牙与穿山甲的破甲爪。
但万物形骸绝非简单的拼凑。蛊毒会剔除所有冗余基因，将不同物种的优势特性进行炼金术般的提纯。修士因强行突破受损的经脉，被替换成蚯蚓的再生肌理；妖兽渡劫失败的焦黑妖丹，则重铸为蜂巢结构的灵力反应堆。
此刻你的身躯已成活的博物志，每根毛发都记载着某个物种的生存史诗。当蛊毒在月下嘶鸣时，你的瞳孔会轮番闪现鹰的锐利、猫的夜视、蛇的热感应...直到最后归于混沌的复眼，那是蛊毒在展示它吞噬万物的终极野望。
玄冥子的广袖无风自动，袖中钻出的触须泛着玉质冷光。地牢砖缝间蛰伏的荧光苔藓骤然沸腾，凝结成三百面水镜，每面镜中都映着陈晓楠刻骨铭心的画面——青衫修士弹指焚毁赈灾粮仓，云履踏过跪地哀求的流民，鹤氅上绣的避尘符沾着婴孩脑髓。
"且看这孽火焚天的因果。"玄冥子并指划开胸膛，莹白如玉的胸腔内悬浮着滴血灵核。那灵核每搏动一次，水镜中的暴行便添三分血色，直至陈晓楠的瞳孔被染成赤金。
"为何是我？"陈晓楠震碎阵图，尾椎横扫带起腥风。玄冥子道袍被撕成碎片，露出遍布咒文的苍白躯体——每道咒痕都是被吞噬修士的独门绝技，此刻正与陈晓楠的鳞片共鸣。
玄冥子低笑着掐诀，地牢突然升起九幽玄火。："在我第一次感受到被压迫的滋味时，就立誓要烧尽这吃人的世道。"他指尖点在陈晓楠眉心，顿时涌入海量记忆——灵田里被榨干精血的药奴，剑冢下堆积的凡人尸骸，还有邪修们靠着强大的实力压迫凡人，分食童男童女的饕餮宴。
陈晓楠的触须突然暴长，其中浮现的利爪想要将那些邪修通通撕碎。玄冥子放声狂笑："对！就是这般恨意！噬道之路，当吞金丹炼骨，饮元婴化髓。"玄冥子眸中映出三千雷劫虚影，"待你将云台上的仙尊拖入尘泥，用他们傲视苍生的道体铺就天梯..."他指尖凝出业火红莲“待你饮尽这世间各样大能的鲜血..."
地牢穹顶轰然炸裂，月光如天河倒灌。玄冥子在光瀑中化作漫天星砂，唯有余音在青铜棺椁间回荡："...这以众生为刍狗的仙道，该换副肝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