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调厚实地毯,黄铜熏黑的烛台,满是雨痕的窗子,以及有些昏暗的走廊——两位少女就这样回到了这个孤独的孤儿院中。少女们一前一后,薇尔走在前面带着白依明,高挑的少女则是跟在灰发小姑娘后面。
“姐姐回来以后打算做些什么呢?”在前面走着的薇尔问道。小姑娘心里主要问题也是这一个——大家呆在一起的时间很长,像一条暂时看不见尽头的河流。在这长河之中,白姐姐究竟想拨弄出怎样的涟漪呢?
灰发的小姑娘轻轻甩动着长发,灰发支棱着一抖,好像她的思绪。
白依明倒是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接手你们的教育工作,以及计划重建这里。第一步肯定还是对这儿的检修,以及筹备过冬。”
高挑的少女目光越过了面前的小姑娘,回想起自己记忆里的那些童年时代的冬天。
自己的父亲坚持着做一系列来自自己的爷爷奶奶,乃至更远的一系列备冬工作,有时候自己都感觉那接近是一种习俗而非过冬的准备——但是可喜的是自己也学了不少过来。
“想知道冬天也能吃上比较新鲜的蔬菜的秘诀吗?”白依明笑着问向薇尔。
薇尔轻轻地想着,回答道:“那大概就是一些腌渍手段吧,白姐姐这你问不住我,我对吃还是有些了解的。”
高挑的少女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嘛,我会一些相当于是独家的腌渍手法……”
灰发的少女转过头来,大眼睛闪闪发光的看着白依明惊讶道:“那我一定要尝尝!腌菜都是独家传承,味道各有不同——真是有福了嘿嘿~”
薇尔真是爱吃的人。白依明看着眼前明显兴奋起来的小姑娘笑着想到。
和这些孩子们在一起,自己心性似乎也外向了不少。
简短的对话随着两人抵达了佐娅和莎琳的门前而结束了。灰发的小姑娘轻轻叩们,屋内传出一声呼喊:“进!”
薇尔拧动门把手,两人先后进屋,看见了坐在莎琳怀里的佐娅。两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笑意之中带了些忧愁。
在看见是白依明回来了之后,佐娅笑着鼓起了掌。小熊娘好像十分开心似的对这二人喊道:“我们有吃的了是吧!!”
白依明也笑着点了点头。在这一阵子雀跃之后,佐娅抱着莎琳笑着问:“那莎琳的愿望呢?有没有满足呢?”
这被抱着的灰发狼娘赶紧摇头说:“没关系……白姐姐,没满足也不要紧……”
白依明笑着走到床边,从兜里拿出了准备的礼物——裤子和一个咖啡杯。
佐娅笑着接过了这两件东西。小姑娘伸手把咖啡杯先放在了床头柜上,而后用手臂撑着身子,又把裤子塞到了床的另一头。
高挑的少女也给薇尔和自己拉了个凳子之后坐下,接着说道:“月景画我就没有买,我自己给你们画一个——画儿这儿并没有找到,据说是林玫没什么画家,而且即使是学徒颜料也很难负担的起了。”
“您还会画画?”佐娅饶有兴致地问。
“我会的东西不少,为了确保自己能在所有岗位上发光发热,所以学习了很多东西。”白依明回答道。
“为什么呢?”沉默着的莎琳忽然发问。
“康米社会要求人们必须具有更高的文化素养。这是我所受过的教育的一部分——我也会把我会的一切教给你们,不计回报。”
高挑的少女轻轻地摁住心脏位置,看着两位少女回答道。
佐娅和莎琳也点了点头,薇尔则是若有所思着。
在送达了礼物之后,白依明和薇尔又待了一阵子就离开了。
高挑的少女在出了门之后问向薇尔:“还有哪儿我要去的吗?”
“雫妹妹你不见见吗,姐?”薇尔回头看向白依明:“她估计也很想见你呢。”
是那个黯言圣女。白依明瞬间想起。这是自己第一次去她的房间。薇尔在前面带着路,自己跟着便是了。
随着薇尔,高挑的少女走上了自己从未上过的三楼。
三楼的建筑状况要比想象中的差一些——木质的房顶已经能看见很多处缺损,幸亏自己从林玫有预见性的买了一大堆钉子……白依明看着这被打了好多处补丁,但仍有缺损的房顶,心里暗自庆幸。
“三楼都有谁在住呢?”白依明问着在前面带路的薇尔。
“克雷西、塞西尔、秋生墨崎——还有雫妹妹。”薇尔回答道:“不过现在白姐姐你应该只见过雫妹妹吧……她是很好的孩子哦。”
白依明点了点头说:“没有,塞西尔我也见过了。那个蒙着眼睛的姑娘吗。”
薇尔脚步放缓,回头问道:“欸?姐姐你什么时候见的?”
高挑的少女有些停顿,不过还是如实说出:“在我刚来的那一天——前天。前天在你走了之后不久她和拉薇一起来找过我。”
灰发的少女闻听之后重重地哎呦了一声后说道:“哎呀——!我说为什么拉薇那个样子呢,洋洋得意的——你见过她了呀!”
白依明诧异的问道:“我以为你知道。”
薇尔跺了跺脚叹道:“白姐姐你就只和我解释了为什么拉薇会在你床上,没说过她怎么和你联系的啊——我以为她撬门进来的,和白姐姐老是缠着……”
灰发的小姑娘逐渐地冷静了下来。感觉自己这一通十分无厘头的薇尔所性闭上了嘴,脸色微红的小女孩转身一把拉住白依明的手,直直地走向了塞西尔的门。
高挑的少女这才看见塞西尔在自己的门上写了名字——并且挖出了自己名字的盲文版。
薇尔轻轻敲了敲塞西尔的门——门内瞬间传出了她的声音:“你可以敲的重一些的薇尔。”
门开了,蒙眼的少女“看向”薇尔,笑着说道:“不猜猜为什么?”
“为什么呢?”灰发的小姑娘没好气地说。
“你敲的再重一点,克蕾西就会连滚带爬地冲出来看看是谁在敲门了。”这白色蛇发的蒙眼美杜莎笑着说道。塞西尔笑的相当不怀好意。
“不要拿克蕾西开玩笑!”薇尔轻轻点了点蛇发少女的额头,责怪道。
面对着面前少女的责怪,塞西尔只是轻轻微笑着,蛇发蹭了蹭薇尔的手指,而后转向了白依明的位置,笑道:“白小姐,请进。有了好消息?”
“我们的粮食危机解决了。”白依明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好消息,好消息……”塞西尔轻轻的拍了拍手,而后摸索着往后退了退,扶着门进了屋,边蹒跚边说着:“请进,请进,白小姐……”
白依明和薇尔进了屋,带上了门。塞西尔摸索到床边坐下,而后对着薇尔说道:“白小姐,麻烦脚步声沉重一些——您似乎是习惯性的把脚步放轻,这不好,不好……我有些听不见你的位置。”
“好的,我会注意这一点。”白依明回答。塞西尔循声转身,欠身一礼,唔地笑着回应。
“您是否会对我没有选择导盲杖而选择了更好看的蕾丝眼罩而深感疑问呢?而且我似乎还没有问询您对于我与您初见时直截了当的询问的感受。”蒙眼的少女在接过蕾丝眼罩之后笑着说道。她并未立刻带上眼罩,而是对着白依明问道。
这长难句……薇尔轻轻地叹了口气。
“薇尔小姐又在对我说话的方式表示一些遗憾和无奈了。”塞西尔轻轻摊手说道:“我还是蛮希望照顾好每一个人,或者看穿每一个人的心思的,所以会问一些这个问题。”
“被你看了不就变成铁石心肠了吗。”薇尔吐槽道。
“也不要拿我开玩笑,薇尔·希小姐!”塞西尔在听了薇尔吐槽之后苍白的脸上瞬间浮起红晕,扭头说道。
“替克雷西回敬一下你。”薇尔看着面前有些生气的塞西尔说道。
这下塞西尔本来逸散着的蛇发都笔直地贴在了身上,小姑娘看起来有些生气了。
“好了……我并没有感到疑问,毕竟这是你的选择,塞西尔小姐。同样的,我对于你的直截了当的询问也没感到反感,那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那时的情况大家都会担心。”
白依明赶紧说话,安抚住这两个拌着嘴的姑娘。高挑的少女问道:“你们两个,关系很好吗?”
“她喜欢四处偷听,在您来之前玛丽娅小姐没少伤神。我作为玛丽娅小姐的助手,老是去捉塞西尔。”薇尔抢先回答了白依明的问题。
“偷听的事情就当作存在吧——可是薇尔小姐总是缠着我也是一个问题呢,问题。薇尔小姐如果不是喜欢上我了,那还是出现在白小姐更需要的地方吧。”塞西尔摊手回敬道。
“如果你不把你听来的东西和之前的孩子们说了之后换东西的话,我绝对愿意陪着温柔的玛丽娅小姐,或者干脆去帮一把厨房。”薇尔翘起二郎腿干脆的回击。
“好吧!”塞西尔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了。
白依明点了点头,而后伸手压了压,安抚道:“行了,行了……塞西尔小姐,如果你很喜欢听人说话的话,可以来找我——让我来给你讲讲故事什么的。”
“感谢您的邀约,光明女神护佑您。”塞西尔先是回答了这一块,不过紧接着来了个转折:“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独居生活,不太希望生活中有人打扰我——感谢您的礼物,忠实的感谢您,谢谢你。”
白蛇发的小姑娘起身,对着白依明举了一躬。薇尔起身,轻轻拉了拉白依明的手,对着门那儿一扭头。高挑的少女心领神会,跟塞西尔就这么告了别之后往屋外走去。
薇尔轻轻地扭开了门,在推门的时候传来一声闷响。
“呜……怎么是推的门……”
白依明顺着声音往地上看去,地上躺着一位跟薇尔她们一比很高的红眸少女。黑色的长发打着卷,随意的覆盖在脸上。苍白的皮肤上清晰地显露出血管——高挑的少女回头看了一眼塞西尔。
这两个姑娘的白度有那么一拼。
地上的少女还在哼哼唧唧。在揉了揉眼睛之后,这红瞳少女站了起来。
“欢迎你,克蕾西。”那边坐在床上的塞西尔声音中带着幸灾乐祸地说道。
“我发现你总是对克蕾西没好气。”薇尔拌嘴道。
“每次都是她给你报信的吧。”塞西尔平静说道:“半夜在宅子里晃悠,白天躲在屋子里。”
“你比她更差,白天晚上都晃悠。”薇尔笑着回呛。塞西尔刚褪下去红色的脸又涨红一次,小姑娘直接躺在了床上,什么也不说了。
地上的少女站了起来,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少女,愣了一瞬之后说道:“白,白姐姐……”
白依明倒是惊讶于少女的高挑——看起来是比自己矮,但是也接近一米七左右。跟薇尔这些一米五,甚至雫的一米四出头来说,克蕾西是绝对的大个子。
说起来,这是自己今天见的第五个孩子了。白依明想到。看特征——是吸血鬼吗。
少女轻轻地走了过来,看着高挑的白依明。克蕾西轻轻说道:“我……你们在叫我是吗……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
“克蕾西姐姐,没事的。没事的,大家都很安宁,也没什么特殊的事情,放心。”
薇尔走过去说道。灰发的少女也抱了抱这有些发愣的吸血鬼少女。吸血鬼少女应了一声之后仍旧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白依明。
“姐,姐姐……”
克蕾西,这有些失魂落魄的少女,对着白依明张开了双臂。
大家都很喜欢拥抱呢——白依明直接抱了上去。
被白依明一把抱住的克蕾西惊叫一声,而后也有些生疏地回抱住白依明。
“姐姐……好温暖……”吸血鬼少女眼神发散地喃喃道。
白依明打算松开怀抱地时候轻轻地挣了挣,结果发现克蕾西就这么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高挑的少女不禁哑然失笑。薇尔看见这一幕之后也没说话,带着白依明出了房间。
带着白依明回到了克蕾西的房间之后,白依明轻轻地把克蕾西放在了她自己的床上。在跟着薇尔重新回到走廊里之后,白依明才从薇尔的叙述中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克蕾西因为自己本身的原因,需要不定期服药——她的失眠很严重,自己也有些傻乎乎的。所以在大家都没离开之前基本上都不怎么待见她。这样的偏见让克蕾西更加痛苦,病情更加严重……
在“大撤离”之后情况才有好转。
“至于她为什么碰见姐姐就能睡着,不知道。”薇尔说完之后叹了口气:“唉……我蛮可怜她的,虽然说她可能不要人可怜,但我还是蛮可怜她的。”
“天天浑浑沌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神经。”
薇尔摇着头在前面带路,絮絮叨叨地说着:“不过姐姐你给她带了枕头回来——希望她能睡好一些吧。”
白依明在后面静静地听着,心里一一记下。
“说起来,实际上姐姐还不认识的,只有两位了。你已经见过八个姐妹了哦,可喜可贺!”薇尔拍了拍手,笑着说:“嗯……我来个报菜名:薇尔、琉璃川、雫、佐娅、莎琳、拉薇、克雷西、塞西尔……现在还是太仓促——”
“——白姐姐,你最后会一一认识大家的!”
灰发的小姑娘摆着指头算着,最后回头明媚一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