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明的刷碗速度很快，基本上一个人包圆了绝大部分的碗。而一边的薇尔和塞科西两姐妹则是边聊着天边打着下手。
陶土碗有些偏红色，摸在手里又一种独特的手感。小心地把碗都放到木制的碗架上，白依明看着这些摞起来的碗，吐了口气。
所以，究竟是什么病症？
轻轻倚着碗柜，白依明看着一边慢悠悠拣过另一只碗细细刷洗着的克蕾西。
忽然感觉，克蕾西这身打满补丁的灰裙子，黑卷发陪衬暗血红色的眼眸……好像是一个吸血鬼版本的“辛德瑞拉”。大女孩一边端详着一边想到。
细细回想起克蕾西的表现，白依明总结出了几个特点：情绪反差大，疑似幻听幻视以及焦虑。
……话说，克蕾西吸血之后的那种亢奋，算不算是一种“欣快”啊……
高挑的少女静静地看着仍然在仔仔细细地看着那个没什么好洗了的素碗，并且搓**揉的克蕾西，有些怀疑的想到。
欣快，精神病学中的一种专业术语。欣快是情感障碍的一种，是精神病学中精神障碍的症状学。
白依明思考着，而后摇了摇头。
欣快虽然是患者表现出一种在智能障碍基础上出现的与周围环境不协调的愉快体验，现象为患者自得其乐，似乎十分幸福……但是欣快是在智能障碍基础上的，所以会给人一种呆傻，愚蠢的感觉，多见于痴呆……
而克蕾西当时的语言有明显逻辑性……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对当时的言论负责就是，不过负不负责和症状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克蕾西不是欣快。
……
在用自己半吊子的精神疾病诊断水平臆测了一大堆之后，白依明不得不承认，自己刚刚臆测的一大堆都是主观臆测，没有现实依据且难以考证和推论。
因为现实和书是不一样的，这是白依明很早，早到在军营里就明白的事情。
看来自己应该这段时间多陪陪克蕾西，多了解一些关于这个小姑娘的事情了。高挑的少女叹了口气，而后默默地看着那个轻轻地摩擦着双手挤掉水珠的小姑娘，想着自己应该怎么了解她。
在白依明靠着碗柜看着克蕾西想着事情的时候，另外三只少女早就洗完了碗，站在一边看着陷入思考的白依明，窃窃私语着。
本来薇尔和塞科西姐妹俩正热热闹闹地吐槽着。先是斯汤娜好好地问了一遍为什么薇尔大早上着急忙慌地跑进厨房，而薇尔则是以起晚了作为回答。
那斯汤娜就狠狠地哈哈笑了一下，笑了一下平时作为白依明副手，孩子头的薇尔今天竟然会晚起，表示如果实在是累的话不如把这个孩子头让我当一天。
薇尔一听就有点小破防，说出了前文写过的那一句：
“所以我起晚了！大半夜你们俩那么叫唤，尤其是你妹妹……谁睡得着啊！扰民！坏蛋！”
此言一出，姐妹俩一时间都红了脸。
“怎么，害羞了？爬床的时候不害羞，现在在这儿扭捏上了，偷腥猫。”看着这俩红着脸闭上嘴，就连不好意思的笑都是一模一样的这一对儿姐妹，薇尔没好气儿的责问埋怨道。
“我们俩倒对爬床没什么感觉，但是吵到你的话，对不起……”
斯汤娜轻轻地对着薇尔低了低脑袋，带着歉意地认真说道。
看着姐妹俩都是一脸歉意，外加得到了白小姐的保证，保证自己在她心中有着独特的位置的小薇尔，也就撅了撅嘴，轻轻一甩头发，表示饶过了这一对儿姐妹。
在这么“认真”的事情来了一遍之后，那种日常打俏拉呱的感觉就散去了不少。而且因为实际上十个碗洗的时间也长不到哪儿去，所以三小只很快就完成了任务。
正转头过去看白依明——三小只就看见了白依明脸上带着那种她们已经有些熟悉的，那种若有所思的表情。
三小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意识到：白姐姐又在想事儿了。
“不知道她哪有那么多事儿要想——按理来说最近没什么要干的事儿。”
斯汤娜看了看身边的两位，默不作声地拉着她们瘸瘸地拐了两步，走离了水池边。在离开了白依明视线之后，斯汤娜轻声地说了这么一句。
“是呢……感觉白姐姐她总是有着想不完的事情。进她的房间的时候就看见她在写什么东西……”
拉薇静静地贴着自己的姐姐站着，看着白依明也轻轻地说了一句。
“要种什么的话，最近可要准备种芍药、菊花和车灵根花……尤其是最后一种，时间把控要准，不然魔力累积不够卖不出价——但是白姐姐显然不打算种那些，那有啥事情是让她天天发愁的，还在想事情……”
看着静静地端详克蕾西的白依明，斯汤娜轻轻地如此叹道。小魅魔掰着指头数了几个花卉出来，最后撅了撅嘴——明显是为白依明有些担忧。
“愁的话，白姐姐大概月事会很痛，应该给她找点玫瑰花茶喝。”
一样在一边看着白依明的小薇尔此时也插了一句。只是斯汤娜听了之后摇了摇头说道：“不，据说玫瑰花喝了之后身子魔力循环和体液循环都会加快，反倒会加剧那事儿的疼痛哩。”
在俩姑娘讨论着该不该给白依明喝玫瑰花茶，以及白姐姐来那个事情的时候会不会痛的时候，克蕾西也刷完了碗。
小吸血鬼瘦骨如柴的苍白骨手把那偏红的陶碗放在了碗柜上，而后轻轻地用湿漉漉的手撩了撩头发，蹭着步子到了白依明眼前。
轻轻地从喉咙中挤出了点声音，克蕾西看着面前的白依明，郑重问道：
“白姐姐，为什么这么直接地一直盯着我呢？是因为我对您的恋心您听到了，还是您的确正视了自己的恋心呢？”
“为什么呢？”
小吸血鬼看着面前愣了一瞬而后迅速开始头脑风暴想回答的少女，有些困惑但又带了点纯洁地问道。
只是，在克蕾西说话之后，最惊讶的人倒不是白依明——而是在一边的斯汤娜。
————
“恋心？这词儿我记得是……”
“是爱恋的心的意思，姐姐你别说话接着听……”
没有理会一边姐妹俩的蛐蛐咕咕，白依明看着克蕾西，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决定正面回答这孩子的问题。
“我……知道了你可能有一些在入睡上的困难，而且得知这个困难可能是你身上存在的某种疾病导致的。所以，我刚刚看着你的时候在想我应该怎样帮助你。”
看着克蕾西，高挑的少女这次不用半蹲下来说话了——和一边的三位相比，克蕾西高了不止一头。就算是和健康的，没有营养不良症状的少女们比较，那克蕾西也是较高的——甚至可以说是鹤立鸡群。
白依明只需要稍稍俯视就能对上克蕾西的眼睛，可见这小吸血鬼的高挑。
面对着白依明如此回答，克蕾西明显松了口气。在抿了抿嘴之后，克蕾西轻轻开口：“嗯……那，白小姐需要我做什么吗？”
“慢慢来吧——首先还是要知道你的一些感受，然后才能做出具体的判断。不过咱们别再厨房里说，而且一会儿也有事情，我还要给你们讲讲课……”
看着面前的少女，白依明笑了笑，在这么说着的同时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看来克蕾西并没有如何抵触……这是一个好消息。不过，总感觉孩子们对自己都有些亲近感——除了塞西尔和琉璃川。佐娅和莎琳倒是不是很清楚，毕竟她们行动不方便……
在如此表示之后，白依明对着在一边的三小只也勾了勾手，示意大家洗完碗了就走开干别的事情去——三小只也是心领神会。
五人就这样离开了厨房。
只是走在最后的拉薇忽然一瞬间有些好奇——什么时候，自己的姐姐和薇尔居然有些熟络感了？
是因为白姐姐吗？
这样地想着，小拉薇轻轻笑出一抹来，而后轻盈的跟在了四人的后面。
————
上午上课。白依明讲了节历史——倒不如讲，白依明是讲了讲大家所有人各自的出身地的故事。孩子们也很活跃地补充了一些内容。
比起单纯的讲故事，白依明开始和人互动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地令人昏昏欲睡了。
不过——拉薇和斯汤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那一句话：
白姐姐的故事，讲得真的很烂啊……故事是好故事，但是一过白姐姐的嘴，也不知道是因为语调问题还是个人的语言习惯，就是让人发困。
属于是白姐姐的一个小短板了……
在讲完了课之后，白依明招呼住了孩子们，而后问出了那个问题：
“大家，有没有什么洗衣服比较拿手的？”
在场的孩子们都互相看了看——而后，在莎琳旁边的佐娅举起了手。
佐娅，这个无腿的小熊娘，此时正靠着一边自己的室友外加亲密好友——小狼娘莎琳。此时佐娅的举手，倒是给白依明留下了一个特殊的印象。
不是说，她们两个不方便去洗衣服吗……？为什么佐娅会举手呢？
感受着大家汇聚过来或惊讶或怀疑的目光，佐娅有些羞耻。小熊娘用手抓了抓自己的棕发，而后深吸一口气，而后吐出说道：
“我，因为自身原因——经常帮莎琳洗一些简单的衣物，在楼里洗。也有在洗我的，我的衣服，次数并不是很少……”
白依明当时就明白了。因为这种重度残疾，实际上就是会沾上一些……一些麻烦的污渍和问题。如果在这种不便中总结出了对付污渍的经验，那的确是更擅长洗衣服一些……
一同举手的还有拉薇和薇尔，以及克蕾西。
克蕾西也会洗衣服吗——
白依明看着克蕾西想到：看来自己还有很多孩子们的背景没弄清楚啊。比如说——自己现在完全不知道除了薇尔和塞科西两姐妹之外的其他孩子的具体背景。知道一点的也只有在一边的躺椅上静静地神秘微笑着，看过来的琉璃川绮丽。
可以趁着洗衣服的时候聊聊天，顺便引过去一些话题。
一边想着，白依明一边和孩子们说着：“实际上我打算组织大家下午把自己的一些贴身衣物和常穿衣物洗一下——因为最近晴天说实话很不容易，毕竟之前一直在下雨，所以趁着这个天气窗口，大家把衣物换洗一下还是很不错的。”
孩子们都点了点头。
“所以，大家可以准备一下自己的旧衣物或者脏衣服——肥皂我还是有几块的，大家可以一起用，就在楼里把衣服洗了。如果大家都明白了的话，就可以去准备了。等我们吃过午饭之后，就在下午洗衣服。”
听了白依明的计划，孩子们应了一声之后都纷纷起身回去了——这是上午最后的课，上完之后自然是自由活动。
在收拾完那块当作黑板的木板之后，白依明也开始了自己关于洗衣服的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