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稻田桥墩旁
桥下的河水在夜色下泛着幽冷的波光,宛如某种无形的怪物正在沉眠,等待着新的祭品。
王储喘着粗气,看着不远处双眼无神,正在缓步走来的社员们,显然他们被控制了。
王储一咬牙,拿起贴纸,打算向上贴去。
突然,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一股冰冷的潮水猛然将他淹没,仿佛整个人被扯入水底,他的视野瞬间变得扭曲,窒息感瞬间袭来!
此刻他感觉自己置身于冰冷的河水之中。
充满诱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到我的怀抱吧,孩子,你属于水底的世界。”
——————
深夜,雨水沿着早稻田桥的石栏滑落,滴入神田川的黑色水面,荡开一圈圈波纹。水野怜奈站在桥上,目光呆滞地望着水面。她的身体被雨水浸湿,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的脑海中回荡着那些窃窃私语、恶毒的流言、曾经最亲近的朋友那双避开的眼睛……她的世界一点点崩塌,直至彻底孤立无援。
她的手缓缓松开冰冷的栏杆,脚步向前一踏,身体坠入神田川的深处。
冰冷的水瞬间吞噬了她,她拼命挣扎,双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河水无情地将她拖向深渊。在最后的意识消失之前,她看见水底有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她——
那是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第二天,水野怜奈如往常一样,出现在课堂上。
她的同学们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困惑,但很快又自嘲地摇摇头。她明明一直都在,不是吗?昨天下午在摄影社里还见过她,她的座位也一直在教室里,没有缺席过任何一节课。
只不过,她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怜奈,今天的课件你能借我一下吗?”有人试探性地问道。
她微微一笑,将自己的笔记递过去,语气温柔得让人安心。
“当然可以。”
她的声音、神态、动作都和以前一模一样,甚至比以前更亲切、更有吸引力。她似乎变得更加温和,目光更深邃,笑容里透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寒意。
她还是水野怜奈。
但,又不再是水野怜奈。
不久后,水野怜奈创立了一个超自然研究社。她用一种无法拒绝的魅力吸引了许多成员,社团的宗旨是研究东京的都市传说、灵异事件,并通过“实验”来验证它们的真实性。
她的提案让人充满期待,她讲述都市怪谈的声音仿佛能让人身临其境,每个加入的人都不自觉地沉浸在她的世界里。
最初的实验只是一些普通的胆量挑战,比如深夜在废弃大楼里待上十分钟,或是在厕所镜子前召唤“花子”。一切看似都只是游戏,没人察觉任何异常。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社团的活动变得越来越诡异。
“今晚,我们要进行一次特别的召唤仪式。”
她的声音平静,眼神温柔得让人不忍拒绝。社员们不安地交换了目光,但最终,所有人都点了头。
在怜奈的引导下,他们在教室内,围成一个小小的圈。
水野怜奈站在圆圈中央,微笑着转动手中的瓷碟。
“我们要请桥姬降临。”
社员们屏住呼吸,心跳加速。桥姬,是传说中栖息在桥梁与河流中的怨灵,被抛弃的女性在水中诞生的复仇之魂。如果仪式成功,桥姬或许会真的降临……
火光燃尽,周围恢复黑暗。风声静止,河水不再流动,时间仿佛冻结在这一刻。
一名社员忍不住吞了口唾沫,打破沉默:“怜奈……这样真的安全吗?”
水野怜奈微微一笑,温柔地看着他们。
“当然。”
她的声音轻柔,像是黑暗中最甜美的催眠。
“我们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只需要最后的……”
——————
王储猛然睁开眼。
夜色浓重,月光映照在平静的河面上,洒下碎银般的光辉。然而,他的耳边,却回响着幽幽低喃,那声音缠绕在他四周,仿佛从水底传来,又像是某种存在贴着他的耳朵低语:
“你很恨他们,对吧?”
“他们羞辱你、践踏你,把你当成玩物,玩弄你的痛苦。你父母的冷漠、同学的欺凌、朋友的背叛……他们从来没有真正把你放在眼里。”
“来吧,投入我们的怀抱。水是温柔的,会抚平你的伤痛。它会吞噬一切,洗净一切,让他们也尝尝恐惧的滋味。”
冰冷的河水微微荡漾,漆黑的波光映照着王储的脸,那双苍白无力的手,正从水面下缓缓探出,扭曲着,勾引着,轻轻向他招手。
他站在桥边,手指微微颤抖。
这声音太过温柔,太过诱人,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抚摸着他的心脏,唤醒了埋藏在最深处的痛苦与愤怒。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悄然浮现——
如果就这么跳下去呢?
如果就这么交出自己,会怎么样呢?
他会化作桥姬的同类,成为水底的鬼物,成为恐惧的化身,去向这个世界索取自己曾失去的一切。
他能想象自己站在那些欺辱过他的人面前,静静地看着他们惊恐地颤抖,跪地哀求,哭着喊他的名字——
“王储……不要这样……对不起……”
他甚至能想象他们在无尽的黑暗与窒息中挣扎,像他曾经一样,徒劳地挥舞着手,呼唤着从未回应过的希望。
他几乎要答应了。
几乎。
然而——
“如果是曾经的我……或许真的会答应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样,眼神却渐渐冷静了下来。
是的,他恨他们。
但这恨意真的值得让他放弃自己吗?
在那片痛苦的回忆里,他曾经蜷缩在床上,咬着牙忍受父母的争吵;在被同学欺辱后,他强忍着泪水,死死攥住被扔在地上的外套;在无数个孤独的夜晚,他曾一遍遍问自己:“如果就这么死了,会不会好一点?”
可是,他最终还是活下来了。
他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有人善良,有人冷漠,有人努力生活,有人挣扎求生。
他看见街头的小贩在烈日下挥汗如雨,为生计奔波;看见无家可归的人蜷缩在角落,依旧试图寻找明天的光亮;看见那些明明痛苦不堪的人,仍然紧握着仅剩的希望,不愿放手。
他也见证了他父母的改变。
“这个世界上,比我痛苦的人多得多。”
“但他们没有放弃。”
“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王储猛地睁开眼睛,眼中不再是犹豫,而是坚决。
“你不过是一只蛊惑人心的孤魂野鬼,”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嗓音沉稳而凌厉,“你又懂得什么是活着?”
轰——!
见糖衣炮弹起不了作用,河面猛地炸开,一双双苍白的手骤然暴涨,如怒涛般涌向他,仿佛要将他撕裂、拖入深渊!
水柱在距离王储眉心半寸处骤然凝固,万千水珠悬停在空中,折射出细碎的冷光。他听见耳畔炸开桥姬歇斯底里的尖啸,那声音像是锈铁刮擦玻璃:“**!你的魂魄早该在河底烂透了!“
突然有清泉般的声音从他胸腔里涌出,震得锁骨微微发麻:“你操纵我的躯壳害死我的同学时,就该料到这天。“话音未落,王储惊觉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地抬起,指尖凝结的冰晶正顺着血管逆向生长。
整条暗河突然发出巨蟒翻身般的轰鸣。墨绿色水面沸腾着翻起沥青似的粘稠泡沫,数道水龙卷拔地而起,将两岸柳树连根拔起。浑浊的浪头在十米高空凝结成青面獠牙的鬼面,裹挟着腥臭水汽当头压下。王储看见浪涛深处浮出密密麻麻的苍白手臂,那些泡胀的指尖距离他的眼球只剩三寸——
冰裂声骤然炸响。
无数半透明的冰棱从河床刺出,将鬼面钉成漫天飞溅的琉璃碎片。他左眼突然涌出温热血泪,在脸颊划出一道灼热的红痕,右眼却结起薄霜,倒映出两个重叠的虚影——穿水手服的少女正从桥姬的天灵盖里挣扎着爬出,她发梢滴落的不是水珠,而是细小的银色游鱼。
“快贴符纸!”只听那少女向王储大声呐喊到。
王储强忍住心底的恐惧,手中的符纸被汗水浸湿,但他死死攥住,拼尽全力将符纸朝着桥墩狠狠拍去!
啪——!
符纸触及的瞬间,一道金光猛然炸裂,周围的水流瞬间崩解,王储一个踉跄,重新站回现实的地面,整个人大口喘息,脸色苍白如纸。
而远处的桥姬,身形剧烈颤抖,身体竟然在一点点崩解,整个早稻田桥附近像是一个注满水的气球,瞬间在空中爆开,天空下起了小雨…
空气中弥漫的腥臭味让王储差点呕吐了出来。
“……可恶……”她的声音带着浓烈的不甘,化作残破的回音在空气中回荡。
“我还有最后两个问题想问你,为什么要杀沈翰?”
“呵呵,我是由人们的怨恨嫉妒化身的恶鬼,我讨厌所有幸福的人,这小子,直到死还在挂念着他的父母,哈哈哈,他不是死的活该吗。”
小五郎冷冷看着她,手中最后一张符纸夹在指间,沉声道:“别在这蛊惑人心了,你已经输了,回你的地狱去吧。”
他轻轻一弹,符纸化作火光燃烧,冲天的火焰将桥姬彻底吞没!
尖啸声响彻夜空,桥姬的身影在火焰中渐渐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不远处的社员们,倒在路面上,昏迷过去。
——一切归于沉寂。
望着昏迷的社员们,王储瘫坐在地,喘着气,“所以桥姬举行这场仪式的目的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鬼呢,我认为她应该想献祭活人提升修为,摆脱水域的控制。”
“控制?”
小五郎踩灭地上的烟头,“这片河流孕育了她,同时也束缚着她,她只能在水域周边活动,懂了吗。”
“而我呢,是一名阴阳师,为东京警察署工作,同时兼职侦探,赚点外快。”小五郎咧嘴一笑,说完便拨通了电话,“任务完成,派几个人来把学生送去医院。”
打完电话小五郎看着坐在地上的王储,“有缘再见,我要替警察擦屁股去了。”
“妈的……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小五郎拍了拍他的肩膀,咬着烟,咧嘴一笑:“欢迎来到百鬼夜行的世界。”
说完便转头离开,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王储一脸懵逼的看着他的背影,骂骂咧咧的拿出手机,打了个车——
“吗的就不能顺路送我一程,不知道打车很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