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王储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刚一踏进门，就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直接倒在床上沉沉睡去。这是整个二月份以来，他第一次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没有寒风刺骨的东京街头，没有冰冷的人群和忙碌的电车。他站在一片阳光洒满的草地上，微风拂过，带来淡淡的青草香。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王储想喊他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沈翰。
梦境消散时，王储缓缓睁开双眼，阳光透过窗帘了。他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柱顺着手掌滑落，溅起细密的水花。站在镜子前，他看着自己的倒影，黑眼圈深得仿佛能嵌进皮肤里，嘴唇有些发白，头发因为疲惫而微微凌乱。
以前，他总是会害怕在镜子里看到不属于自己的影子，甚至会刻意避开视线，但今天，他已经不用再担心了。
他低头扭开热水，水雾在浴室里弥漫开来，很快模糊了镜面。热气蒸腾着他的疲惫，他缓缓地褪去衣物，走进浴缸，整个人沉入温热的水中，仰起头，轻轻闭上眼睛。
水面浮起一层细小的涟漪，包裹着他瘦削的身体，温度透过皮肤渗透到骨子里，仿佛驱散了东京二月的寒意。王储靠在浴缸边缘，喉咙里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水声潺潺，热气氤氲，王储睁开眼，水珠顺着睫毛滑落，他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心口微微发闷。
他在浴缸里泡了很久，久到皮肤都泛起了皱褶，才慢慢地站起身，伸手关掉水流。水声戛然而止，浴室里只剩下滴水的声音，他用浴巾擦干身体，裹上浴袍，踩着温暖的地板走出浴室。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他用毛巾随意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走到窗边，伸手拉开窗帘。
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暖洋洋的光线落在地板上，在这寒冷的二月里带来了一丝难得的暖意。他站在窗边，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落在远方高楼林立的都市风景上。
今天，他要去送沈翰最后一程。
他走到衣柜前，翻出一件件干净的衣服，穿戴整齐，在身上喷了一点淡淡的香水。他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衣领，目光沉静，神情比之前更加坚定了一些。
然后，他拿起手提包，推门走了出去。
王储来到地铁站台，电车还有五分钟到站。站在站台边缘，他望着曾经事发的轨道，心头不禁泛起一丝苦涩。
东京，是一个冷漠的城市。每天，人们忙碌地穿梭在街头，匆匆脚步间，似乎没有人会为一个陌生人的死而停下。但，即使在这样的城市，也有那么一些热心肠的异类，比如他自己。
电车缓缓驶来，他登上车，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戴上耳机，熟悉的旋律流淌进耳朵——
“她今年农历三月六号刚满二十二，
刚甩开课本要离开家看看这世界，
却发现许多烦恼要面对……”
陶喆的《二十二》在耳边回荡，王储的目光落在窗外，一闪而过的东京都市灯火璀璨，仿佛一座不眠的钢铁森林。他的思绪飘远了，不知沈翰今年多大，应该也是二十三四的年纪吧？
他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苍白而木讷的面孔，忽然低声呢喃道：
“沈翰，你在吗？”
身旁的空气微微一颤，熟悉而淡漠的声音传来：
“在的。”
王储微微一笑，“马上就能见到你父母了。”
“嗯。”
他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都寄吧哥们儿，煽情的话，还是留在心里吧。
——————
教授办公室里，空气紧绷得让人窒息。
沈翰的父母、吴俊杰和王储站在一旁，而教授正神情严肃地盯着沈翰小组的几名学生。
“根据调查结果，你们侵占了沈翰同学的学术成果，并恬不知耻地冠上自己的名字。”教授的声音沉冷如冰，目光犀利地扫视着他们，“你们到底是凭什么这么做的？我们早稻田大学的校训是什么？”
一名男生低着头，颤抖着开口：“学问的独立、中和的养成、时代的适应……”
教授怒喝：“那你们又做到了几点？你们将别人的成果据为己有，排挤外国同学，这就是我们早大学子的品行？你们就是这个时代的蛀虫！”
一名女生眼眶泛红，哽咽着说：“老师……我们不是故意的……沈翰平时也不和我们讲话，也不能全怪我们吧……”
“够了！”教授猛地拍桌，怒不可遏，“虽然我做不到将你们开除，但这件事我一定会上报学校，你们等待处分吧！”
站在一旁的几名学生，脸色铁青，双拳紧握，却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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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以下奖励：
•一百万软妹币额度的信用卡× 1
•沈翰的记忆碎片× 1
•神秘礼物× 1
接下来，小咪自动为宿主播放沈翰的记忆碎片。”
王储的意识猛地被拽入一片混沌之中。
画面闪烁，他仿佛置身于另一段人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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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以下奖励：
一百万软妹币额度的信用卡* 1
沈翰的记忆碎片* 1
神秘礼物* 1
接下来小咪自动为宿主播放沈翰的记忆碎片。”
——————
我是沈翰，一个家境普通的日本留学生。
机缘巧合之下，我选择来到日本进行留学，父母帮我承担学费，而生活费需要我自己赚取。
还记得出发的第一天，在酒店我对着镜子照了照，一个长相普通的青年，带着厚厚的镜框，穿着一件干净的衬衫，脸上挂着笑容，怀着对未来的向往拉着行李箱走出了房门。
但直到来到这里，我才发现，和我想象中的生活完全不一样。
有的同学家住在高级塔楼，每天花天酒地，留学对他们来说好像是一场游戏。
有的同学拼了命的学习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
有的同学还在为了每天的柴米油盐发愁，来回于兼职和学校之间。
有的同学放弃了学业，选择进入日本的公司。
在我的努力下，我如愿考上了早稻田大学，社会科学专业。我以为我的生活会迎来改变，没想到却是更深的地狱。
在这里我遇到了吴俊杰，和我是老乡，虽然胖胖的，但是莫名的觉得他有一丝的可爱，可能因为差不多的家境，差不多的经历，差不多的性格，我们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兼职结束后，在居酒屋，举杯畅饮，仅仅是两杯生啤和一份廉价的小菜却是我留学时光中为数不多的快乐。
因为生活的拮据，同学的排外，我们被隔绝在他们的小圈子之外，但幸好我并不是孤单一人。
这个学期，情况完全变了，我们被分到了不同的学习小组。
“沈翰，我们的作业就拜托你了。”
“好的，没问题。”虽然很不想答应，但没办法，也许这就是寄人篱下的生活。
在兼职和学业中，挤出时间，废寝忘食的完成作业。
在我高兴的拿出作业，企图用这份作业和他们改进关系。
“沈翰，为什么你没有完成作业，我理解你兼职很忙，但是你应该知道以学业为重，如果连最基本的作业都不能完成，那我也不能允许你毕业，能明白吗。”教授严肃的对我说道。
“老师，不是的，这份作业是我完成的啊！”
教授看向我的小组成员，“是这样吗？”
“教授，不是的，沈翰拒绝与我们沟通，对作业也是抗拒的态度，可能他的兼职很忙吧，没有办法我们只能自己完成作业。”只见他们在教授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了小人得意的笑容。
“不是的，老师，吴俊杰能证明我真的有完成作业，班上的同学也能证明啊。”我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吴俊杰。
只见他刚想开口说话，不知为何又闭上了嘴，紧紧的抿了抿嘴巴，最终也没有开口。
我无助的看向班上的同学，他们的表情仿佛这件事情和他们无关。
教授叹了口气，语气透着失望：“沈翰，希望你反省一下。”
我低下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放学后，我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里，失去了所有的方向感。
“你好，同学。”
一道清脆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头，看见了那个女孩。
她穿着一身干净的水手服，卷发如丝绸般垂落在肩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尖利的小虎牙。
我茫然的指了指自己，“我吗。”
“对啊，同学我成立了一个超自然社团，有空可以来看看喔，活动教室在...”
她轻轻甩了甩发丝，转身离去，空气中留下了一股好闻的香气。
可不知道为何香味中，莫名能到一股来自海洋的腥臭味。
我鬼使神差地来到了活动教室。
可能是因为，从小到大，我从未有过这样漂亮的女生主动和我说话，亦或是因为，我真的太孤独了。
“沈翰同学，欢迎加入！”
水野怜奈笑着朝我伸出手，皮肤苍白得像瓷器。
我一时间愣住了，不敢伸出自己的手，逃跑似的跑进了教室，只听到身后，水野怜奈银铃般的轻笑。
我随便找了个座位，放下了书包，坐了下去。
“同学们，今天我们有个新成员加入，大家欢迎沈翰同学。”
我很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挠了挠头，用蚊子般的声音，做了自我介绍。但水野怜奈还是带动着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的到来。
社团活动开始后，她拿出了一副塔罗牌，示意我来试试。
=我小心翼翼地摆弄着牌，手指微微颤抖。突然，她轻轻地扶住了我的双手，帮我调整牌的位置。
“别紧张，慢慢来。”她轻声说道，声音温柔得像梦境。
可就在塔罗牌翻开的瞬间，一股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
我看见自己被同学欺凌的画面，听见兼职老板的责骂，父母无奈的叹息，所有的屈辱、痛苦、愤怒，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胸口像是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令我喘不过气。
很快仪式结束了，我机械般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呆呆地看着其他同学进行仪式。
...不知过了多久，社团活动结束了。
我转头看向窗外，晚霞已经挂满了天空。
“沈翰同学，今天玩得开心吗？”水野怜奈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我被吓了一跳，走路怎么没声。
“还，还可以。”
“欢迎下次再来喔。”水野怜奈再次伸出了双手，我深吸一口气，迟疑地握住，指尖瞬间被一股彻骨的冰冷包围。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还在回味着刚刚的触感。
这是我第一次同女孩子握手...
来到车站，我看到了正在兼职的吴俊杰，他也注意到了我，在店内对着其他人说了几句，便跑了出来，只见他一脸尴尬地对我说道，“对不起啊，沈翰...你没事吧”
我对他挤出一丝笑容，“没关系啊，我刚刚还去参加了社团活动，放心吧。”
说着，我便转身离开了，踏上了去兼职的电车。
在换乘的车站，车久久没来，我从钱包里拿出了珍藏的照片，是我和爸爸妈妈的合照。
看着照片中开怀大笑的自己，我抚摸着照片中年轻的面孔，现在我应该老了很多吧。
很多时候，我确实会在想，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这么没用，不能给我更好的生活，为什么别人可以享受着惬意的生活，我每天只能为了生计奔波在兼职的路上。
但，在给料日拿到的信封，打开后是我靠自己赚到的薪水，其实也充满了强烈的自豪感。我靠着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还给妈妈买了生活中第一个奢侈品的包包，给爸爸买了一件得体的衬衫。
看着他们欣慰的笑容，我心中充满了幸福，虽然每天拖着劳累的身体回到家，但是想着他们，好像也不是那么累。
“电车很快到站，请站在黄线后等候。”广播中机械的电子音把我拉回了现实，慌乱之中，一阵风刮过，我的照片从手上掉了下去，我想伸手去捡，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看着它飘到了轨道之上。
电车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铁轨摩擦的刺鼻气味，霓虹灯光映照在冰冷的站台上。我的身体在空气中失去了平衡，仿佛被无形的手推了一把，整个人失重地向轨道倒去。
耳边是人们惊恐的尖叫声，但那一切似乎离我很远，像是被一层厚厚的玻璃隔开，我甚至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
剧烈的疼痛从后脑勺蔓延至全身，四肢像被碾碎一般，我的视野剧烈晃动，随后涌上大片血色的模糊。
我努力地想要移动手指，却感受不到任何知觉。
冰冷的铁轨贴着我的脸颊，血液顺着我的额角缓缓流入裂缝之间，渗透进这座陌生城市的土地里。
电车的刹车声撕裂了空气，但一切都已经迟了。
我的世界仿佛被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意识变得轻飘飘的，如同浮在深海之上，逐渐远离痛苦，远离现实。
等到我再次睁开眼，已经不再是那个身处血泊之中的自己了。
我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透明的、虚幻的，没有血肉，没有温度。我试着伸出手去触碰站台上的栏杆，却穿了过去。
那一瞬间，冰冷的恐惧从心底升起，如同坠入无边无际的深渊。
站台上，人们围成一个半圆，惶恐地望着轨道。我看见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车站工作人员在拿着对讲机急促地通话，几个警察也匆忙赶来，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麻木与职业习惯性的冷静。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交错在一起，但没有一个人真的关心我。我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一只破碎的玩偶，没有人知道，我的意识还存在。
没有人知道，我还站在这里，看着他们，看着自己的身体。
远处，一辆救护车的警灯闪烁着冷白色的光，将我的尸体照得苍白无比。有人蹲下身，用白布盖住了我的脸，我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突然，我感受到了一股奇特的气息，一种温暖而柔和的气场，就像小时候奶奶带我去寺庙时，感受到的那种宁静。我循着这股感觉望去，看到在人群的边缘，站着一个少年。
他看上去比我年纪小一些，穿着一身干净的校服，手里握着手机，脸上写满了纠结和不安。他的包微微敞开，里面露出一个银色的菩萨吊坠。
他的目光在我的尸体上停留了一瞬，随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和我的眼神撞在一起。
我愣住了。
他……能看见我？
那一瞬间，我几乎是本能地向他迈出了一步，想要确认自己的存在。可他却像受到了惊吓一样，猛然别过头，步伐匆匆地向站台出口走去。
不知为何，我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吸引，身体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我看着他逐渐加快的步伐，心里隐隐有些慌乱。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这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等待被遗忘。
所以，我跟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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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储猛地回过神，意识从记忆的洪流中抽离。他的脸颊湿润，伸手一擦，竟是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
教授办公室里，气氛沉默得压抑。
“对不起……”教授对着沈翰的父母深深鞠了一躬。
众人带着伤感离开了教授办公室。
沈翰的母亲终于忍不住，泪水决堤，哭得泣不成声：“这孩子……他受了这么多苦，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们……是我们做父母的不好……”
沈翰的父亲低头沉默，双拳紧握，指节泛白。
吴俊杰低声道：“叔叔阿姨……是我不好，是我太懦弱了……我……我没能在沈翰最需要我的时候站出来……”
王储上前一步，轻轻递上沈翰珍藏的照片，“叔叔阿姨，这是沈翰一直带在身边的。他是爱你们的，请你们不要自责。他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能和他做朋友，是我的荣幸。”
微风吹过，枯叶轻舞。
王储望向空中——
沈翰站在那里，冲他微笑，泪流满面地挥了挥手，身影渐渐淡去，化作一缕轻烟，融入风里，吹起街边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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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王储疲惫地瘫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轻叹道：“不是说有惊喜礼物吗？在哪？”
“喵喵喵，有的主人有的，请转头。”小咪兴奋地回应。
王储疑惑地转过头——
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少女，静静地飘在他的面前，卷发垂在肩上，苍白的肌肤透着一抹诡异的蓝意。
她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尖利的小虎牙。
“你好啊，王储同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