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满心愤懑地回到客栈房间,他重重地“砰”一声关上房门,那声响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
他径直走向床边,一屁股重重坐下,满脑子都是那个小娘子的影子。
之前见到她时,虽是男装打扮,但清秀的面容、没有喉结,还有微微隆起的胸部,都让他一眼看就知道是个小娘子。
可如今,她却完全变了样——除了那张脸依旧熟悉,其他的一切都变了,声音也变成了男声,还似乎知道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这难道不是同一个人吗?
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在他脑海中不断交替,搅得他头疼欲裂,满心疑惑。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人究竟是男是女,难道是双胞胎?
可这感觉又不太可能,肯定是同一个人。
他越想越烦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他猛地停下脚步,快步走到门前,猛地拉开门,扯着嗓子冲着门外喊道:“阿福、阿贵,你们给我进来!”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在走廊里回荡。
两名侍卫听到呼喊,不敢有丝毫耽搁,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靴声橐橐,他们迅速推开房门走进房间,一左一右垂手而立,神色恭敬。
阿福身形敦实,脸上带着质朴的憨厚;阿贵则身形瘦削,眼神透着机灵。
宁秋皱着眉头,脸上写满急切,向前快走两步,问道:
“你们可看清那个人到底是男是女?”
阿福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脸上带着一丝憨态,语气笃定地说:
“公子啊,那人看着就是个正儿八经的公子哥,那派头、那架势,都挺有男子气概的。我当时还心想着呢,这公子脾气可真大,普通人可不敢这般和大人说话。”
阿贵也在一旁连忙点头附和:“是啊,公子,听声音也是男声,虽然长得清秀了点,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哥,但他怎么看都应该是个男子啊。”
宁秋听了,眉头皱得愈发紧,他在房间里又开始来回踱步,脚步急促,嘴里不停嘟囔着:
“可我之前明明看到她……难不成是我真看花眼了?这事儿也太邪乎了。”
思索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停下脚步,神色一凛,对两名侍卫吩咐道:
“你们即刻去给我查查这人的来历,不管用什么办法,越详细越好,我今儿个非得弄清楚她到底是谁不可。要是查不到,你们也别回来见我了。多去集市、茶馆这些地方打听打听,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阿福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公子,要是实在打听不到,可如何是好?这人海茫茫的,就凭咱们,怕……”
宁秋立刻打断他,提高音量说道:
“别跟我讲这些没用的,办法总比困难多,我就不信了,一个大活人,还能一点踪迹都不留?你们要是这点事儿都办不好,以后还怎么跟着我爹!”
阿贵赶忙表态:“公子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就算把这城里翻个底朝天,也会把他查出来的。”
宁秋皱着眉说:“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我都要把真相弄清楚。”
阿贵点头应道:“公子说得是,我们这就去。”两人应了声“是,公子放心,我们一定查个水落石出”,迅速转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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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天边才泛起鱼肚白,微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宁秋的床榻上。
宁秋被宁闵文派来的下人叫醒,阿贵轻轻敲着门,轻声说道:
“公子,该起程了,大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宁秋睡眼惺忪,满脸倦意,极不情愿地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嘴里嘟囔:
“这天都还没全亮呢,这么着急赶路干嘛。”
他慢吞吞地收拾着行李,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不情愿。等一切准备妥当,他才磨磨蹭蹭地朝着停在客栈门口的马车走去。
宁闵文早已在马车旁等候,见他过来,眉头一皱,催促道:“磨蹭什么,赶紧上车,莫要耽误了行程。这一路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早点出发,也能早点回县衙处理事务。这几日积攒了不少公务,可容不得耽搁。”
宁秋撇撇嘴,小声嘟囔着:“催什么催,又不是赶着去投胎。这一趟出门,事儿没少惹,还碰上个莫名其妙的人,我这心里到现在都还乱糟糟的。”
宁闵文听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还说,要不是你多嘴,能惹出这些麻烦?出门在外,收敛着点你的性子,别以为还是在自己家里。”
宁秋低着头,小声反驳:“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实话,谁知道会碰上这么个怪胎……”
但还是在宁闵文严厉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爬上了马车。
一路上,车轮滚滚,发出沉闷的声响,碾过地上的石子,偶尔溅起一些尘土。马蹄“哒哒”地敲打着地面,节奏分明。
可宁秋却无心欣赏沿途的风景,道路两旁的青山绿水、农田村舍在他眼中不过是模糊的影子。
他一会儿靠在车壁上发呆,眼神空洞,满脑子都是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啊,我不想回青云,我想去东海城;
一会儿又坐直身子,时不时地掀起车帘,伸长脖子向外张望,这是到哪了,好无聊啊!
然而,一路平静,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再无其他意外发生。
夜幕渐渐降临,天边被染成一片橙红,晚霞似火。马车终于缓缓停在了青云县衙门口。
宁秋听到动静,慢吞吞地从马车上下来,还没等他舒展一下久坐的身体,活动一下筋骨,就被宁闵文派来的侍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的侍卫走上前,一脸恭敬却又不容置疑地说道:
“公子,大人吩咐了,让小的们护送您回府。天色已晚,大人担心您路上不安全。这几日县里不太太平,时常有可疑的人出没。”
宁秋一听,立刻撇撇嘴,满脸嫌弃:“
我又不是小孩子,回个家还需要你们跟着,真是多此一举。我在外面又不是没走过夜路。再说了,能有什么危险,我看你们就是大惊小怪。”
侍卫陪着笑解释:
“公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您就体谅体谅小的们,要是您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可担待不起。”
宁秋无奈,只能耷拉着脑袋,在侍卫们的“押送”下朝着家中走去,嘴里还不停地小声抱怨着:
“我看我爹就是故意的,就怕我在外面又惹出什么乱子,这一路都不让我消停。非得派这么些人跟着,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