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宿地下城的霓虹灯管滴着锈水。透蹲在「存在感交易所」的招牌下，看着电子屏上疯狂跳动的数值：【1%存在感=3.2公斤黄金】。穿西装的工薪族们抱着公文包狂奔，他们的后颈贴着条形码贴纸——那是用樱花疗养权抵押的贷款凭证。
「现在连自杀都要摇号呢。」汐踢着路边的易拉罐，她的实体化程度取决于透周围樱花瓣的数量，「毕竟末位100名能转化成樱花树，家属还能领抚恤金。」
透的视网膜上浮动着隐形数据流。自从成为系统载体，他能在空气中看到每个人的「存在估值」：便利店店员头顶悬浮着【0.7%（女儿医疗费债务）】，流浪汉的数值是【0.3%（可收割状态）】。最刺眼的是蹲在巷口的少女，她的数值是血红色的【-5%（存在感透支）】。
「救…救我……」少女抓住透的裤脚，皮肤下的血管呈现樱花纹路，「他们说签了疗养权协议就能救弟弟，但现在连我的毕业照都开始模糊了……」
汐突然将透拽进暗巷。三个戴防毒面具的黑市猎人尾随而至，他们手持改装过的吸尘器，枪口状的管嘴对准少女：「客户订了-3%到-5%的活体樱花苗，这丫头能拆出二十枝。」
废弃地铁隧道里飘着人造樱花香。透被反绑在手术椅上，看着黑市医生解剖少女——她的内脏布满樱花状结晶，每切除一块，显示屏上的存在估值就回升1%。
「这是最新的存在感套利法。」医生的手术刀折射着冷光，「让穷人借贷存在感，等他们跌入负值再收割肉体，这可是比器官买卖更可持续的产业。」
汐的虚影在无影灯下闪烁：「你们在制造人工幽灵！」
「多亏了您啊观测者先生。」医生举起樱花结晶，「自从您重构系统，存在感就成了可流通货币。顺便说——」他忽然切开少女的声带，「这位客户的弟弟三小时前已经变成樱花树了，就在代代木公园的儿童区。」
透的樱花血管突然暴起。手术室的地面钻出树根，将黑市猎人们绞成血肉肥料。少女残破的身体在根系包裹中化作树苗，枝头挂着她和弟弟的合影相框。
「认知污染指数超标了哦。」汐擦拭着透脸上的血渍，「再这样下去，你会先于系统崩溃呢。」
手机弹出市政厅通知：【樱花疗养券发行量突破万亿，即日起实施存在感量化宽松政策】。
国会议事堂被改造成巨大的证券交易中心。透戴着议员颁发的贵宾徽章，看着大屏上滚动的「记忆期货」价格。穿和服的老人正在兜售孙女的毕业典礼记忆：「0.3%存在感，附赠三小时父女亲情体验！」
「这是您引发的蝴蝶效应。」九条雪的克隆体递来香槟，她胸牌写着「财政部特别顾问」，「当死亡成为理财产品，人类连悲伤都能证券化。」
汐突然实体化夺过酒杯：「你们把透变成系统载体，就是为了合法化存在感剥削！」
「准确地说，是创造新经济形态。」克隆体调出全息投影，无数樱花树在虚拟地图上组成金融网络，「政府用疗养券收购民众存在感，再通过您这位人形服务器发放贷款——顺便恭喜，您现在的债务规模相当于日本十年GDP。」
透的视网膜闪过一串天文数字。他这才意识到，每片治愈他人的樱花瓣，都在他的血管里累积着等量的债务利息。
「违约的话，您的肉体将作为抵押物被拆解。」克隆体微笑着露出机械牙，「不过有位投资人愿意接盘您的债务。」
暗门后走出穿校服的汐——或者说，298次轮回中那个手持匕首的汐。她的樱花纹身泛着金属光泽，身后跟着成群的负值人类。
「好久不见，债务人先生。」她将婚戒拍在交易台上，「我用十万名负值者交换你的所有权。」
学校泳池飘满樱花瓣。298号汐的军队包围了透，他们的瞳孔里跳动着数字火苗。透每退一步，就有樱花树从混凝土中破土而出。
「你创造了比替死鬼更残忍的系统。」298号汐的匕首划过水面，波纹化作数据锁链缠住透的四肢，「把存在感变成可量化的商品，人类连自杀都要精算收益！」
汐的虚影在两种形态间闪烁：「别听她的！这个我是轮回末期的产物，当时我们为了阻止系统扩散……」
「杀死了三千万人？」298号汐扯开衣领，胸口纹着燃烧的东京地图，「现在的你更过分，用温柔的樱花包装金融暴政！」
透的血管开始逆流。樱花树们发出悲鸣，树根将负值者们拖入地底。298号汐趁机突刺，匕首却被透用肋骨卡住——那里长出的樱花枝干正将匕首转化成债券凭证。
「你根本不懂现代人的绝望！」298号汐的纹身开始剥落，「宁可明码标价的死亡，也好过被慢性剥夺存在价值！」
泳池突然结冰。所有樱花树在瞬间枯死，透的存在估值暴跌至-1000%。298号汐的军队在数据风暴中化作灰烬，她最后将婚戒塞进透裂开的心脏：「记住，温柔比暴力更容易摧毁灵魂……」
三个月后，政府宣布存在感货币退市。透坐在代代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人们用推车搬运樱花树枝——那是他们曾经出售的存在感，如今成了论斤称的废柴。
汐的实体化时间缩短到每天五分钟。她正在用花瓣折纸船，每艘船都载着被证券化的死亡记忆：「现在大家反而怀念替死鬼时代呢，至少那时候的罪恶简单明了。」
穿丧服的妇人突然跪在透面前：「求您回收我丈夫的樱花树！孩子说不需要用爸爸换来的游戏机了……」
透的视网膜显示妇人存在估值为0.1%。他伸手触碰樱花树，树干却在他掌心碎成金融传单。真正的樱花早在系统崩溃时就被砍伐殆尽，这些不过是黑市流通的仿制品。
「该走了。」汐的虚影开始闪烁，「永生者在东京塔顶等我们。」
透的口袋里躺着298号汐的婚戒。当他握紧戒指时，所有樱花债券在天空燃烧起来，灰烬中浮现出九条雪最后传来的信息：【系统重置进度9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