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月的意识逐渐清晰,眼前却依旧是一片漆黑。她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个熟悉的空间——冰冷的地面,高耸的王座,以及坐在王座上的另一个“自己”。她的四肢被四条荆棘紧紧束缚,动弹不得。
王座上的“薇月”这次没有摆弄那架天平,而是将它轻轻放在一旁。她站起身,缓步走下台阶,异色的瞳孔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她走到薇月面前,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对待自己刚出生的孩子。
紧接着,她俯下身,在薇月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那触感冰冷而真实,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薇月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一瞬间,缠绕在她四肢的荆棘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薇月的身体一轻,险些跌倒。她抬起头,正对上“薇月”那双深邃的眼眸。
“梦,该醒了。”王座上的“薇月”轻声说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她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
薇月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公爵府柔软的床榻上。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提雅站在床边,手中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药茶,目光中带着关切。
“大小姐,您醒了。”提雅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薇月能听出其中隐藏的担忧。
薇月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脑海中依旧回荡着那个空间中的画面。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荆棘的触感。
“我……睡了多久?”她低声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三个小时。”提雅将药茶递到她手中,“您突然晕倒,把我吓了一跳。”
薇月接过茶杯,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她微微皱眉,但很快,那股暖意便驱散了心中的寒冷。
薇月走到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帘的边缘。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她的脸上,带来一丝暖意,但她的心中却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地抽离了。
“提雅,”她忽然转过身,眉头微皱,“我们是不是刚从猎人工会回来?”
提雅正在整理桌上的文件,闻言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是的,大小姐。您刚刚在工会晕倒了,我立刻带您回了府中。”
薇月点了点头,但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她努力回想,却发现记忆像是被一层厚重的迷雾笼罩,无论如何也拨不开。她记得自己和提雅走在前往猎人工会的路上,记得街道两旁的店铺和行人,甚至记得工会门口那盏摇曳的吊灯。然而,关于进入工会之后的一切,她的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奇怪……”她低声喃喃,手指不自觉地按在太阳穴上,“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提雅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她身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关切:“大小姐,您可能是太累了。最近的事情太多,您的身体和精神都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薇月抬起头,看向提雅的眼睛。那双猩红色的瞳孔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仿佛能看透她的内心。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也许吧。”
她转身望向窗外,远处的天空湛蓝如洗,几朵白云悠然飘过。然而,她的心中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仿佛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被她遗忘了。
......
公爵府的高尔夫球场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翠绿的草坪像一块柔软的绒毯,延伸到远处的树林边缘。微风拂过,带来一阵清新的草香,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鸟鸣从树梢间传来。
薇清公爵手握球杆,微微俯身,目光专注地注视着远处的球洞。他轻轻挥杆,白色的高尔夫球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在果岭上,距离洞口仅有几步之遥。
“好球!”站在一旁的管家忍不住赞叹道。他穿着一身整洁的制服,手中也握着一根球杆,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公爵直起身,笑着拍了拍管家的肩膀:“老伙计,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宝刀未老啊。”
管家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谦逊:“老爷过奖了,我这点本事,还是当年跟您一起学的呢。”
公爵笑了笑,目光中闪过一丝怀念。这位管家并非普通的佣人,而是他年幼时唯一的玩伴。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分享过无数欢笑与秘密。后来,公爵留学归来,便邀请这位老朋友来公爵府工作,并承诺给他最好的待遇。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公爵一边走向果岭,一边说道,“那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球场,我们就在后院的草地上,用树枝当球杆,石头当球,玩得不亦乐乎。”
管家跟在他身后,笑着点头:“是啊,那时候虽然简陋,但乐趣一点也不少。”
薇清公爵握住球杆的手指微微收紧,球杆顶端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银弧,却迟迟没有挥出。他的目光越过果岭边缘的沙坑,望向远处城堡尖顶投下的阴影:"最近的吸血鬼事件,你可曾听说过?"
管家正用绒布擦拭自己的球杆,闻言动作一顿。金属杆头折射的光斑在他脸上跳动:"听说是薇月大小姐套取到的情报。"
“对啊......小月最近突然间成长了许多,前天我喊她打乒乓球,她居然安安静静陪我打了三局。要知道半年前,她还会把球拍摔在我脸上呢。这几年,她整日只会躲在房间里,闭门不出,对人刻薄,很多佣人都很害怕她呢,那时候,也就只有提雅那孩子能够让她稍微安静一点。”公爵眉头一皱,神情有些复杂。
管家注视着城堡西侧某个窗户——属于薇月寝殿的方向:"我记得小姐十四岁生日时,您送她的翡翠球拍,被她挂在床头整整三年。"
"可这三年......"公爵弯腰拔起一根蒲公英,看着绒球在指间破碎,"她像只刺猬,连送餐的女仆都会被茶杯砸伤。"他突然攥紧拳头,草汁顺着指缝滴落,"只有提雅能让她安静下来,就像......"后半句消弭在风里。
管家从胸袋抽出烫金怀表,表盖上镌刻着薇月五岁时画的歪扭太阳花:"老爷,雏鸟总要离巢。"
"但她现在叫我父亲大人了。"公爵突然转身,瞳孔里晃动着奇异的光,"上次听到这个称呼还是她母亲在世时。昨天晚宴上,她甚至给我盛了汤——用银勺试过毒后才递来的。"
管家将球杆轻轻放回球袋,金属碰撞声清脆如铃:"这不是您一直期盼的吗?"
"可那天在书房......"公爵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亲眼看见她用匕首削苹果,刀刃贴着指腹游走,血珠渗出来时还在笑,那笑容甚是瘆人。"他猛地扯松领结,丝绸撕裂声惊飞了树梢的鸽子,"那眼神像极了围猎时的雪狼。"
"阿清。"管家突然用儿时的称呼唤他,指尖按住公爵颤抖的手腕,"当年我们躲在酒窖偷喝龙舌兰时,您父亲,前代国王陛下,也说您像换了个人。"他指腹轻轻摩挲对方腕间陈年的烫伤疤痕,"后来您成了最好的家主。"
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长纠缠,草坪上的球杆影子忽然裂成两截——一只白猫正踩着球杆走过。公爵突然笑出声,笑声惊醒了栖息在球洞边的蜥蜴:"老东西,你总知道怎么让我想起该往哪挥杆。"
“希望这一切都是多虑。婉瑶那孩子留学回来了,希望小月还能认得这位姐姐。”
“这孩子和她母亲越来越像了。”